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坐下來。」

沈讓抽了紙巾遞給時清歡，「你仔細說說，看看能有什麼線索，這樣，我找起來，總歸有些線索。」

「嗯。」

時清歡擦乾眼淚，冷靜下來。

「孩子最後，是在延邊一家婦產醫院出生的。」

時清歡蹙眉，仔細回憶著。

「當時，我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你也知道，因為溫曉珊的關係，這是我很多年的毛病了。」

沈讓點點頭，「那後來呢？」

「後來……」

時清歡蹙眉，「我記得，我把孩子，抱給了一對夫妻。」

「什麼？」

沈讓錯愕，這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的。

時清歡閉了閉眼，淚水流下來。

痛苦的捂著太陽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當時怎麼會那樣！是，我瘋了！我就是瘋了！」

「清歡。」

沈讓搭著她的肩膀，「別這樣……這不能怪你。」

沈讓眉頭深鎖，這就是他的父母種下的孽果啊……長輩們做事，當真是太不顧及下一代了。

清歡有什麼錯？要她承受這一切！

「等一下。」

沈讓想起了什麼，「我記得，當時醫院的記錄結果，是你難產去世了。」

「嗯？」

時清歡茫然，「這個我不清楚。」

時清歡蹙眉道，「可能，是因為我當時的狀態問題，孩子丟了，自己又跑了，所以……醫院怕承擔責任吧。」

「……嗯。」

沈讓擰眉，點頭。

這個問題，如今深究也許意義並不大，重要的還是那個孩子。

「那你，還記得把孩子送給了哪對夫妻嗎？」

「嗯，記得。」

時清歡鄭重點頭，「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在醫院裡，有一對夫妻，住在當時的vip房間。那位太太，孩子剛生下來，就是死的……」

「所以，孩子，你是送給他們了？」

沈讓追問。

時清歡重重的閉了閉眼，「嗯。」

沈讓不明白，「清歡啊，就算是你精神狀態不好……那是你的骨肉啊。」

他相信，每個做母親的，都是有這天生的母性的。

時清歡眼眶紅了，「我當時，因為精神問題，沒有奶水，寶寶總是哭……那位太太，就說，她能給寶寶吃飽……」

天！

沈讓不忍的閉了閉眼，「他們這是利用你，趁著你精神有問題，騙走了孩子！」

時清歡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身子禁不住顫抖起來。

「我記得，那對夫妻出院時，他們說，只要把孩子給他們，寶寶一輩子，都會過的很好。我當時只知道，寶寶有奶吃了……」

後來的事，沈讓也明白了。

瘋瘋癲癲、情緒不穩定的時清歡，真的就將寶寶抱給了他們。

導致，他們母子分離六年！

沈讓攥緊手，「真是，一對高級騙子！」

「哥。」

時清歡眼眶通紅，「孩子，能找回來的，對嗎？」

對此，沈讓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過，他還是點頭。

「照你說的，這對夫妻既然是真心想要孩子，就應該是很疼愛寶寶的。」

沈讓看看妹妹，又說到。

「何況，他們剛失去孩子，移情作用下，會暗示他們將寶寶當成親生的孩子。」

「是嗎？」時清歡暗自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沈讓分析道：「而且，依據你剛才說的，他們住在VIP病房，家庭條件應該不錯。」

時清歡雙手合十，眉頭輕蹙。

「祈禱上蒼，保佑我的孩子，不曾受苦。」

時清歡眼中含淚，「哥，我現在行動不自由，能夠拜託的人就只有你了。」

「傻瓜。」

沈讓拍拍她的肩膀，「你也說了，我是你大哥，寶寶是我的外甥，我是舅舅啊。什麼拜託不拜託的？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嗯。」

時清歡哽咽著，點頭。

外面，突然一陣喧鬧。

「怎麼了？」時清歡怔忪。

沈讓皺了皺眉，「是媽。」

沈清韻？時清歡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她的脾氣，是一直都不好嗎？」

「嘁。」

沈讓無奈的搖頭，「媽離開你是，你還笑，你不清楚，媽這個人，一輩子都是為了爸活著的，情緒也是因為爸而變化。」

這話什麼意思？

時清歡疑惑，「難道，楮燎對她不好？」

「哎……」

沈讓嘆息，「有些話，我這個做兒子的也不好說。清歡，你別管了，媽是個成年人了，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嗯。」

時清歡蹙眉點頭，她原本也並不想多管。

她站了起來，「那我先回去了。」

「好。」

沈讓起身，送時清歡。

一出門，就撞上了沈清韻。

沈清韻剛對下人發完脾氣，此刻臉上還帶著慍色，見到時清歡愣了下。

「清歡？」

時清歡蹙眉，垂下了眼眸。

沈清韻見狀，登時紅了眼，「時清歡，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好歹也是生了你的人！」

聽語調，都要哭了。

時清歡詫異，抬眸看過去。至於嗎？

她不想理會沈清韻，看了眼沈讓，徑直往樓下走。

「時清歡！你別走！」

沈清韻卻發飆了，一把拽住時清歡，「你見到母親，都不會喊人嗎？誰教的你這樣？」

「誰？」

時清歡冷眼看過去，「你啊！就是你！」

沈清韻怔愣，呆住了。

時清歡一字一頓，「就是你，教的我不負責任！你拋下自己的父親，不盡孝道，連外公臨終你都不在身邊，你忘了嗎？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指責我？」

字字犀利，沈清韻受不住，哭的更厲害了。

「我是你媽，你不能這麼指責我！嗚嗚……」

她拽住了時清歡不讓走，「我知道你本事，任何時候都有男人圍著你，可是你也不想想，你這張漂亮的臉蛋，是誰給你的！」

「你……」

時清歡不勝其擾，用力掙脫她。

「放開！」

「啊——」

誰知道，這麼一掙，沈清韻竟然一個趔趄，朝著樓梯摔了下去。

「媽！」

「？」

沈讓和時清歡一同伸手，去拉。

還好，沈清韻只是摔了一跤，沒有滾下去。

沈讓和時清歡對視一眼，雖然母親如此不堪，可是，終究是給了他們命的人。

他們，都不是那種狠心的人。

「別管我！」

沈清韻跌落在階梯上，開始哭著，跟兒女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