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歡看了看他，知道是他的家事，也不好多問。

霍湛北冷靜了片刻，「是我父親。」

「嗯。」時清歡點點頭，「霍總的母親，身體不太好嗎？」

「嗯……」

霍湛北這一聲，像是回答，又像是嘆息。

「年輕時身體挺好的，生了我之後，身體就一直沒有養好……這兩年，心臟越發衰弱了。我上次回去，就是因為她，病了。」

「嗯。」

時清歡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霍湛北頓了頓，看向時清歡。

「如果你是我，你怎麼選擇？」

「啊？」時清歡微怔，「選擇？」

「是。」霍湛北點點頭，解釋道。

「你也知道，LH是我們霍家的……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兒子，繼承家業，是我逃脫不了的責任。可是，我真的……對生意不感興趣。可是，父母……」

時清歡看著方向盤上，霍湛北的手指。

她是清楚的，這雙手……能夠畫出多優秀的圖紙。

建築師也是藝術家，那些高樓……就是他們的藝術品。

要讓這樣一個『藝術家』，去從商，的確是，為難。

霍湛北深吸口氣，「清歡，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選？」

時清歡想了想，才說道。

「我認為……不管怎麼選，父母還是父母，一定要和父母因為這個事情，爭吵嗎？他們總歸，都是愛你的……霍總，你有父母，所以不明白，父母都不在的，那種憂傷。」

霍湛北怔愣，「你的父母……」

「都不在了。」

時清歡搖搖頭，眼中含著淚。

「所以，你問我這個問題，其實對你的意義不大……因為，對我這樣的人來說，只要能換回父母陪在身邊，讓我做什麼都行。夢想？未來？統統沒有父母重要。」

「……」

霍湛北沉默半晌，「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係。」

時清歡笑了，搖搖頭。

「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沒有當初那麼難過了。」

想想父親離世的時候，感覺就像，天都塌了……

天塌了，可是，她還是得活下去。

哎……

霍湛北無聲嘆息，抬起手，輕輕落在時清歡腦袋上，「走，我請你吃飯……算是我說錯話的賠罪，想吃什麼？」

「嘻嘻。」時清歡抿嘴笑著，「想吃……肉呢。」

「好，吃肉去。」

……

當天晚上，霍湛北給父母去了電話。

「爸、媽……」

霍湛北站在窗前，看著外面。

他來這裡時，夢想著，要將這裡建成一座都市！

此刻，盯著那些闌珊的燈火，霍湛北卻格外想念父母……

時清歡說得對，夢想啊、未來啊，都沒有父母重要。

他的手，可以畫出優秀的建築圖紙，他可以為千千萬萬的人，構建很多美好的藍圖，讓他們有溫暖的居所……但，父母呢？父母的家，沒了他，如何完整？

「湛北啊，我是媽媽。」

聽到母親的聲音，霍湛北越發心軟，「媽……身體還好嗎？」

「媽好著呢，沒事，你別聽你爸爸亂說，別擔心啊，你一個人在聊城，媽也照顧不到，好好照顧自己。」

霍湛北漸漸皺了眉，「媽，你幫我告訴爸，我……下個月回荔都。」

「哎，我知道，你爸也知道……我手術嘛，其實，不是很大的手術，你要是忙，不回來也行，跑來跑去的，太累了……」

「媽。」

霍湛北打斷母親的話，「我不是為你的手術暫時回去，我是……回荔都。」

「……」

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子，霍夫人才反應過來。

「湛北啊，你是說……你不待在聊城了，是嗎？你要回來了，是嗎？」

「是。」

隔著手機，霍湛北感覺到了母親的激動，越發心酸。

「哎喲……」霍夫人激動不已。

「這，我一定告訴你爸爸……你爸爸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他早就盼著、盼著你回來了，上次你們父子倆吵架，你一負氣，跑去了聊城，他可後悔了。」

「媽……」

「湛北，你等等，讓你爸爸跟你說……」

那邊，一陣悉悉索索。

霍湛北聽到，手裡那頭換了人，是霍總，「湛北。」

「爸。」

霍總到底是男人，「要回來了？」

「嗯。」霍湛北點頭，「不過，爸……我暫時還是要待在建築所，我……」

「行！」

霍總沒聽完，連連答應，「只要你回來，你要做什麼，我不逼你了……你媽，想你啊。」

父親，已經讓步了。

霍湛北還能說什麼，「那好，我把這邊工作交接了，就回去。」

「哎，好……好啊。」

掛了電話，霍湛北滿心惆悵。

和家裡的拉鋸戰，沒想到，就這樣緩和了……

他抬起手，將玻璃門開開，跨步走了出去。

聊城的晚風吹過來，悶熱、並不涼爽。霍湛北微微眯著眼，卻像是很享受的樣子……這座城市，他很快就要離開了，相信接替他的人，也能好好把事情做下去。

驀地，霍湛北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我……霍湛北，能提前，幫我查個分數嗎？」

……

隔天一早，時清歡到了辦公室，就被霍湛北叫去了。

「霍總，有任務嗎？」時清歡微笑著，問。

「不是。」

霍湛北搖搖頭，看著她，「你想知道考試結果嗎？」

「啊？」

時清歡愣了一下，「那個，不是要兩個月以後，才知道結果嗎？」

「嗯。」霍湛北點點頭，「理論上，放榜的確是如此……但是，我想要通過內部，問到成績，是很容易的。」

「……」

時清歡一愣，緊張起來，「這，這……還可以這麼操作啊。」

「呵。」

霍湛北被她逗笑了，「對，還可以這麼操作，想知道嗎？」

「……」

時清歡越發緊張了，「我，我挺害怕的……萬一，我沒考上呢？」

「嗯。」

霍湛北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

「看看吧。」

時清歡怔忪，「是什麼？」

只見一張雪白的A4紙上，用手寫著一串數字……

「這是！」時清歡瞬間激動起來，抬頭瞪著霍湛北，「霍總，你已經……幫我查過了？這，真的是我的成績嗎？」

「嗯。」霍湛北微笑著，點點頭。

「啊……」

時清歡激動的捂住嘴，不敢相信，「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