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覺得，這個世界好像變了樣。

  文件櫃還是原先的文件櫃，辦公桌還是原先的辦公桌，綠植還是那盆綠植，外面的陽光也沒有變得更加熱烈。

  可是他就是覺得，這個世界變了樣。

  想了半天，姜宇感覺自己現在的感受，有點像是突然從曠野中，來到了一個逼仄的空間。

  仔細想了一下姜宇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有秘密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暴露在智子的監控下了。

  這種感覺，真好。

  他陶醉了半晌，才突然回過神來，給褚俊良打去電話：「雷達暫時不要有別的用途，要一直對準太陽！

  「去地球的另一面也租一個雷達，什麼也不做，就對準太陽，時刻準備發射我讓你準備的圖陣！」

  褚俊良足足愣了七八秒鐘才道：「統帥，這，這會影響等離子加速器的組裝進程！」

  「影響就影響，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姜宇又道：「儘快設置一個新的發射裝置，替代指揮中心那個雷達的功能就是了。」

  談判已經結束，要不要繼續進行階梯計劃，還在兩可之間，所以加速器的組裝倒不那麼急切了。

  不過姜宇沒打算公布三體星人妥協的消息，現在人類下定決心進軍太空的決心挺不錯的，如果沒有了三體星人這個壓力，或許人類又會開始自己人跟自己人扯皮！

  姜宇決定，這個消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不過姜宇認為就算是三體星人表面上妥協了，他也不能掉以輕心。

  姜宇琢磨了一下又道：「另外，儘快給我做一個信號發射器，這個發射器的效果就跟我這裡的回車鍵一樣，隨時都能把信號發射出去！

  「最好做得方便攜帶一點，以後我要時刻帶在身上。」

  褚俊良又愣了足足七八秒鐘：「好，好的，最多一兩天就能做好。」

  如今姜宇的自救派的地位逐漸超然，雖然他不是面壁者，但是他下達的命令有時候比面壁者都好用。

  畢竟褚俊良這些人是姜宇培養起來的高層，就算姜宇的要求再奇特再過分，他們的第一想法也是先去執行。

  至於姜宇的用意，以後再去琢磨也不遲。

  在隨身攜帶的發射器沒有做好之前，姜宇一刻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今晚他就準備住在這裡。

  隨著一開始的興奮漸漸平復，姜宇重新陷入了沉思，突如其來的變化多少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一些計劃應該調整一下。

  他首先想到了雲天明，跟雲天明之間的談話恍如昨日。

  姜宇還記得雲天明曾經問過自己：科技真的是戰勝敵人的唯一途徑麼？

  沒想到一語成讖，還真不是哪一門技術讓人類跟三體星人取得了平起平坐的地位。

  把這樣一個思維特立獨行的人，送到無盡的太空中，似乎太殘酷了，也是一種浪費。

  稍微思索了一番，姜宇給維德打去一個電話，維德的溝通方式有一個特點，很少會出現客套話，兩個人的交談每次都是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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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次姜宇都覺得有點不大適應這樣的溝通方式。

  接通電話後，姜宇剛要側面打聽一下雲天明的病情怎麼樣了？不行就跟羅輯一樣冬眠。

  哪知道他還沒開口，維德就到：「我這邊都準備好了，前兩天剛剛把雲天明的大腦取出來，現在就等你那邊的等離子發射器了。」

  姜宇張了張嘴：「這，這麼快？」

  「雲天明的病情突然加重，」維德道：「推到手術室的時候已經休克了。

  「不過醫生說幸好我們反應迅速，他的大腦應該沒有什麼損傷。」

  姜宇頓了一兩秒鐘才道：「那就好，發射器的組裝一直在按照計劃進行，你放心！」

  掛了電話，姜宇苦笑了一下，那句「刀下留人」還是喊完了一步。

  既然如此，姜宇覺得階梯計劃應該如期進行，如果這個計劃取得了成功，人類就將會有一種廉價又迅速的宇宙交通工具。

  只是三體星人已經撤了，雲天明的大腦註定不會被任何人接收到，他可能會永遠飄蕩在宇宙中，直到被哪個遠方的文明撿到。

  或者就這樣遊蕩在宇宙中，直到空間和時間的終點。

  姜宇深吸了一口氣，打電話給劉玉，劉玉一直在負責盛放雲天明大腦設備的研發。

  姜宇問他：「我希望能在這個設備上加設一個信號發射器，我們可以一直接收到設備發出的信號，以此來推斷計劃有沒有成功，以及是不是被三體星人接收到了。」

  跟褚俊良一樣，劉玉也愣了幾秒鐘：「統帥，這會加大設備的負擔，會讓發射變得更艱難。」

  「你就說行不行？」

  「行！當然行！」劉玉立即道：「只不過就算是比較強的信號發射器，在進入柯尹伯帶之後，電磁信號也會不可逆轉的發生消散，我們也將很難接收到它發出的信號。

  「關鍵是會增重三到七公斤，設備的重量一下子增加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姜宇琢磨了一下：「那就信號不要那麼強，能傳出十幾個天文單位就行，發射的間隔也不要太密集。」

  劉玉道：「這倒好辦，我有把握控制在增重一公斤以內！」

  姜宇笑道：「就這麼辦，你不用去通知伯納德他們了，我一會讓叫他們過來，會跟他們說清楚。」

  掛了電話，劉玉才反應過來：「哎？統帥剛才不是說要以這個信號，判斷設備是不是被三體星人接收了麼？

  「十幾個天文單位的信號距離夠幹什麼的？」

  想歸想，他卻沒有打電話去問，多少猜到姜宇應該有其它的目的。

  而姜宇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以後的尋找做準備。

  既然確定要發射，那就發射吧，等以後條件允許，派一艘飛船追上去。

  只要有個信號，就不怕以後找不到。

  當然這是後話了，也是姜宇現在唯一能為雲天明做的。

  等飛船去找的時候，信號發射器還能不能正常工作，就看雲天明的運氣了。

  雖然雲天明有些特別，但姜宇也不會因為某個人，影響既定的計劃。

  他一個電話把伯納德和楊冬叫來，先是說了一下加信號器的事，伯納德表示反對，認為這個信號器根本沒什麼作用，還增重一公斤。

  只不過自救派是姜宇說了算，伯納德的反對被姜宇委婉地駁回了。

  接著姜宇問：「我記得全球一共有三架粒子對撞機吧？它們現在的處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