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時代號」飛船是一艘老舊型號的恆星級飛船了，在從天王星戰役逃脫時它的動力系統過載，給飛船的許多核心功能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這艘飛船其實沒多少軍事價值了一直停在軍用碼頭的話，軍方就很有意見。

  於是木星行省的官員為了貫徹統帥的精神，便決定將「青銅時代號」開回星冠城，改造成一個展覽館。

  並聘請幾個「青銅時代號」的船員在展覽館工作，配合船員們的書讓大家更好地了解「青銅時代號」的歷史，也算是物盡其用。

  自由陣營那邊，在他們商量了許久之後，決定派出目前唯一的恆星級戰艦「萬有引力號」，去追趕沒有返航的「自然選擇號」和「藍色空間號」。

  「萬有引力號」是新一代的恆星級戰艦，單就火力來說的話，打兩艘舊式的恆星級戰艦完全沒問題。

  可是船員們，包括艦長都是新手，根本沒參加過實戰，最後能不能打贏還真說不準。

  最關鍵是戰艦上面還帶有引力波發射器，萬一戰艦被對方繳獲，就等於是往對方手裡送大殺器呢。

  好在智子也對那兩艘戰艦很上心，一直說他們威脅著兩個世界的安全，於是在雙方的磋商下，智子派出了兩個水滴給「萬有引力號」護航。

  在威懾12年的年末，這個奇怪的艦隊出發了，他們要花幾十年才能追上「自然選擇號」和「藍色空間號」。

  這註定是人類史上跨越時間最長，也是跨越距離最長的追逐。

  而遠在深空的兩艘「黑暗戰艦」，在得知「青銅時代號」回歸，就沒有了任何消息後，立即重新開始加速，繼續逃離太陽系。

  ……

  姜宇帶著一個不大盆栽，來到科學城，伯納德的辦公室。

  伯納德的辦公室跟曾經在地球上的辦公室差不多，也看上去有點亂。

  不過這是在太空，必須把一些小東西捆起來，或者放進袋子裡，不然他們會到處亂飛。

  這個特點應該是讓伯納德現在的辦公室，比地球上的辦公室看上去整齊一點的原因。

  伯納德雖然冬眠時間比丁儀多一些，但最近十幾年他一直沒有冬眠，蒼老的速度非常快，此時他的頭髮已經全白，臉上也有了些皺紋。

  姜宇進門後，伯納德起身微笑道：「稀客呀！」

  今天這次拜訪是姜宇臨時決定的，並沒有提前通知。

  姜宇把手裡的盆栽放在會客區：「你看，有了點綠色，給人的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伯納德笑道：「不會是你修剪壞了沒地方放，就送我這裡來了吧？」

  「怎麼可能？」姜宇多少有些心虛地道。

  雙方都來到會客區，智能助手上了茶水。

  姜宇跟伯納德也算是老熟人了，自救派更是憑藉伯納德的「油田」系列發的家。

  又閒聊了幾句，姜宇便說明來意：「戰略部曾經預測，在威懾元年到威懾五十年間，應該會出現一個小型的『技術爆炸』。

  「可是我看了最近十幾年來科技方面的工作報告，發現在我『冬眠』的十年間，自救派在科技方面的進展速度並沒有預計中那麼快。

  「甚至許多地方還出現了停滯，我讓相關部門去找原因，結果找了兩三個月了，也沒找出了個所以然來。

  「我來找你，是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伯納德苦笑道：「這個原因讓行政人員來找的話，的確很難找。

  「這個問題我也發現了，早就找過原因，最終我發現，原因竟然是我自己！」

  姜宇一愣：「什麼意思？」

  「戰略部預測的小型『技術爆炸』，其實是人們在沒有了三體星人的威脅和智子的監控後，思想上沒有了壓迫感所形成的『技術爆炸』前提。」伯納德顯然確實做過這方面的研究：

  「這類的『科技爆炸』最終能有什麼成就，受環境和思想高度的影響很大。

  「執政府為科研部門提供了優良的環境，這一點是沒問題的，而思想高度一般受限於科學界領袖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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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宇一愣：「整個人類世界，誰敢說你的水平不夠？」

  「那只是學術水平。」伯納德苦笑道：「這兩年我一直在反思這個問題，而且每當我反思，肯定會跟丁儀作為科學界領袖的時候做比較。

  「越比較我才越發現，我的許多言論過於偏向應用，我進行的課題也偏向於應用。

  「你也知道，丁儀的長項是基礎物理，但是他對於整個科學界的認識，以及他的言論卻不會偏向基礎物理，或者貶低應用物理。

  「這不是我偏駁，而是自己的水平確實不如人家。

  「有我這樣的科學界領袖做榜樣，基礎物理方面的研究肯定停滯不前，而有些領域又走的太快，造成了明顯不均衡現象。

  「怎麼說呢，我就像是個沒什麼才華的將軍，卻非要給全軍做表率，結果全軍一塌湖塗。」

  姜宇足足愣了兩三秒才問：「有這麼嚴重麼？」

  伯納德笑了笑道：「以前我一直有跟丁儀一較高下的決心，他的主要成就都在基礎物理，我的主要成就都在應用方面，在學術上我是一百個不服丁儀。

  「可是漸漸的我才發現，在對整個科學的認識上，我的確不及丁儀。

  「他是個天才物理學家，上帝創造他就是讓他來研究物理的！

  「這個差距在個人方面影響不大，但是放大到整個科學界，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了。

  「科學家也是人，他們也會受科學界的領袖，以及一些言論的影響。

  「特別是做科研的人，遇事的思路都比較單一，他們是比教徒更像教徒的人，科研環境和精神層面領袖對他們的影響尤其巨大。」

  姜宇突然笑了，沒想到答桉竟然如此簡單：「有補救的辦法麼？」

  伯納德好像有些疲倦了：「重新為他們找一個領袖，或者給科學院派遣一名更有標誌性的官員，給他們極強的信心。

  「你可能想像不到，科研工作有時候跟信心和靈感有密切的關係。」

  姜宇想了一圈：「我記得楊冬還在冬眠對不對？」

  伯納德搖了搖頭：「楊冬的水平也不及丁儀。」

  姜宇又沉默了十幾秒：「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更有標誌性官員』的人選。」

  「誰？」

  「雷迪亞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