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偉思跟姜宇握著手，並打量著姜宇：「你幾乎沒什麼變化呀！」

  姜宇多少有些心虛地微笑道：「那當然，我一直在冬眠。」

  常偉思嘆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從未想過，科技能給人類帶來這麼多變化。」

  兩個人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只相差十來歲，現在看上去都相差三四十歲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雙方在基地城主樓開始了正式的會晤。

  為了表示對北京代表團的尊重，姜宇全程陪同，一天的會晤下來，就確定了不少合作項目。

  首先雙方成立了聯合情報小組，時刻互相通報植物病毒的最新情報。

  接著是雙方成立了聯合研究所，在北京和基地城分別成立分所，聯合研究消滅病毒的方法。

  大概的框架就這麼搭了起來，剩下的兩天全是在談一些細節上的問題。

  在北京代表團到基地城第四天的時候，雙方都休息了半天，下午就可以自由活動，只等晚上的宴會了。

  跟往常一樣，姜宇再次帶常偉思來到半山腰的觀景台。

  比起兩個人第一次來到這裡，基地城的範圍已經大了好幾倍，因為有丘陵的遮擋，從這裡已經看不清全貌了。

  基地城的建設理念比較先進，建築物多但並不擁堵，而且綠化很不錯，很符合花園城市的定義。

  當然能建成這樣，跟自救派轄區內的人口不多是分不開關係的。

  三十多年來，即便自救派一直在接受全世界的移民，本地人口也出現過嬰兒潮，但是人口才剛剛突破千萬。

  對於一個兩百多平方公里的國家來說，這個規模的人口並不算多。

  常偉思先是感慨了一番基地城的建設，然後才對姜宇道：「北京的變化也不小，隨著人口的逐漸回遷，也有幾百萬常住人口了。

  「如今北京夏天的氣溫已經達到了二十四五度，冰層基本上退到長城以北。」

  姜宇微笑道：「現在你們手裡有十幾億人口，正是開疆擴土的好時候啊！」

  隨著冰層的北移，人口資源變成了非常重要的資源，特別是現在的中亞、中東等地，人口已經非常凋零。

  在過去的二三十年裡，西方基本上一直奉行的都是最大限度保全精英的策略，殖民地人口消耗巨大，普通白人出生率一直走低。

  這樣的狀態下，他們其實已經很難再控制中東、中亞這些地方了。

  現在那些地方基本上都是些無主之地，這時候移民派到哪兒，基本上國界就延伸到哪裡。

  即便不能進行有效的統治，那些地方到處是同文同種的民族以後，也一定會是附屬國或者友好邦鄰這樣的關係。

  常偉思感嘆了一聲：「人多負擔也大！如果『蘋果計劃』真的會影響到農作物的產量的話，又夠我們頭疼的。

  「但好在我們這幾十年來，在北方建設了大量的大棚，我們可以學習你們對糧食工廠的管理，升級成為無菌化大棚。」

  姜宇嘆了口氣：「說起來，咱們是最有底氣面對『蘋果計劃』的兩個政體，可是偏偏也只有我們最重視這個問題，生怕吃飯方面出什麼差錯。」

  「這到讓我想起了記者採訪袁隆平袁老的一句話，」常偉思道：「記者問，為什麼美國、日本這些科技大國在雜交水稻方面都沒有取得我們的成就。」

  「袁老說：可能他們沒有刻骨銘心的挨餓經歷吧。」

  姜宇點點頭：「或者說那些精英階級沒有挨過餓，根本不知道挨餓的滋味。」

  常偉思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我們對『蘋果計劃』還是很重視的，也很感謝你們的及時通告。

  「為此，我們會在打擊毀滅派方面，給你們提供一些方便。」

  「謝謝。」

  「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常偉思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我很想知道你對『蘋果計劃』未來的預判，或者對人類未來幾十年的預判。」

  姜宇深吸了一口氣：「不是我悲觀，而是形式確實不容樂觀，特別是毀滅派的做法向來是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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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們預計以後陸地上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被子植物滅絕，我認為很可能會成真。

  「這也意味著，幾乎所有的食草動物和野生動物都將遭受到沒頂之災，地球的生態系統將很可能有一個巨大的變化。

  「而人類，也會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剛剛有復甦跡象的全球經濟，會再次陷入低迷，如果哪天經濟徹底崩潰了，人類將可能遭遇一場全所未有的劫難！」

  對於姜宇描繪的未來，常偉思越聽越是絕望。

  最後，姜宇又道：「所以乘著『蘋果計劃』正在發酵的這幾年，儘量多在農業上布局吧。

  「在未來，只要農業上不崩盤，經濟上崩盤的可能性就不大。」

  常偉思嘆了口氣：「未來，越來越沒有光彩了。」

  他道：「我們剛剛建設好了太空電梯，正是大舉向太空進軍的時候，沒想到啊沒想到，又來了一場劫難！

  「三體星人的入侵還在繼續，我們卻快要被自己搞垮了。」

  姜宇道：「我倒認為『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三體星人的事可以暫時放一放，應該先全力以赴渡過眼前的劫難，儘量避免再出現類似的情況才好。」

  「這正是我要說的。」常偉思苦笑道：「很多人都認為，不應該在『蘋果計劃』中浪費太多的財力和物力，依舊要有限發展太空事業。」

  接著他感慨道：「其實我不認為這麼急切地發展太空事業是好事，因為我們跟三體星人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常偉思再次確定周圍的人都距離比較遠，才小聲對姜宇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人類沒有任何勝利的希望。」

  他沮喪地用一隻手捂住臉：「沒錯，太空軍的司令員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主義者，這正是我早早就想退休的原因。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裡尋找勇氣，面對未來的敵人。」

  姜宇看著一臉頹喪，跟自己說真心話的老朋友，他在心裡感慨：「幸好你沒有早早退休，不然心理有巨大矛盾的退休生活，才會提前把你搞垮。」

  猶豫了幾秒鐘後，姜宇對常偉思道：「我這裡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但是你必要要嚴格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