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簡述和藤田英樹換一下。」

  「啊？」

  聽到森川涼子這樣的話語，不只是藤田英樹，大家的臉上都變得有些不自然的感覺。

  先鋒，次鋒，中堅，副將，大將。

  只是看這個出場的名字就知道了，就像和拳皇的比賽一樣，都是先用較弱的人來儘可能地消磨掉對手，這樣的戰術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

  不但可以儘可能地利用前面的先鋒試探出別人的底牌，如果先鋒可以突破到「中堅」的位置，就基本上可以奠定比賽的勝勢了。

  因為都是年輕人的比賽，差距是有的，但是也沒有到天塹的地步，所以後面四個人的輪番轟炸，利用體能和研究戰術的方法，就會將勝率提高很多。

  而且，也可以儘可能地保留己方的實力，不讓別人去研究「副將」和「大將」的技法，因為現場是可以錄像的，基本上的套路也應對方案基本上一兩場比賽就可以確定下來。

  畢竟不是所有人的技術都是完美的，尤其是在反覆剖析下，自然就是會有破綻。

  白鳥簡述的位置是排在「大將」的位置的，原因也非常的簡單，大家都是認可他的實力的。

  在學校里，劍道社團場地白鳥簡述的那一劍，實在太過驚艷，也太令人感覺到震撼了，以他的實力，原本排在最後壓軸的位置，沒有什麼好說的，基本上所有人都沒有反對的想法。

  體育競技，實力和成績說話。

  而又因為白鳥簡述實力太過強的緣故，藤田英樹是被排在了「先鋒」的位置，按照森川涼子原來的想法，就是田忌賽馬，上等馬對下等馬，儘可能地將對面殺的片甲不留，最後利用車輪戰的方式或許都輪不到白鳥簡述出手，就可以將比賽拿下。

  雖然利用這樣的方案或許至多能持續兩三場比賽，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已經足夠他們闖到決賽的位置了。

  因為三天的時間，滿打滿算，他們也只是需要打五場比賽。

  然而，在此刻森川涼子提出這樣的方案，的確是讓眾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感覺。

  四個人用著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森川涼子，看著她平靜的臉龐，心中難免出現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該不會是因為之前白鳥簡述讓涼子助教落了臉面，才故意這樣安排的吧……」

  「故意受累，最後被擊敗離場……」

  「所以說，得罪誰還是不應該得罪女人啊。」

  田上汰斗和染谷平八心中不免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沒有人會在意退場者是誰，因為或許是有著曇花一現的驚艷，但是能夠令觀眾最為印象深刻的往往只是最終站在台上的人，能夠將比賽真正終結下來的人。

  是的，即使是白鳥簡述之前在眾人心中展露出來的實力是有多麼的不可思議，大家還是沒有認為他能夠以一敵五，尤其是這種車輪戰。

  對個人的考驗是極大的，一場劍道比賽的時間是五分鐘，加時是三分鐘；雖然看上去短暫，但是其實當人集中全身注意力，將自己的全身心都放在對手的身上，這樣的時間說是度秒如年也不為過。

  一個兩個三個倒還好，碰上五個，就算是有那麼幾分鐘的休息時間，也是不可能讓精力完全恢復的，劍道場上的敵人不會手下留情，往往只是一個走神的空間，就是致命的。

  別人會痛擊你的面，然後叫囂著後退，不會留給你半點反應的機會。

  所以，以一抵五，在這種差距不算是天塹的比賽之中，幾乎是不可能的，至於影視中的什麼一個打十個，真正練習過劍道的人都知道，要是對付普通人還好，對付和自己一樣，每天經過千錘百鍊的劍道選手的話，明顯是太不尊重人了。

  天方夜譚。

  ……

  白鳥簡述迎著森川涼子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這位助教，心裡明白她確實本來就沒有抱著想要報復自己的心態。

  她是一個純粹的劍士，就像劍道精神所描述的那樣，擁有著一顆堅韌不拔的內心。

  對於她來說，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她的對手從來都不是別的什麼人，而是她自己，她想做到的，只是想要突破自己而已。

  白鳥簡述對於這點自然是很懂的，也明白她這樣突然改掉上場順序的原因是什麼。

  無非就是自己答應了森川武司，要為天心一刀流揚名。

  既然是揚名，就是需要在眾人面前表現的足夠驚艷，化不可能為現實，尤其是以絕對的實力碾壓對面，便是這種，最能夠讓人感到沸騰。

  也是最快的成名方法。

  「所以，白鳥同學的意思呢？」

  森川涼子開口問道。

  「可以，沒有什麼問題。」

  「嗯，藤田同學，你有問題嗎？」

  「我……沒有問題。」

  藤田英樹愣了一下，隨後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紅色短髮，最終還是同意了下來，其實他是不願意的，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總感覺，這次秋天之行，自己大概有可能只是來泡個溫泉的……

  森川涼子看著他同意了，點了點頭，拍了拍手準備就在申請表上填寫上這樣的順序：

  「那既然大家都同意的話，就按照這樣的……」

  然而，下一刻，一隻手在空中孤零零地舉了起來，打斷了森川涼子的話。

  「阿喏……斯密馬森……」

  「福岡同學，你有什麼問題嗎？」

  「呃……」

  眾人的視線落在了福岡聰一的身上，似乎是不適應這樣的注視，他臉上的神色有些許僵硬的感覺，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就是，我可不可以和簡述君換一個位置，我想要當前鋒的位置……」

  空氣中忽然寧靜了下來，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氣氛變得有些沉默。

  在日本平時的社交，從小到大，無論是在學校里的社團班級，還是在公司里的工作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要遵守一個潛規則，就是尊重長輩，更具體地來說，是尊重實力在自己之上的人。

  因此以下克上的事情才會被津津樂道，福岡聰一的話，基本上就是打破了森川涼子剛才立下來的規定，尤其是在大家基本上都認同的情況下。

  「給我一個理由。」

  森川涼子眼睛注視著他開口問道。

  「我……」

  福岡聰一忽然間變得有些磕巴了，這樣猶豫的狀態和他有些高大魁梧的身形有些反差。

  「我想要檢驗一下我的修煉成果。」

  他垂下了眸子，盯著面前的地板說出了這樣的話，聲音的音調不斷降低，最後的尾音消散在空氣中，緊接著他便不再說話了。

  如果只是為了檢驗成果的話，明顯後面也是有機會的，而且個人是要服從於集體的，尤其是像這樣團隊性的比賽，一般是出於整個團隊的考量，根據每個人的實力來進行排名的。

  他這樣的要求，可以說的上是有些自私了。

  福岡聰一自然是知道自己這樣的要求是沒有道理的，說是過分也差不多了，但是他就是有預感的。

  白鳥簡述，這個男人，他是真的有一打五的實力的。

  別人信也好，不信也罷，都無所謂，他是真的見過白鳥簡述在天台1V9的時候的，那樣恐怖的戰鬥力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尤其是那種非人類的速度和力量，完全不是一個人類能夠達到的。

  或許有人會反駁，劍道不一樣，但是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除了白鳥簡述，這個男人以外，誰還能在只練習了幾個月的時間，就能夠輕鬆擊敗森川涼子，甚至將她的竹劍打飛。

  擊敗是擊敗，將對手的竹劍打脫手，就是另外的一個說法了，那是純粹的實力碾壓……

  總的來說，福岡聰一早就已經深深地認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恐怖，第一次握住竹劍，就能夠一秒兩劍，這已經不是用天賦能夠解釋的了，在白鳥簡述身上，沒有什麼是不能夠發生的。

  在他面前什麼天才都是扯澹……

  他是有私心的，練了這麼久的劍道，就算是完全比不上白鳥簡述的，當然，他本來也就沒有必要和這種妖孽比，他只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進步，自己的努力究竟值不值得……

  在普世的價值觀里，自己究竟有沒有進步……

  他還是渴望劍道的，渴望獲得成果，尤其是不想要自己一年的時間，日日夜夜練習劍道根本毫無成果，要是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那麼該有多可笑。

  相比於躺贏，他更喜歡戰鬥，在劍道場上緊張的戰鬥，即使是輸了也沒關係，被人揍得一塌湖塗也無所謂……

  這樣想著，他的雙手緊緊地攥了起來，抱著祈求的目光看向白鳥簡述。

  白鳥簡述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福岡聰一的反應，也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那份渴望在賽場上戰鬥的情緒。

  「我覺得可以，其實沒有什麼問題，就讓福岡聰一同學當先鋒吧。」

  這樣的話語飄散在空中，福岡聰一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然後看向白鳥簡述。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福岡同學。」

  「謝謝。」

  -----------------

  晚上來得很快，吃過營養均衡的晚餐，眾人再沒有什麼多餘的練習，不僅如此，絕大部分的學校都是如此，臨時抱佛腳，對於劍道比賽來說，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什麼用處。

  或許還會因為今天晚上的亂練習，而出現一些意外，影響作息導致第二天極爛的發揮。

  真正想要在劍道比賽中取得成績的人，早就已經在平日裡的練習中付出了足夠的汗水和痛苦，成績怎麼樣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了，只需要第二天開賽的時候正常發揮出來就好。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想的，白鳥簡述本來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準備早早睡覺，做一些有利於身心的事情。

  比如說給沐野原雪晗打打電話，視頻一下，看看能不能利用自己的甜言密語，讓對方露出黑絲大腿什麼的，或者說康慨地胸懷若谷也是好事。

  然而，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一陣『叩叩』的敲門聲從門外響起。

  「森川涼子。」

  收起手機，白鳥簡述看向玄關處，開口道：

  「請進。」

  『唰。』

  玄關的門被拉開，森川涼子看著房間裡灰暗的環境，想了想又打開了房間裡的燈，是暖色的燈不像冷光燈那麼刺眼。

  「怎麼了。」

  「這是關於明天重要選手的資料和比賽視頻，之前給過你天心一刀流的奧義了，你明天只要用出一招一式，就可以了。」

  將手上的U盤加上幾張資料表放在白鳥簡述面前，森川涼子這樣的說著。

  天心一刀流具體的奧義，以及資料是白鳥簡述那天離開森川家的時候，對方就交給了他。

  白鳥簡述只是練習了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全部掌握了，劍道大師級，可以說是相當的霸道了。

  「哦，謝謝。」

  白鳥簡述點頭致謝，看著對方即將轉身離開的動作，他想了想又開口問道：

  「森川小姐，這裡面有關於那個超人氣選手的資料嗎。」

  「神保未來？」

  「嗯，是這個人，有嗎？」

  「有的，他只要成為勝方，在四輪就會遇到他。」

  「哦，他的實力怎麼樣？」

  「我的意思是和你比起來。」

  聽到這個問題，森川涼子臉上的表情再不是一成不變的模樣，臉色有些複雜，嘴唇動了動然後開口道：

  「不知道，我又沒有和他交過手。」

  緊接著，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麼一般，盯著白鳥簡述語氣有些不善地道：

  「如果說，和我比起來怎麼樣的話，即使他能斬斷我的劍，我也會切碎他的喉嚨。」

  說完這句話，森川涼子轉身走出了房間，臨走的時候深深地看了白鳥簡述一眼，關門的力量都用大了幾分。

  就算是她，畢竟也是女人，被嘲諷的話，也還是會生氣。

  看來是被誤會了。

  白鳥簡述看著對方走出房間的身影，有些無奈地這樣想著。

  他扒拉著面前的資料，想了想，還是看了打開電腦，看了一會兒就關閉了電腦，躺在榻榻米上，想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睡衣，打開手機一看，也只是八點多的時間。

  想了想睡不著，他穿戴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此刻武道館的比賽場地已經被徹底關閉了，外面立著「禁止入內」的牌子。

  大廳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別人關注的地方，或許是有很多人在交談，有些無聊，趁著夜色向外面走去。

  途徑一條小道，白鳥簡述隱隱聽到前方有著幾個人交談的聲音，迎著昏黃路燈，好像是在練習竹劍的模樣。

  這處公園的位置，算的上是安靜的地方。

  差不多是距離武道館要走十幾分鐘的路程，這麼晚了還有人在練習劍道，確實是讓人有些感到意外，不難想到對方應該是這次魁星旗的參賽選手。

  然而，等白鳥簡述走進了，才發現只有兩個人，和印象中的竹劍不同，兩個人手上都是握著木刀，光影下，白鳥簡述看不清兩個人的臉，只是他們對話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好久不見，你也變得很厲害了啊，未來君。」

  「也還好，只是虛名而已。」

  「是嗎，所以你不要爭奪三冠王的頭銜好不好？」

  是女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調笑的意味。

  「我是三冠王，還會追求不敗的頭銜。」

  這樣說著，木刀斬下，在一顆枯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