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方，今日上差感覺如何？」霍弘對於自己能遇見這位演義中的奸臣、正史中的名將異常驚喜，變著法的將他哄到了治下。

  蘇定方有些不明白這位名滿天下的小侯爺對自己的看重，其人與傳聞中相差甚遠，更是絲毫沒有侯爵的架子，勸動了母親說道，自己才同意入長安縣衙為官。

  因為秉性而直白道：「侯爺，某早年一直從跡軍中，不善為官且更喜行伍。」

  霍弘擺了擺手說道：「安心！大唐但凡有戰事來臨，定會抽調善戰的關隴子弟，長安縣囊括半個帝都，每次都會調府兵隨軍。

  屆時，縣衙定然要有人隨軍同行，縣衙小吏不足以勝任，我這個縣令不可能會被徵調從軍，仁軌要主持縣內大小事宜。

  到時候領兵的人選可不就落到你頭上了嗎？這段時間好好熟練縣內府兵，率衙役除去縣內惹是生非的蛀蟲，靜等時機。」

  蘇定方心中非常感激這詳盡的解釋，按下了躁動不適的心，潛意識中有了主動學習處理一地政務並付諸行動的念頭，「某省得！謝侯爺指點迷津。」

  「不用！不用！哪天你受封國公、統兵滅國的時候，我還得靠你再來照顧我呢。」霍弘說的可是心裡話。

  劉仁軌文武雙全，文仕高居宰輔之位，武途坐鎮一方、攻守有度。

  蘇定方後世黑化嚴重，事實上卻是唐高宗時武將中的擎天柱般的存在，東征西戰，前後滅三國，皆生擒其主，將唐朝的疆域拓展到了極致。

  「侯爺過譽！」蘇定方是真的惶恐，雖然早年以驍勇善戰、氣魄驚人而聞名，可從沒人這麼誇過。

  霍弘喜笑顏開道：「去看看你母親吧，待會過來我們一起吃晚飯。」

  席間蘇定方的母親頗為不適，認為自己不該與孫思邈、甄權等神仙般的人物同桌而坐，但見兒子的平靜，也就隨之安之。

  三五天過去，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無身份差距的溫馨環境，習慣了身份最高的霍侯屢遭調侃的驚人場景。

  也看清了兒子受到的遠勝於竇建德和劉黑闥麾下時的器重，雖然如今器重的只是一介侯爵，但也時常教導效忠報答。

  只因為兒子的身份不同，早年追隨割據勢力，曾斬殺過唐軍大將。

  「郎君，劉縣丞和蘇縣尉請你去趟縣衙，有件事他們倆拿不定主意。」姜仁急吼吼的跑來，打斷了正在跟喬慧學習的霍弘，也讓正在受診的蘇母的心提懸了。

  「何事？」霍弘皺眉道。

  姜仁回道：「出了命案，兇手身份比較特殊，劉縣丞和蘇縣尉不知道該不該緝拿兇手歸案！」

  「我當什麼事呢！」霍弘穩得一匹，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蘇母見狀也定下心來。

  兒子與劉縣丞只是小官，身無爵勛，但凡遇見一個有點身份的，必然手足無措。

  霍弘到長安縣衙將屁股挪出樸素無華的馬車，言簡意賅道：「誰？」

  「原國公史萬寶，今日開街時縱馬踢傷一戲耍孩童，致使其當場身亡！」劉仁軌憂道。

  「愣著幹什麼呀？拿人！判刑！砍頭哇！」霍弘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傢伙是誰。

  陷害宗室名將李道玄身死的廢物，不過，這一次，因為農家出世擒拿了劉黑闥，第三次平定河東的戰事黯然消失於歷史長河。

  李道玄自然活的好好的，史萬寶還是那個跨馬遊街的脾性，改不了豪俠出身的習性，獲爵之後尤為勝之。

  「侯爺……」劉仁軌欲言又止。

  霍弘打斷道：「我知道他是誰——當年隨淮安王合兵平陽公主圍攻長安有功！蘇定方，帶上衙役我們去抓人！沒看縣衙附近已經有百姓聚集了嗎？」

  「諾！」蘇定方是真服，早就聽說這位侯爺頂撞陛下，親手斬殺國丈，看其架勢似乎有點不到黃河心不死。

  霍弘出了縣衙照舊坐在馬車上，蘇定方與衙役步行跟隨，沒辦法，這年頭的一匹馬還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得起的。

  十幾個百姓見狀遠遠尾隨，一直跟到了原國公府。

  「史萬寶呢？」下馬車的霍弘沒給國公府門口的護衛問話的機會。

  「大膽！黃口小兒竟敢直呼公爺名諱！」

  「看來這倆狗腿子不太願意答話，我們自個進去找吧，蘇烈。」霍弘後退兩步說道。

  蘇定方空手緩步上前，待兩個護衛抽刀劍時，已制服一人奪其兵刃，反手一刀就讓另一人退步跪地。

  衙役打開中門，霍弘在三仁的擁護下邁進原國公府，只看一眼就搖頭不已。

  府內建築華貴至極，處處彰顯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

  「何人在我府上放肆！」前廳中傳來一聲暴喝，走出一橫眉瞪眼、形態肥碩的中年男子。

  霍弘揮了揮手，沒有半點說話的心思，這樣的人能竊居公爵，也就剛立國的時節。

  蘇定方提刀就沖，二十個精挑細選的衙役也沒楞著，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府兵，不比史萬寶府上所謂的軍中士卒遜色。

  堪堪半炷香的功夫，史萬寶已經被押出了自己的國公府，府上助紂為虐的護衛一個也沒漏下。

  「你們把他帶回去，我去趟皇宮。」霍弘沒有在圍觀的百姓面前壓低聲音。

  蘇定方輕輕點頭，按照劉仁軌教的，在百姓的熱議中刻意控制回縣衙的速度，供沿途百姓指指點點的討論。

  ……

  「陛下，霍侯求見！」張萬慶朗聲說完，又附耳貼近嘀咕一陣。

  「召！」李淵固然有念舊情的心懷，可胡作非為的史萬寶早就將自己在聖人心中僅有的感官消耗殆盡，令陛下對其平日仗勢欺人的行徑也多有不滿。

  霍弘不時入殿，見禮直白道：「原國公今晨……臣已帶人將其緝拿歸案，欲依法處決。」

  陳叔達公允道：「陛下立組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史萬寶肆意妄為，罪不可赦！」

  裴寂瞅了眼陛下的神色說道：「臣附議！」

  李建成想出言幫襯，但想到史萬寶的能力與霍弘的脾性便放棄了，這會長安城的百姓定然知曉了一切，民心所向，不可動搖。

  李淵淡然道：「子聰所言，甚合朕心，大理寺與刑部同往會審，愛卿主辦！」

  「陛下聖明！」霍弘拱手退出了太極殿，對這異常順利的奏請感覺不打對頭，可就是說不上是為什麼。

  「人來了嗎？」霍弘回到縣衙門口就問道。

  劉仁軌點頭道，「在公堂等候！」

  「人證過百！乃是做不得假的鐵案！推至刑場斬首示眾即可！兩位以為如何？」霍弘坐到自己縣太爺的椅子上，沒看被衙役壓倒跪地的史萬寶，對著下邊左右兩側落座的兩位官員說道。

  「此案聖諭霍侯主辦！」大理寺少卿和刑部郎中心頭哭笑不得，好歹也走走過場呀！乾脆利落也不是這麼來的吧！

  霍弘揮手跳下椅子說道：「蘇定方，將其推至刑場斬首；劉仁軌，帶人查封原國公府，七成上繳國庫，三成補入縣衙。

  司功佐，取三百貫銅錢送去遇難百姓家中，告知個中詳情。」

  「諾！」被點到名的三人拱手道。

  愣了半天的史萬寶遲緩的腦迴路，還在震驚長安令如傳聞般無所畏懼，信了其殺國丈的傳聞，等著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受陛下的囑咐開口。

  可一切都要落定了，倆人還在低頭品茗，急喝道：「我乃朝廷國公……」

  蘇定方很有眼力見，抬手一記手刀砍暈，兩個衙役拖著就往縣衙外走去。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起身道別，稱回去稟報聖人知曉。

  霍弘稍微客氣了一下，送走二人後對著身旁的三仁問道：「我是不是太過莽撞了？」

  「不是！郎君乃是為民除害。」姜仁一臉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