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或者說單方面的屠殺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在戰爭開始二十分鐘後,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們才做出了一些像樣的反應。
在這之前,人類爆發過的大規模戰爭,還是「三十年戰爭」,距離此時已經過去一個多世紀了。
「三十年戰爭」期間,二十分鐘的時間最多可以決定一場小規模戰鬥的勝負,對一場戰役,一場大型的軍事行動的影響是微乎其微的。
那個時候的人們,乃至於聯合艦隊受到水滴的攻擊後的人們也從未想過,二十分鐘就能讓一個文明的武裝力量毀於一旦。
是的,在最初的二十分鐘裡,如果反應迅速的話,聯合艦隊可以有組織地「突圍」,一定會可以倖存一部分戰艦。
可是聯合艦隊的指揮官們,卻白白浪費了這二十分鐘。
這也不怪他們,因為在這之前,從未有人類接觸過星際戰爭,人們的概念里所有對星際戰爭的設想,其實都來自人們的臆想。
就像是一個肥皂泡,如今這個肥皂泡被水滴無情地戳破了。
之後的戰爭過程乏善可陳,聯合艦隊也曾經組織力量反抗過,可是艦隊中的任何武器都不能傷水滴分毫。
於是在三個小時後,天王星軌道上出現了一團充滿了碎片、直徑幾十萬公里的金屬雲,在核火球爆炸徹底結束後,金屬雲漸漸冷卻來下,逐漸隱沒於黑暗當中。
後來,在太陽引力的作用下,雲團開始拉長,最後變成漫長的條帶。
在漫長的歲月里,它將變成環繞太陽的一圈機器稀薄的金屬帶。
這裡被後來的人們稱為「太陽墓地」,埋葬了一百多萬難以安息的靈魂。
人類從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失去了這麼多精銳的、鮮活的生命。
唯二得以逃脫的,只有在丁儀的提醒下,提前進入了深海狀態的「量子號」和「青銅時代號」。
這兩艘飛船像是兩隻受驚的麻雀,成功逃脫了水滴的「包圍」後,頭也不回地駛向黑暗的宇宙。
其他的倖存者,則都是乘坐救生艇離開了戰場,水底並沒有趕盡殺絕,可能是因為它在三個小時裡擊潰了人類八成的星際飛船力量,也覺得有些睏倦了吧。
……
地球上,因為信號延遲的關係,在人群看到聯合艦隊慘狀的畫面時,天王星的戰爭其實已經結束了。
起初還有人以為搞錯了,可是當跟大家一起收看「直播」的智子,突然宣布她將接手整個人類的統治時,人們才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大家幾乎都在大街上觀看雙方「會晤」的直播,所以人口最為密集的地球,發生了全所未有的混亂。
人們不相信水滴會攻擊人類,人們更不相信星際和平真的是一個謊言。
可笑的是,在此時的聯合國大廈,剛剛得到消息的聯合國和pdc威懾應急小組,此時才立即召集組員開緊急會議。
謝天謝地的是,組員們還是有起碼的政治素養,沒有因為之前全人類歡騰而離開自己的崗位,也沒有因為後來的消息太過于震撼耽誤緊急會議的召開。
令人啼笑皆非的會議召開後,很多組員都在質疑消息的準備性,竟然提出再次向智子求證的可笑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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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的組員舉了幾個世紀前蘇聯核潛艇政委的例子,他們認為威懾一定要建立在最穩定的狀態下,要確實肯定人類遭到攻擊後再進行威懾。
這又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在他們眼裡自己這麼做是認真負責,可是在太空中,就算是是木星上的信息傳到地球,也有四十多分鐘的延遲。
有這麼長時間的信號延遲,當地球得到木星那邊的消息的時候,事情肯定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局面了。
甚至有時候,地球得到木星的某事的消息時,那件事已經結束了。
這也是姜宇之前嘲笑聯合國和pdc這套威懾系統的緣故,指望他們進行威懾,黃花菜都涼了。
關鍵是這還是個威懾會議,當進一步的消息傳來,確定人類是遭到了攻擊後,威懾應急小組這才授權引力波發射器,廣播三體星人的位置。
可是在三分鐘後,他們就得到了一個令他們張目結舌的結果:所有的引力波發射器全部癱瘓了,具體故障未知,但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恢復的。
尚存一些理智的人終於明白過來:太陽系易主了。
這時候,智子發起了一次最高級別會議,要求聯合國秘書長、pdc最高輪值主席,艦隊國際三個司令或代司令,以及姜宇參會。
……
視頻接通,張本朔等人都躲著姜宇的視線,之前他們覺得自己有多麼不可一世,現在就有多麼慚愧。
智子當仁不讓,坐在主位上對姜宇微笑道:「我沒想到,你能來參加這次會議。」
姜宇冷冷地道:「我來看看你準備放什麼屁。」
智子攤了攤手:「如你所見,我們勝利了!
「不過讓我失望的是,你到現在都沒有按下自己的威懾鍵,沒有看到你驚慌失措的神情,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我又不傻,」姜宇道:「之前我也沒太關注水星的事,可是在水滴開始攻擊聯合艦隊那一刻我就知道,用太陽放大信號的威懾方式應該失效了。
「再想一想你們偷偷摸摸在水星的行動,傻子也知道你們那是在阻擋太陽發射信號。」
智子一拍手:「沒錯,這應該是我們最成功的一個謀略了,竟然連姜宇都騙過了。」
她微笑著解釋道:「那是一項全新的納米技術,只需要提供一些基本的元素,納米級的小型機器人可以自我繁殖。
「三十年來我們培養了大批這樣的機器人,並在近期開始向太空投放。
「根據設定好的程序,這些機器人會在水星和太陽之間形成一道屏障,過濾掉大部分來自任何方向的電磁信號。
「其中就可以過濾自救派威懾系統的所有信號。
「我要感謝人類世界的朋友們,是他們讓這個計劃變成了可能,不過我們也因此向人類『提供』了引力波發射器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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