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點了點頭：「我也知道不可能阻止得了三體星人的實驗，也不難為你，讓你做這類的監督。

  「現在我們來說一說三體星人的自裁到了哪一步了吧。」

  雲天明突然伸手在前方劃拉了幾下：「這是三體星人從三體星發來的視頻，在我看來是可信的，你可以看一下。」

  視頻開始，那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天空灰濛濛的，光線很差。

  在遠處可以看到一些菱形和類似梯形的建築，風格看不清，但是從外觀上來看的話，那些建築跟地球的建築完全不同，甚至給人的感覺都不同。

  周邊光線昏暗，廣場上卻有著一個個巨大的火堆，許多白色的，可以自由伸縮的機械臂，正敏捷地在火堆上來來回回，把一堆堆有點像塑料一樣的皮質結構丟進火堆里。

  那些機械臂的結構很古怪，竟有點像是人類小臂的骨骼構造，不過可伸展的角度卻看上去很詭異。

  中間可以突然轉向，也可以反向轉向，甚至可以打轉。

  總之這些機械臂的動作，一度讓姜宇有些不適。

  而那些皮質類的結構，肯定是脫水後的三體星人。

  他們脫水後的狀態已經不像是一種生物，到更像是已經經過了處理的動物皮毛，看上去沒有任何生物的跡象。

  最後姜宇的注意力才回到那些火堆上，這些火堆非常大，不停地有被脫水的三體星人被丟到裡面，讓火堆發出一種微微有些藍色的妖艷色彩。

  姜宇大概估算了一下，這種規模的火堆一天怎麼著也能燒一兩千人，考慮到三體星人脫水後更容易燃燒，一天燒個幾千人應該沒問題。

  巨大的廣場上大概有一百個左右的火堆，也就是說這裡一天就能燒死幾十萬三體星人。

  而雲天明也大概給出了這樣的數據：「根據三體星人的執行者向我報告，這個廣場一天能燒死不下八十萬人。

  「如今已經燒了二十多天了，預計還要再燒四十多天。

  「這些數據應該是可信的，因為三體星人一向是這樣，要麼不做，如果做了就不會隱瞞。」

  姜宇點了點頭，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些人是在脫水後才被送到了廣場，還是自己到廣場進行的脫水？」

  雲天明一愣：「據說是各城市設置了脫水點，然後鼓勵大家主動脫水應對戰敗後人類提出的條件，如果自願脫水的人不足，才會以抽籤的方式決定由誰脫水。」

  姜宇接著問：「沒有引起民眾們的反抗麼？」

  雲天明搖了搖頭，突然意味深長地道：「三體星人的韌性遠超我們的想像。」

  「我知道了。」姜宇沒有繼續往下問，而是舒了口氣：「等有進一步的進展時，我們再進行溝通。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或者在太陽系這邊有什麼未了的心愿？」

  雲天明猶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程心從冬眠中醒過來的話，我希望能跟她說幾句話。」

  姜宇一愣：「你跟程心……」

  雲天明靦腆地笑了笑：「如果為難的話就算了。」

  姜宇已經在心裡拍桉叫絕：「這招是真的秒啊！雲天明如果一直在表示對地球沒什麼留戀的話，那以後還要跟人類有溝通幹什麼？就算有什麼重要情報可能也沒機會送出。

  「扯上女人就好辦了，他是對地球沒留戀，可是對女人還有留戀！」

  姜宇幾乎是極力忍耐才沒有失態，此時他對雲天明都有些佩服了，這個長相還算俊朗，看上去甚至有些內向的男人，真的是他所見過最內秀的人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已經想好了融入三體星人世界的方法，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留下了跟人類聯繫的伏筆。

  像間諜這樣的工作，正需要這樣的人來完成。

  特別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星際間諜，也只有雲天明這樣人才有可能成功。

  「我會安排的。」姜宇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也會讓智子儘量滿足你的要求。」

  雲天明點點頭：「我沒什麼別要說的了。」

  姜宇點點頭：「多保重，以後再聯繫。」

  通話結束，姜宇看了看智子：「我現在要向三體星人發出嚴正的交涉，對於雲天明的本體你們不能進行任何實驗！」

  智子微笑道：「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用他做實驗。」

  她問：「對於我們的進度，您還滿意麼？」

  姜宇有些煩躁道：「基本滿意吧，就是雲天明的選擇讓我有些意外。」

  接著他諷刺道：「你不是說你們的社會和人都是醜陋的麼？雲天明這不是就挺喜歡你們？」

  「那不一樣。」智子道：「對於您來說，我們一定是醜陋的。

  「可是雲天明在人類世界遭遇了親人的背叛，他從大學時的愛人又把他送到了遙遠的太空。

  「是他在人類世界經歷了太多事，才會對人類世界失去興趣。」

  姜宇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等你們自裁了五千萬後，讓雲天明進行一個說明好了，我就不再聯繫他了。」

  智子考慮到雲天明對姜宇的態度，便微笑這點了點頭。

  本來她還怕姜宇能對著雲天明問東問西，結果讓她也沒想到的是，雲天明對人類世界「表現」出來的失望，讓姜宇有些「惱怒」的同時，乾脆放棄了這個獲取情報的渠道。

  這讓智子身後的三體星人，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

  月球，自救派第二基地外圍，微明號氦三採集站。

  隨著威懾元年的新年結束，氦三採集站的又恢復了往日的運作。

  正如科學院的報告中提到的那樣，這類勞動性崗位大部分都被智能機械代替，巨大的採集站只有十幾個工作人員。

  他們多是進行編程、智能系統維修、樣本檢驗等工作。

  工作的第一天，還有些新年的氣氛，大家的臉上都不自覺洋溢著微笑。

  整個上午的工作也是按部就班，沒什麼好說的。

  （為了區分上半天和下半天，人們一直沿用「上午」和「下午」的稱呼。）

  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智能系統報告說，回來了兩輛有同一個編號的採集車。

  採集站的工作人員此時完全沒有想到，震驚人類世界的「月球事件」是從這麼一件小事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