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季姆和程心是純粹的技術人員心態，他們聽說技術不成熟後，就忍不住有些失望。

  也正是以為此，他們永遠也想不出將一個人類間諜，正大光明送到三體星人艦隊的大膽計劃。

  維德的層次很高，這讓他思考問題的層次也高了許多。

  首先如果姜宇拿著一門非常成熟，且是PIA現在急需要的技術找維德合作，他一定會提高警戒，認為這裡面有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不成熟」代表姜宇已經有這項技術了，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機會，如果「成熟」的話還要什麼合作？

  所以他聽說技術不是很成熟後，才說「那就好」。

  姜宇又道：「我過兩天就要回西非了，你們可以隨時組成談判小組來找我談，到時候再說具體的細節。

  「不過我在這裡要先說一個條件，如果展開合作，太陽帆和儲存大腦的設備這些東西你們來解決，等離子武器我來解決。

  「沒必要讓其它的勢力插手。」

  維德深深地看了姜宇一眼：「我儘量想辦法促成。」

  正事談完，姜宇沒有留客的意思，維德等人起身告辭。

  在維德他們離開時，程心突然對姜宇道：「姜先生，您來自於一個文明古國，有極高的文化素養。

  「我希望您不要在西非建立一個獨裁政權，應該建設一個寬鬆社會，讓西非人民盡情地沐浴在人文的光芒當中！」

  程心有這樣的提醒，是因為剛才跟姜宇接觸下來，覺得姜宇似乎沒有新聞上說得那麼獨裁和冷酷，她覺得自己應該提醒一下這為年輕的執政者。

  聽到這番話，姜宇和西頓先是一愣，接著西頓臉上露出了怒色。

  姜宇微笑著搖了搖頭問程心：「最近兩三年來，你挨過餓麼？」

  維德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並沒有阻止程心「好心的提醒」。

  程心道：「我知道西非現在缺糧，可是再困難也不能逼迫本就瘦弱的當地人強制性勞動，生而為人，他們應該有足夠的人權！」

  「命都沒有了，你讓鬼講人權麼？」姜宇冷笑了一聲：「那你知道西非距離赤道那麼近，為什麼缺糧？

  「英國人有糧食，法國人也有糧食，可是他們卻坐視自救派的轄區餓死了五百萬人！

  「你知道餓死五百萬人是什麼概念麼？」

  姜宇所說的這些事，程心並沒有在報導上看到過，特別是姜宇最後的問話，程心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你早晚會知道的，到時候你就知道自己今天這番話有多麼可笑。」姜宇指著程心的鼻尖道：「你被一些別有用心的媒體耍了，還在這裡洋洋自得。

  「如果你再敢對我指手畫腳，我就不客氣了。」

  程心也不知道姜宇為什麼突然這麼生氣，她道：「我只是，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請不要錯過讓西非更加文明的機會，沒有別的意思。」

  她遇到的所有國際政要都是很和善的，不管接受不接受自己的建議，都不會生氣，而姜宇的反應，讓她著實有些意外。

  「夠了。」姜宇冷聲道：「三體星人要來地球滅種，而你們這群人卻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還在這裡大放厥詞！

  「當前形勢下，人類應該迅速有新的價值觀，想盡一切辦法生存下去的價值觀。」

  程心張目結舌，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維德突然往回走了兩步，跟姜宇握了握手：「我記得中國有一個成語：同道中人。」

  ……

  在西頓的周旋下，姜宇見到了羅輯，不過不是醫院裡見到羅輯，而是在聯合國大廳。

  羅輯正坐在默思室的一角，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姜宇頭一次來到這裡，先是參觀了那塊高純度的生鐵礦石，然後才對羅輯道：「我還沒有恭喜你，面壁者羅輯。」

  羅輯抬頭看了看姜宇，然後苦笑道：「你設計的計劃，為什麼要讓我來受罪？你自己不能來做面壁者麼？」

  姜宇心說：明面上的面壁計劃，就是我是計劃的一部分！

  他表面上卻微笑道：「高興點，你現在可是比國際政都要更牛那啥。」

  羅輯根本沒有聽進姜宇的話：「你不知道，我見了要殺我的兇手，告訴他我不是面壁者了，我已經辭去了面壁者的職務，秘書長也同意了。

  「可是對方只對著我笑。

  「剛剛我又會見了秘書長薩伊，再次向她說明我不做面壁者了，她答應了。

  「接著，她也開始對著我笑！我……」

  羅輯有些激動：「我，陷入了一個怪圈你知道麼？他們這個笑容就好像在說：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已經在工作了？」

  姜宇依舊不咸不淡地道：「這說明你已經基本上理解面壁計劃的內涵了。」

  「我當然理解！」羅輯有點抓狂：「面壁者的使命在交付前，是不可能向要承擔它的人徵求意見的。

  「當我成為面壁者後，一層無形的不可穿透的屏障就立即出現在我和其他人之間！我的一切行為就開始具有面壁計劃的意義！

  「人們會以為我的所有言行，都是一種欺詐。

  「你知道麼？除非我的生命結束，不然任何人都不會對我有任何信任！」

  最後他無奈地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認為我現在的發狂不過是在表演，是為了更加真好的實施面壁計劃！

  「我知道，我都知道！」

  姜宇微笑道：「作為面壁計劃的發明者，總是有些特別的。」

  羅輯看向姜宇，眼中滿是希望。

  「在我的印象里，羅老兄可從來不會因為生活上的問題擔憂。」姜宇深吸了一口氣道：「以前你確定自己就生活在一個完全是誠實的環境裡麼？」

  羅輯一愣：「我……」

  是啊，在成為面壁者以前的生活環境就沒有謊言麼？

  姜宇攤了攤手：「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又有什麼區別？誰逼著你一定要做什麼了？」

  羅輯一下子豁然開朗：「對啊！現在誰也別想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了！」

  他握住姜宇的手：「還是你理解我。」

  羅輯有些興奮地開始踱步：「哈哈，現在誰也別想限制我了！」

  這時候PDC的輪值主席伽爾寧找過來：「您好，羅輯博士，聽說您有些小麻煩？」

  「之前確實有，現在已經沒有了。」羅輯笑眯眯地問：「我能用一下紙和筆麼？」

  「當然。」

  羅輯接過工作人員拿來的紙和筆，一邊畫一邊問：「主席先生，您有過夢想麼？」

  「哪一方面的？」

  「比如您是否幻想過自己住在某個很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