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茶!」溫大雅感覺自己再有半個月,就該墮落到自己都不認識的地步,不過,這個茶!這個菜!那是真的香,說完又拿起筷子夾了口小茶几上的涼拌耳絲。
霍弘慵懶的將身子縮在躺椅中,看著窗外的陽光和宮城的輪廓,「尚書大人,你好像對工部的事一點都不關心呢。」
「喝茶,喝茶。」溫大雅不理會這調侃,打了個哈哈轉移了話題,「老夫聽聞霍侯之前主政潤州,亦曾在潤州建立醫院?」
「尚書大人所言極是,弘以為,天下百姓疾病難醫,故欲在我大唐各州、縣皆設醫院。
考慮到各縣沒有長安、萬年龐大的人口基數,故而只思州立醫院。
若是有朝一日,我大唐人口達數萬萬人,莫說各縣創建醫院,鄉鎮再設分院也未嘗不可。
還有一點,就是大夫缺少的緣故。這幾年,孫道長與甄神醫及醫家傳人,考教吸納了百餘名大夫進入九仁醫院坐診。
年底哪怕是只為潤州府分院調百名或者數十大夫過去,長安總院的人手又會緊缺,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推廣天下。」霍弘搖頭道。
「任重而道遠!」溫大雅默默點頭,這樣的解釋與世人的認知猜測相差無幾,「聽聞潤州的州學與其它各州亦有不同?」
「小子以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十年寒窗苦讀中有所成就,縣學只為啟蒙識字、涉理知世之地。
假若其中學子學業較為優異,則可以試入州學之中,從而接受更進一步的教育。
而州學學子中的佼佼者,大可自己前往長安拜入百家匯集的弘文館中入學。
淺薄理念,幸得而今潤州刺史、墨家傑出子弟墨亞的認同,繼以吾之設想。」霍弘淡笑道。
「長安縣的縣學似乎與潤州不大相同?世人皆謂其『小弘文館』。」溫大雅饒有興趣的打趣道。
霍弘撇嘴道:「若是秦王殿下能讓雍州效仿潤州州學之制,長安縣學定會與潤州治下縣學一般無二。」
「粗判為之斷求學士子之門路,細查則為為國舉士,大有可為。古往今來,不乏大器晚成之輩,當何為?」溫大雅問道。
「縣學雖初擬三年,但沒規定只能讀三年,而是以學識分論,學問可經夫子驗證,入高一級的學舍就讀。
不然,長期停留困頓於原地,家中資業甚菲,大可盤桓數年積累晉學。州學亦是如此。
以此而為之,夫子師德占據十足的分量,故又牽扯縣衙官員監督之責。
若二者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為之州府之罪;倘若州府又是無為,實為朝廷之過矣;朝廷中樞若無視之,國有何義而存焉?」
霍弘直白袒露心扉,因言獲罪貌似不是唐初的風格,心底也無懼此話外傳。
溫大雅放下茶杯,極為嘆服這小人兒無畏的勇氣,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估計是找你的!」
「脫褲子放屁的事,非得拿出來扯半天,要是能把這些時間放在治國理政之上,我大唐萬民何其幸甚。」
霍弘一臉的慷慨激昂,頓時感覺自己比屈原還屈原。
邁步向外走去時昂首挺胸,朗聲吟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啊呸呸呸……烏鴉嘴!」
心境到了,腦子忘躺椅上了,又不是去行刺陛下的,再說了,屈原的精神,關荊軻屁事。
「這小子!哈哈哈……」溫大雅聽見吟誦的內容也不禁嚇了一跳,不怕死找死的也沒你這麼莽,又看見抽自己嘴巴子的場景,搖頭莞爾失笑。
……
「陛下!霍侯來了!」
「宣!」李淵糟心呢,這小子就不能安分點麼,哪怕僅僅是半年也好啊,之前不是藏形匿影足足兩年麼,現在怎麼就連一晚上都忍不住。
「微臣參見陛下!」霍弘說著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滴,喘著粗氣,心想這小米椒區區小半寸,都特麼不是這個年齡能夠承受的,晚上得找孫道長開貼養胃藥好好補補。
「朕聽說西市新出一物,名為『水泥』,愛卿可曾知曉?」李淵開門見山,看著殿中不停擦汗的小人兒忍俊不禁,石頭砸自己的腳上了吧。
「民部不給錢,臣只能想辦法自給自足,撓頭苦思大半夜,也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幸得新入仕的工部司主事來濟等八人提醒。
這才再度啟用當年為國分難、為君解憂的麋鹿商行之策。
可每每思及此處,小臣心中愧疚無比,幾次三番……民部給錢,臣立馬讓西市水泥店關門。」霍弘狠狠地吸著鼻涕,煽情的話都說不出口,這次是真的燙嘴。
還不好意思學小可愛哈嘴吐舌頭,這趕腳,何止是上頭,簡直是要命呢!
「霍侯!這就是你屢屢觸碰朝廷律法的原由?」
裴寂側目不忍直視,這小子今兒個是怎麼了?似乎真的特別傷心?
「臣有罪!臣罪該萬死!陛下能不能容小臣先出個恭?」霍弘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怕放屁蹦出屎來,自個搬起的石頭把自個這雙腳骨頭,砸成了粉末灰塵了啦。
「陛下,霍弘如此大不敬!禮法何在?聖顏何在?臣頓首萬望陛下嚴懲!」蕭瑀就沒有假仁假義的必要了,緊抓眼前的每一個時機。
李淵牙疼的要命,怎麼說著說著還跑了?!腹瀉有這麼厲害嗎?就不能讓朕說個「准」字你再走出去?「年幼無知罷了,若是別無他事,等改日霍弘身體安康再議此事。
其為赤子之心,為國效力、為朕解愁,小兒胡鬧,寬容些許時日,著其閉門思過,好知眾卿維朝廷法制苦心。」
要是沒有皇帝陛下他老人家揮手同意,霍弘哪能在殿門禁衛的眼皮子底下光速奔向茅房。
正好議事的主角不在,李淵索性就玩起了拖字訣,但是這事吧,傳出去真不怎麼好聽。
蕭瑀也不好再追述,陛下都拿年齡說事了,自個真不能丟了老臉,死纏爛打。
「噗……咳咳咳……」
「殿下剛才說什麼?年紀大了沒聽清,霍弘跑了?!」被請來天策府喝茶的溫大雅雙眼中儘是恍惚之色。
李世民淡定點頭,為發問的溫大雅和疑慮的杜如晦、長孫無忌提供了一個精確答案,詳細講述起太極殿中發生的情況,「跑了!……」
「曠古之奇聞!」杜如晦搖頭感慨道。
「馬蹄鐵之事如何?」李世民一直以來從未放棄對軍隊的重視,遭受嚴重打壓時,還在想法設法的加強對大軍的影響,同時持續對文治的耕耘。
溫大雅沒想到秦王會這麼重視,說起今天一天的荏苒時光是如何度過的,「老臣羞愧,和霍弘在喝茶,……」
玩的這麼浪嗎?這還是盛名於世的三溫嗎?
李世民那叫一個驚奇呢,這老傢伙貌似不大靠譜哇,以絕佳的涵養溫和笑道:「馬周與劉仁軌能力不俗,定有詳盡之為。」
「呃……馬周和劉仁軌今天喝酒來著,他倆把事丟給了高智周八人。」溫大雅左顧右盼道。
「這……」李世民忽然覺得馬周和劉仁軌才華也一般般,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幾人以後能不能重用。
長孫無忌和杜如晦直接無語了,你們整的好騷哇,王玄策那幾個可憐的孩子啊,剛入仕就是承擔如此重任,上司還沒一個靠譜的。
要不是寬懷雅量夠用,這會就該破口大罵了,乾的這特麼叫人事?!
李世民輕咳幾聲,注意力集中在了其它緊要之事,暫時放棄了去想令人想要拔劍砍人的這事。
「啊……」霍弘爬床上呻吟個不停,嘴中的叫聲銷魂的不得了,後門這火辣辣的趕腳……
「侯爺,馬蹄鐵……」馬周準備匯報一下臨近下差時詢問的進展情況。
卻被衰弱聲打斷:「賓王啊……快去看看我的藥好了沒,軌啊……去看看我的粥好了沒。啊……」
「好嘞~」劉仁軌與馬周齊聲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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