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從聖誕節到新年總共也不過是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幾天的時間，簡儀一直都表現的很乖，經常性地把自己關在臥室里，不讓白鳥簡述進去。

  白鳥簡述不清楚她究竟在做什麼，也並不關心，只要她不是死了，癱瘓了，消失了，那她做了什麼都無所謂。

  尊重每個人的命運，只要是她所堅持的選擇，他基本不會幹涉。

  之前想過要帶著妹妹醬出去逛商場，但是得到了對方的反對，給出的理由是新年期間人太多了。

  「出去什麼的總覺得太麻煩了。」

  「啊？你說新年的衣服嗎?」

  「啊哈哈……上次不是買過了嗎？」

  記得簡儀當時是站在房門口的位置，順手關上了自己的房門，一臉尷尬模樣地笑著。

  「最近新年要加緊完成一批稿子來著……」

  「……」

  這樣的話語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是白鳥簡述通過她表現出來的僵硬的肢體動作，心裡明白她只是不想出去而已。

  原因或許是有很多，簡述不會刻意去猜測，只是其中或許是有上次有遇見江雪涼月的緣故吧。

  午後的一點，沒有什麼活動，他呆坐在沙發上，身前的茶几上擺放著物理學的書籍，上面寫滿了推理的公式。

  電視上播放著今天的午後新聞，聲音不大，剛好是兩個人交談的音量高度。

  畫面上都是關於新年時關東關西各處的準備盛況，看著電視上面煙花綻放的場景，白鳥簡述莫名地有些恍忽感。

  曾幾何時，他也在同樣的節日和父母一切放過煙花，和很多人在一起，那時候……

  腦海中閃過一張張往昔的畫面，只是當再深入回想的時候，便被掐斷。

  就像洗澡洗了一半斷水了時候一樣痛苦。

  『嘎吱……』

  臥室的開門聲擾動了白鳥簡述的神經，他順著聲音處轉過頭去看到簡儀從門後露出了腦袋。

  她今天是扎了個丸子頭，是落英繽紛的粉色，兩鬢的髮絲順著臉頰吹落到了空中，丸子頭上還叉著一根白色的畫筆，有些像江原道美奈的畫風，只是相比於吹小號的粉色系少女，簡儀的眼神中的光彩要更加明亮一些。

  妹妹醬眨了眨眼睛，偏過臉，目光捕捉著房門外的環境中白鳥簡述的身影。

  等到終於在沙發上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她臉上忽然綻放出微笑，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哥~」

  妹妹醬腳上穿的粉色恐龍拖鞋邁出了房門，當身體走出了屋子，她又像前幾次一樣順手關上了房門，朝著簡述走去。

  「嗯？」

  『嗡嗡……』

  茶几上，白鳥簡述的手機屏幕亮起，上面彈出line上面的信息。

  妹妹醬剛好走到了身前，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手機屏幕。

  「明天幾點去接你？」

  空氣中的氣氛忽然凝固了下來，白鳥簡儀眨著眸子，眼睜睜地看著熒幕重新熄滅，她才將目光看向了白鳥簡述的臉上。

  白鳥簡述沒有去急切地收回手機，因為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那這種情況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擅自亂動刻意地收起手機，只會產生更大的誤會。

  妹妹醬嘴唇動了動，看向自己的老哥，她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沒有問這是誰，因為剛才信息聊天框上面彈出來的頭像剛好是某個狐狸的自拍照。

  江雪涼月。

  是一開始用鏡花水月之術迷惑住她的雪之狐狸。

  猶豫了兩秒鐘，簡儀還是開口問道：

  「呃，老哥，明天我們有什麼安排嗎？」

  「是準備去江雪家來著。」

  「在她們家過新年？」

  妹妹醬皺起了眉，這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嗯……也不一定是去她們家過新年吧，或許只是晚上就回來了。」

  「可是老哥不是說過年去真衣姐家過年來著嗎？」

  「嗯？我沒有這麼和你說過，只是在沐野原家提過而已。」

  「哈？」

  簡儀舔了一下櫻唇愣在了原地，她不太明白老哥究竟是什麼意思。

  「總之，我們明天是要準備去江雪家。」

  白鳥簡述沒有費力地去給妹妹醬解釋這些問題，乾脆最後下了結論。

  「哦。」

  沉默地應了一句，簡儀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剛才探頭時的喜悅感消失了大半。

  「老哥，怎麼之前沒有聽你說起來過？」

  身體靠近坐在沙發的少年，身體前傾，妹妹醬一臉認真地看著白鳥簡述。

  「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都了都可愛的小嘴妹妹醬皺著精緻的眉頭。

  「哥~以前這些你可是都會對我說來著的，以後也和我提前說說嘛~」

  坐在白鳥簡述的大腿上，簡儀伸出手搖晃著白鳥簡述的身子。

  她其實很久沒有和簡述撒嬌了的，除了在想要吃草莓蛋糕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在和簡述鬧小脾氣。

  「好。」

  白鳥簡述只是微微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就像給小狗順毛一樣地安慰。

  偏偏她還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好！」

  得到老哥的肯定，簡儀臉上又立刻出現了笑容，眼睛中滿是明亮的神色。

  她和大多數女孩兒一樣簡單，也有著單純可愛的一面。

  「對了。」

  心情轉晴，簡儀仿佛回憶起什麼，臉紅著從簡述的腿上下來，抿了抿嘴角，偏過頭有些疑問地看向白鳥簡述：

  「老哥，你喜歡穿那個……漢服嗎？」

  「漢服？」

  「嗯。」

  「為什麼忽然想問這個？」

  這樣的問題算的上是有些突兀的，而且不太合理，原因也很簡單，按照當地的風俗要問也是問和服，問一個漢服？

  白鳥簡述不知道原因在哪裡。

  「嗯……」

  看著簡述向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簡儀咬了咬自己的唇角，雙手抱著膝蓋，眼睛看向了地面，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我記得老哥你應該是喜歡華夏文化的是吧？」

  「這是兩碼事，算的上是喜歡文化，但不一定是喜歡漢服。」

  白鳥簡述搖了搖頭，看著妹妹醬臉上閃現出的神色，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如果阿儀新年要給我準備漢服什麼的，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費那個勁，我記得應該是挺麻煩的。」

  「啊，不不不，不是……」

  連忙轉過身對著簡述擺了擺手，簡儀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焦急，眼神中透露出你不要誤解這樣的神情，然而看著少年等待她回答的模樣，她嚅囁了一會兒。

  想了想還是道：

  「反正沒想著給你送衣服來著的……」

  「那就是說有要送給我東西吧？」

  少年坐在沙發上露出了清爽的笑。

  「哎呀……」

  自己的小心思被對方發現，簡儀心裡勐地一墜，臉上已經褪去的紅潤又迅速攀爬上來，白淨的脖子上都是一片紅潮。

  她立刻就站起身，向後退了一大步：

  「哪有！你不要瞎想，壞東西！」

  「是嗎？最近看你一直在屋子裡不出來，也不讓我進去幫你打掃房間了，不知道裡面變得有亂。」

  「誰……誰說亂了，人家明明也有好好打掃的。」

  「是嗎？那我現在進去檢查一下可以嗎？」

  「不行！」

  似乎真的害怕簡述進去檢查，妹妹醬直接雙手張開，一副大鵬展翅的模樣。

  「哦，這也不行，那也不說的，你這樣很神秘啊。」

  「嗯……」

  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這樣很不好，簡儀沉吟著，眼神有些飄忽最後緩緩開口道：

  「反正沒有做壞事啦，老哥你不要擔心嘛……就是畫一些畫稿之類的。」

  「是關於合同的學習嗎？」

  「合同啊……」

  一提到合同兩個字，妹妹醬愣了一下，在遲疑了一兩秒之後才點了點頭：

  「是的。」

  「好吧，那你去忙吧，今天晚上想要吃什麼？明天估計就沒有機會給你做了。」

  「凶許魚！」

  聽到吃什麼，妹妹醬立刻用著不太標準的中文一字一句地說著。

  腦海中再次回憶起之前吃過的那盤松鼠魚，又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吃過的排骨，口水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口腔中不斷翻湧。

  「好~松鼠魚。」

  白鳥簡述聽著她有些彆扭的口音和一本正經的模樣，伸出食指颳了刮她的小鼻子。

  「好了，你去忙吧，我一會兒去給你買魚，今天晚上吃松鼠魚。」

  「好~」

  嘴角露出甜甜地微笑，簡儀轉過身，邁著歡快的步伐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卡。』

  妹妹醬的臥室門被重新關上，屋子裡的聲音除了電視上播放著的無聊廣告以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伸出手用遙控器關上了電視機。

  白鳥簡述拿起了手機，看著line上面幾分鐘前江雪涼月給自己發來的消息。

  之所以之前和沐野原雪晗說是去和富澤家過年，目的就是不要讓對方多想，雪晗可是個醋罈子，儘管她是愛慘了自己，只是誰又能夠清楚當她知道自己去江雪家過年，會有什麼奇怪的動作。

  只要這兩個家族不是在一起慶祝新年，就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而這兩個家族，又怎麼會有聯繫呢，按照表面上擺出來的信息，明顯不可能存在這樣的意外。

  「明天什麼時候來接你。」

  「我要留到幾點？」

  白鳥簡述沒有直接回復對方，反而是問了這樣的問題。

  信息框下面的未讀提示幾乎是秒變已讀，只是等了一會兒，江雪涼月依舊沒有發來消息。

  大概等了兩分鐘左右，一條信息才終於出現。

  「我可是不想讓你走呢。」

  很難想像，這樣一條蘊含著多種暗示的話語竟然會是由江雪涼月打出來的，白鳥簡述開始懷疑對方究竟是不是江雪涼月。

  沒有猶豫，白鳥簡述當即立刻問道：

  「你是誰？」

  「哦？我只是白鳥副部的仰慕者罷了。」

  「……」

  看著這條消息，白鳥簡述沒有再回，心裡明白，要麼對方根本不是江雪涼月，要麼就是她在電話立法典。

  將手機切到通訊錄，簡述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

  『都都都……』

  「餵？」

  短暫的提示音之後，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白鳥副部是覺得只在電話里聊天覺得不夠真切，所以想要聽我的聲音嗎？其實就算是視頻也可以哦……」

  「我喜歡你。」

  和所有的話術都不相同，白鳥簡述語氣平澹地說出了新年前的告白。

  「……」

  一時間電話的兩邊同時沉默，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

  大概過了幾秒鐘之後，江雪涼月清冷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其中帶著些許氣憤的情緒：

  「別說笑了好麼，拿這個東西來試探，真的很幼稚。」

  「幼稚嗎，對你來說似乎剛剛好。」

  即使被對方嘲諷說優質，但是白鳥簡述認為這的確是很有用的方式。

  除非心靈通明的人有兩個，不然對方必然是江雪涼月。

  「呵呵……」

  空氣中傳來諷刺的笑聲，不知道對於簡述的話語是贊同還是否定。

  「慶典是什麼時候開始？」

  不去理會對方目前的精神狀態，白鳥簡述直接了當地問著。

  「下午三點我去接你。」

  似乎已經失去了玩鬧的興致，江雪涼月說出了自己的預期。

  「好，需要我準備什麼嗎？」

  「活著來。」

  「簡儀到時候也要來。」

  「可以。」

  『都都都……』

  簡單明了的對話之後，電話直接被掛掉，白鳥簡述清楚她這是惱羞成怒了。

  說來也有趣，對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顧，擁有心靈通明的大小姐，面對自己這樣的人，卻總是會展露出比其他人要激烈百倍的情感。

  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白鳥簡述也不再去想，低下頭，看了一會兒量子學的書後，看了看時間準備出去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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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裡，身體倚靠在門上，白鳥簡儀的垂下了眸子，目光看向了搭立在一邊一米多寬的畫。

  和她之前的畫都不太相同，是有著華夏仙俠風的一副顏料畫，上面的墨跡還在陽光的照射下等待著風乾。

  似乎是在趕時間，甚至旁邊還架起了兩架迷你的小風扇。

  少女嘆了一口氣，感受著密閉房間裡沉默的氛圍，感覺心中的一股氣還是沒有吐出，有些窒息。

  有些事情，曾經因此產生的疑惑，只有時間才會揭開謎底。

  不久前的合同就是這樣，原本以為是自己走了大運，撞上了好事才得到了那樣的優待……

  她一直清楚那不是因為自己優秀，只是運氣好而已……

  然而沒有想到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老哥……

  或許也不是因為老哥吧，更確切地來說，是因為沐野原雪晗。

  因為沐野原家，沐野原佳世才會給自己這樣的優待。

  這點，在昨天的時候，自己就是知道了的，在看到沐野原佳世的時候就想到了這點，本來不想要去想這件事情來著，但是剛才卻又……

  又想起了那句話，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唉……

  又嘆了一口氣，簡儀抬起頭，目光恰好落在了那副等待風乾的畫上。

  畫中的少年朝著她露出了笑容，少女的心情瞬間也變得好了起來。

  露出了兩顆小虎牙，嘴角揚起可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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