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在會議上再次用了「敵人」這兩個字，讓大家心中都是一凜，這兩個字完全表達了統帥對三體星人的看法：永遠的敵人。

  雖然可以坐下來談，甚至可以談笑風生，但那並不能改變對方是敵人的事實。

  剛剛經歷過天王星戰役的諸位議員們，自然不會質疑姜宇的判斷。

  姜宇這是在跟議員們交底：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自救派內部都將不是一個太平政府的狀態，而會是一個備戰的緊張狀態。

  他的目光掃了大家一遍：「剛在這番話不要外傳，大家心裡清楚就好。

  「所謂外松內勁，大家知道我們面臨一個什麼狀態就好。

  「好了，我們正式開會，現在討論第一個議題：在過去的戰鬥中我們傷亡了兩千多萬軍民，如何讓三體星人也付出生命的代價，以作補償？」

  雷克接話道：「我們可以提出讓三體星人自裁兩千多萬人，以他們的社會制度，這個提議是他們是可能會接受的。

  「但問題是，如何監督他們的自裁？

  「我們沒辦法派人去監督，而他們的智子傳回來的資料，對我們來說不一定可信。」

  其他議員都靜靜地聽著，顯然這個問題統帥和執政官已經經過了一定的討論。

  雖說戰爭勝利的一方，讓戰敗的一方付出同樣的生命數量為補償，這聽起來很詭異，之前也沒有任何先例。

  可是星際爭端不一直是這樣麼：沒有先例可循。

  姜宇對大家進一步解釋道：「我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議題，是希望以此對三體星人的社會結構做新的預估。

  「而且到目前為止，人類竟然都不知道三體星人長什麼樣，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對三體星人的個體有所了解，那是再好不過了。」

  議員們紛紛釋然起來，隨即有議員提出：「我們可以漫天要價，讓他們自裁五千萬人，然後跟他們一步一步往下談。」

  還有議員說：「其實對方具體自裁的人數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主要是這是一次戰略性試探，所以我們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目的，在一些旁枝末節上到不必太較真。」

  「……」

  這類的議題要看三體星人的反應，所以大家也只是討論了一些可能性，便結束了。

  姜宇又道：「第二個議題，第四殖民艦隊的事。」

  負責此事的議員匯報導：「沒有了水滴的壓力，外星系殖民的阻力減少了很多。

  「只不過第四殖民艦隊的戰艦，大多數都是艦隊國際的艦船，雖然夠大，可是後勤補給能力遠不如之前的三個殖民艦隊。

  「所以我建議，對其進行大範圍改裝，保留其恆星級戰艦的同時，進行後勤方面的優化。

  「不過考慮到自救派戰艦跟艦隊國際戰艦型號上的不同，這個改造任務可能得用時16個地球月左右。」

  姜宇點點頭：「給你一年半時間，除了改造，還有人員的改編和培訓，都要做好準備工作！」

  「是！」

  姜宇又道：「在未來幾十年，自救派會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對基礎科技的研究和應用上，所以第四殖民艦隊可能是本世紀最後一批殖民艦隊了。

  「大家都要認真對待此事，只要四個艦隊殖民成功，人類將徹底掌握與三體星人鬥爭的優勢。」

  除非三體星人對五個或六個人類世界同時發起致命打擊。

  剛才那名議員又道：「之前我們在據太陽系32光年的地方，發現了一顆跟地球非常相似的類地行星，第四殖民艦隊的航向是不是……」

  姜宇抬了抬手：「我希望大家每個人都能充分理解『黑暗森林法則』，如果跟地球很相似，是不是說存在文明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其文明程度不如地球那還好說，如果文明程度高出地球呢？我們豈不是去送死？

  「就算他們的文明程度不如地球，有『黑暗森林法則』在，他們未必不能反敗為勝，或者因此技術大爆炸，迅速趕上人類的腳步。

  「所以我曾經給之前的三個殖民艦隊指揮官下達過明確的命令，在艦隊遭受到攻擊時，應在第一時間模湖戰艦所有資料中地球的位置信息，讓敵人無法判斷艦隊的出發位置。」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第四殖民艦隊的目標，找個條件不是很好的星系，只要有恆星有巨氣行星和類地行星就行。

  「甚至星系裡的主星是矮行星都沒關係，反正對現在的人類而言，只要是行星系，就意味著有豐富的資源。

  「在『黑暗森林法則』下，我們永遠要懂得躲藏！」

  議員們紛紛頷首，許多人對於「黑暗森林法則」都有了新的認識。

  接著姜宇又道：「第三個議題，天王星戰役的敗兵問題。」

  在天王星那四千響之後，有一部分士兵藉助逃生艙僥倖的存活了下來，水滴並沒有趕盡殺絕，這批人得以逃到了天王星。

  艦隊國際的主要勢力範圍是土星和木星兩個大行星，在天王星和海王星的投入並不大，所有的殖民地和太空城加起來，竟然無法接收十幾萬敗兵。

  倒不是說這些地方盛不下這麼多人，而是這兩顆行星在太陽系外圍，人類在這裡的生存成本很高，艦隊國際各基地根本沒有足夠的維生系統冗餘。

  沒辦法，敗兵們只好向正處於交戰狀態的自救派求助，當時雷克沒打算管他們，不過姜宇在得知此事後讓天王星方面無論如何要儘量留住這些敗兵。

  後來水滴在地球出現故障，形勢一時間逆轉，自救派獲得了天王星的軍事主動權後，姜宇還特別下令，把十幾萬敗軍全部留在自救派。

  負責此事的議員匯報導：「艦隊國際已經不止一次地向我們要人，考慮到自救派在未來幾年要投入大量的財力進行戰後重建，而我們自身並不需要這些敗兵。

  「說以我建議，有償的還回去一部分，畢竟現在艦隊國際很需要有經驗的士兵，一定不會決絕我們的要價。」

  其實執政府更傾向於把敗兵們全還回去，可是考慮到姜宇之前對此事的態度，才做了這個折中的處理。

  姜宇卻道：「你們的眼光應該深遠一點，那些敗兵是最知道人類跟三體星人之間有多大差距的人，他們將會是人類當中最清醒的一批人！

  「一個都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