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捏了捏手中的文件，最後緩緩遞了出去。

「我們離婚吧。」

「轟」地一聲，沈千柔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她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牛皮袋，愣了好久，才搖起頭來，「不……我不同意。」

驀地，她雙目一瞪，猛然打掉了蘇恆手中的牛皮袋子。

「我不同意！你為什麼要跟我離婚？你是不是要重新回到沈繁星的身邊？！你要跟她結婚對不對？！我不同意！！」

蘇恆靜靜地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樣子，突然苦澀的笑了出來。

「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如今的我有什麼資格？而她怎麼可能再接受……」

他何嘗不知道，從他選擇沈千柔的那一瞬間，她就將他永久從她的心裡永久除名了。

他彎身將地上的牛皮紙袋撿了起來，自行塞到了她的手裡。

「拿著吧，現在的蘇氏，很快就不是蘇家的了，趁我現在手上還有些東西，你能得到多少便得到多少吧，不然再過幾天，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沈千柔渾身一震，「什麼意思？」

蘇恆看著沈千柔比剛剛更受打擊的樣子，心底忽然湧上一種悲哀的荒涼。

「她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你嗎？不如就把一切回歸原點好了，讓你溫柔善良的千柔妹妹同你肩並肩再打拚一番。」

繁星當初這些諷刺的話，都在一點點的驗證著。

如今千柔這幅樣子，哪裡像是要跟他同甘共苦的模樣。

得幸，他本來也沒有這樣的想法。

繁星猜到的太多了，不管千柔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一切都彷彿在她的計劃當中。

不……

是預料當中。

他一直知道她很有能力，也很聰明，直到現在才知道，她真的聰明的過頭了。

之前的她不計較，只是她在無條件地給予他信任。

就像他，無條件地給了千柔信任一樣。

她信錯了人。

他也信錯了人。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看到沈千柔已經將文件握住，便將收了回來。

「拿著吧。」

眼看著蘇恆轉身要走，沈千柔一慌，像是燙手山芋一樣，一把將文件扔到了一旁拐角的樓梯口。

「不，恆哥哥，你在考驗對不對？或者說你在騙我？騙我跟你離婚！你不要騙我了，我不會離婚的……」

蘇恆終於忍不住捏了捏發脹的眉心，接連幾天的心力交瘁，早已經頭疼欲裂，他轉身，滿臉的頹靡和無力。

「千柔，夠了……」

聲音緩緩停住，他的視線緩緩定格在某處。

沈千柔察覺到，也緩緩轉身。

結果看到樓梯口位置，一道高挑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那裡，在看到腳下的文件袋時，彎身將東西撿了起來。

之後反正看了一眼，最後抬頭，視線停留在正糾纏在一起的蘇恆和沈千柔的身上。

清雅秀麗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弧度，確實完全的冷漠和疏離。

她的手裡捧著一大捧鮮花，拿著文件袋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在看到沈繁星的那一瞬間，沈千柔的眸子瞬間血紅一片。

眸子里的恨意像是風暴一般盤旋著席捲而來。

神繁星唇角始終勾著一抹淺笑，享受著沈千柔這幅失敗者的眼神，然後在兩個人面前站定。

蘇恆怔怔地望著她，低低喚了一句：「繁星……」

然而沈繁星卻舉著手裡的文件，問道：「你的？」

蘇恆看了一眼沈千柔，沈繁星的眸子滑到眼尾看了沈千柔一眼，挑了挑眉，轉身面向走廊向陽的地方，高舉著手中的袋子對著光線看了看。

光線穿透紙袋，袋子里文件上的幾個「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很是明顯，她冷笑了一聲，轉身看向沈千柔，「你的？」

沈千柔狠狠地瞪著她，沒說話。

沈繁星也不在意，只是點了點頭，「那看來就是我的了。」

蘇恆疑惑地望著她，下一秒，就看到沈繁星舉起雙手，將手中的文件撕成了兩半，四半，八半……

「繁星……」

蘇恆忍不住蹙眉，不認同地看著她。

走到垃圾桶的旁邊，沈繁星將撕成粉碎的碎片扔到了裡面。

之後低頭嗅了嗅懷裡的花束，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卻是清冷一片。

「剛剛不是每人認領嗎？我撿個垃圾而已，還沒有處理的權利了？」

她說玩完，掀眸朝著二人看了過去，隨後笑道：「怎麼？二位這是商量著要離婚？」

沈千柔早已疼到泛濫的口腔里滿是血腥味，她死死咬著牙，渾身都在隱隱地顫抖著。

離婚兩個字從沈繁星的嘴裡說出來，無異於是在她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她臉上的表情，不管是什麼，看在她的眼裡，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得意洋洋的表情。

「讓你失望了！我們不會離婚！絕對不會！」

沈千柔咬牙切齒地說道，就算在最後，她也不想讓沈繁星看她一點點的笑話。

沈繁星微微彎了彎眼睛，微微垂眸看著她，淡笑道：

「我有什麼好失望的？你們離了，我才是真正的失望。」

沈千柔臉上的表情再次猛然僵住。

沈繁星側頭看著窗外的醫院公園，微風掃了不少葉子下來。

「初春的海水，真是冷的刺骨。」

蘇恆的眸子猛然一縮，身子僵在原地，久久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甚至該說什麼他都不知道，整個幾乎一片空白。

沈繁星轉過頭，「現在剛剛是同一年的初秋。勉勉強強六個月的時間……」

她說著，她冷笑一聲，看著沈千柔，一臉的冰冷諷刺。

「當初你的恆哥哥，為了救你，捨棄的，可是我的性命……如今我一條命才換回來你們區區六個月恩愛的時間……這樣豈不是顯得我的命太廉價了些？你們不能離，當然不能離，最好長長久久一輩子！你們離了，我會很難過的。」

沈千柔死死地綳著身子，兩個拳頭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整個人像是一支橫在弓弦上蓄勢待發的箭一般，隨時都要爆發出來一般。

沈繁星唇畔的弧度越來越大，轉而看向旁邊神色複雜的蘇恆，又道：

「後悔嗎？覺得自己做錯了？又或者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