「我只是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這無用的廢話上面,功過是非自有後人評價。」霍弘的這別有意味的話一出,引來了沉默。
居於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長孫無忌在高宗一朝是公認的陰人、奸臣,可其貞觀一朝的功績卻未被抹殺絲毫。
第二的李孝恭,褒貶不一,毀譽參半,沒有一個準確的定論。
李靖苟的一逼,敞開大門睡公堂的行事被很多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嘲諷,霍弘理解歸理解,但心底也有絲絲縷縷的不屑,可沒有拿到他功高震主的功績,沒有他高深莫測的兵法,難以揣摩他的行為思慮。
伴君如伴虎真不是隨便說說鬧著玩的,哪怕是知曉李世民胸懷寬廣,可還是懼怕他的帝威,懼怕他不顧一切下斬殺自己的旨意。
「小子,你什麼時候準備與人合夥賣酒?老夫去醫院取兩壇酒,天天得看孫道長和公主的臉色,怪難堪的。」李孝恭回過神來笑道。
托人問話的長孫無忌神色自若,仿若無事。
心知肚明的霍弘嘴裡叨著根雞腿思量,跟傻了一樣,一點都不想和這個被滅了族的陰人有過多的交集,「您的那兩個罈子得是飯桌這麼大吧?我暫時沒有與人合作賣酒的心思。」
「嗨~你小子敢打趣老夫,醫院如今是真不好取酒了,拜你所賜,醫家那瘋子護酒護的緊,醫院的美酒喝習慣了,三勒漿這等酒如今是難以下咽,你小子就說怎麼解決吧?」李孝恭目光怪異道。
「嘖!這事啊叔叔你不能這麼想,唐光普他是為了醫學的進步,一心光復華佗之術,有些比較血腥的場面在所難免,待其功成,天下百姓尤其是軍中將士將會受益無窮。」
霍弘在醫院創立的第二個月,就將簡單的外傷縫合方面的醫學理論告訴了孫思邈幾人,全心全意想要帶領醫家走上一個新高度的醫家首領唐光普對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經過數年來的實踐臨床,在其自命為追仿的華佗的外科醫術上,循序漸進,對於外傷的處理,有了相當大的成果。
而且他還召集了十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研究完善這種名為復古實為創新的醫術分支。目前正準備去外傷病患最多的戰場上去磨礪提升。
因此,對於酒精、羊腸線等外傷處理一應需求持續激增,李孝恭要不是因為和霍弘的交情和王爺的身份,以及其軍中的威望能助力唐光普他們去往大軍的目的達成,早被人兩掃帚打出去了,哪還能取酒喝。
李孝恭明白了小傢伙的暗示,說道:「藥師,醫家唐光普有意去軍中精研外傷醫術,加之九仁醫院奇效的白藥相助,於大軍實乃大幸,不如啟奏陛下准允其前往邊境?」
「幸甚至哉!十餘良醫,大軍抽調百人護衛,戰事一起也是留於後方,安危無慮,何嘗不可。」
李靖這兩年接到過好幾次河間郡王關於此事的信件,一來是當時處於太子與秦王奪嫡的時候,二來是李淵的優柔寡斷,致使其一直未曾上書相助於醫家。
霍弘也是因為這兩個因素和自身的尷尬處境,沒有想幫於醫家,如今李二登基為帝,他又是久經戰爭的名將,應該會同意醫家的請求。
正好借這個世家勛貴利益交割的節點,順便把這事一塊給辦了。
……
翌日。
麗正殿。
自個跑來參加朝會的霍弘,獲得准許後得以入內。
就在上朝的這個時分,五姓七望與關隴貴族的官員遞呈了大量的奏摺,被李孝恭告知世家勛貴昨日傍晚代國公府內情的李二當即讓大家討論。
滑稽的像是走流程似的通過,李靖和李孝恭就九仁醫院唐光普帶隊的外科小隊去往邊境的事也得准允。
「陛下,臣以為代州是個不錯的選擇。」
到了敲定醫家奔赴之所時,霍弘跳出來說道。
李世民與眾臣公瞅著小人兒看了半天,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胆的來,知道現在代州管事的是你舉薦的劉仁軌。
「准!」李世民微微搖頭道,劉仁軌打理慈善機構與九仁醫院的事務很長一段時間,確實是邊境各州當中的最佳選擇。
「陛下,臣工部侍郎有本要奏。」霍弘正色道。
「奏!」李二著急和重臣商議各地官學發展的細節,對這沒眼力見的舉動很不耐煩。
「臣彈劾弘文館督學博士,其赴任以來無絲毫作為,愧對聖上隆恩,愧對學子期頤,當罷其職慰盡心竭力勞碌百官。」霍弘慷慨激昂道。
「說完了?」李世民聽到這騷操作整個人都不好了,嫌別人彈劾你彈劾的少了?自個也加入到了彈劾你自個的大軍。
霍弘搖頭道:「臣還有本要奏:如今朝廷採取三階遞進的官學之制,為天下萬民教化之大業,國子監作為朝廷執掌督查天下官學的唯一機構,必須要有一位才幹過人、出類拔萃、慧業才子坐鎮。
小臣以為,民部!右侍郎可領此重任,其懷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之志,理民部兩司之務井井有條可見其才。孰為國子監祭酒的不二人選!」
「滾!」李世民忍不住爆了粗口,尼個小辣雞!翻遍史書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出來,前腳彈劾自己的督學博士不稱職,後腳吹起自個有多精明能幹,要起官來了還。
「好嘞!」霍弘沒做半點眷戀,主要是怕李二衝動。
國子監祭酒空懸已久,本來就是今日商議的重點,沒成想霍弘橫插一槓子,盯上了這個官。
整得文武重臣都不知道該推薦誰來擔任。
尤其是房玄齡,霍弘擲地有聲的「民部」倆字一出口,嚇得這位千古名相渾身一哆嗦,理政他自問不弱於人,可國子監祭酒那是他能幹的嗎?
大家雖然還未開始商議,但有個起碼的共識,沒到學問宗師的層次,都沒資格被提名就任這個位置。
「天下文人之恥耶!」魏徵望著一步三回頭的小人兒悲聲說道。
李靖等武將還好,李二這個登基前以武功著名的皇帝也還好,房玄齡、杜如晦等以聖賢書入仕的文官對此表示深有同感。
我們這些個人讀了幾十年的書,也沒吟出一首傳世之作來,你這麼個不學無術的玩意張嘴就來,好好的四句言簡意宏、傳頌不衰的警世名言就被你給吟出來了!
關鍵還是為了吹捧自己而吟出的,我們這些人出仕為官無心作學比不了也就罷了,天下的文人墨客都死光了嗎?怎麼就沒一個人吟兩首絕句出來打壓打壓這走個路都透露著囂張氣焰的玩意?
官學繁榮昌盛的計劃有了一個初步的方案,說來說去還是明歲起正式實施三階分化的政令的詳細步驟。
國子監的一應官職任免,李二一提出來,房玄齡等人鳥都沒鳥他,心胸開闊的李二為了照顧飽受打擊的文官與自己九牛一毛的挫敗心理,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準備改日再議。
「豎子!」
氣咻咻的李綱吹鬍子瞪眼的領著變更了名頭有了個新鮮出爐的弘文學院之名的宗師跑到了政事堂找茬,房玄齡這些算是半個主人的宰輔持熱烈歡迎的態度。
霍弘以唾面自乾的態度一邊聽一邊批閱文書,到午餐之時才回了第一句話,「該吃午飯了,諸位一起?我這心無旁騖的工作態度你們親眼目睹了,難道我不配嗎?」
見李綱大步奔來起身一溜煙亂竄,「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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