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的音波震盪著沉靜的大廳,那道寒光已經改轉方向。
「休——」
寒光似箭,射向客廳左側,半隨著「杜」一聲響,一支銀光閃亮的弩箭釘在窗欞之上,箭尾還在微微顫抖。
當大家的目光,都被弩箭引開之時,陰德已心生恐懼。
搖搖椅上安裝有暗器,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他又是出其不意擊發暗器,他相信即使是地境武者,都不敢輕言能躲避。而雲飛帆只不過是一個毛剛長齊的小崽子,武道頂天也就是黃境大圓滿。
本來以他玄境大成武者身份,不屑搞偷襲這種小動作。
可是雲飛帆身邊不僅有蘇奇,還站著凌道長。有他們阻攔,自己要取他小命還得費一番功夫,搞不好還可能讓他躲過一劫。
而他必須得死!
不然對孫女陰姬沒法交待,對陰家百年臉面沒法交待!
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本來信心滿滿。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打臉了。
弩箭不僅沒有傷著雲飛帆,還被他輕鬆彈開,甚至改變飛射軌跡!
吃驚!
是他唯一的心理反應。說時遲,那時快,他危機感陡升,正欲起身迎敵,一雙溫熱的手掌已經按在他肩上。
「陰老,你年紀大了,還是坐著比較好。」
身後傳來淡淡的聲音,扭頭一看,那張年輕的,看似人畜無害的笑臉,差點讓他噴出一口老血。
「你……怎麼是你……?」
他乾癟的嘴巴大張。莫說他,就連蘇奇都驚得合不攏嘴。他雖然一直高估著雲飛帆,卻發現自己仍然低估了他。
因為從他遭受襲擊那一刻起,其實蘇奇的目光都沒有離開他。
可是蘇奇仍然沒有看清他是怎麼衝到陰德身後,並將對方控制住的。
凌道長老臉泛起紅暈,白鬍子不斷地抖動,為自己剛才的驕傲羞愧不已。
他心裡默念『無量天尊』,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管家則驚得亡魂大失。家主落入敵方手裡,任憑誰都不淡定。雲飛帆掃他一眼,沒把他當回事,卻低頭警告陰德。
「陰老,你千萬別糊塗,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唉……」
陰德精氣神如潮水退去,收回望向某處的目光。
雲飛帆說得對,如果他敢妄動,莫說隱藏在暗處的人,即使神仙都救不了自己。
唯有自救,方是正途。
雲飛帆望一眼殺氣退隱的暗處,裂嘴一笑。那裡殺氣濃重,必然有高手埋伏,但是他根本沒有感應到應有的危險氣息。
反而輕鬆,自然,完全沒當對方存在。
強大的心理暗示讓他信心暴棚,他有信心即使手裡沒有陰德,也能秒殺對方。
「年輕人,我輸了。」
陰德倒也乾脆,儘管老臉微紅,仍然承認自己輸了。
他的坦蕩與豁達,讓雲飛帆對這個糟老頭產生了一絲好感,鬆開手,坐到他對面,臉上的笑容多了一分尊重。
「陰老,我跟陰姬之間,真是一場誤會。」
陰德點頭,他當然知道是誤會,但是陰家的臉面,讓他不顧一切要討還所謂的公道。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必要端著了。
「周大武已經沉江了。」
他淡淡地說道,仿佛被沉江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根沒有生命的木頭。
「……」
雲飛帆差點跳起來,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還有王法嗎?
還有正義嗎?
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周大武就是滾刀肉,只要他在一天,小錢就少一天安寧。為了小錢,他沉江就沉江吧,也算是造福魚類,不枉他來人世走一遭。
「陰老雷霆手段,小子佩服。」他雙手抱拳。
陰德輕笑,擺擺手,「慚愧,慚愧,是老頭子一時糊塗,誤會了雲老弟。其實以老弟的修為,如果沒有手下留情,恐怕陰姬已經躺在殯義館裡。」
「老弟年紀輕輕,不僅武道修行深不可測,武品更是超凡脫俗啊……」
「陰老謬讚。雲飛帆後進小生,哪有陰老德高望重。」
眼看剛才還箭撥弩張的一老一少,已經開始商業互吹,蘇奇感覺非常滑稽。但是這本來也是他想要的結果,為了徹底打開陰德心結,他便實情相告。
「老爺子,有一個情況恐怕你還不了解。」
「當時,邱市署千金也在現場,她還為我兄弟向陰姬求過情。可惜陰姬不僅不給她面子,還稍帶羞辱她一番……」
「此話當真!」
陰德驚得差點跳起來,隨即整個人萎頓下去。他相信蘇奇不會糊弄自己。
「姬兒這次確實莽撞了……」
半晌,他抬頭,跟蘇奇一番眼神交流之後,突然腦門直冒冷汗。
「管家,速速將人撤回來。」
「讓陰功趕緊向江家道謙,並賠償精神損失,100,不,300萬!」
雲飛帆頓時有點懵了。
他不知道陰老頭突然抽什麼風。撤人,意料之中的事,因為這個本來就是他此行的終極目的。
可是自己還沒開口呢,他急吼吼的,還主動賠償精神損失,玩哪樣啊?
管家沒二話,立即將家主的話傳給陰功。
艾麗斯公司門口,兩撥人馬正緊張對峙,或許是有蘇家人壯膽,艾麗斯公司的保安、男員工也紛紛操起各式武器,板磚、扳手、防暴器材、滅火器……
他們站在蘇家人背後,亢奮、緊張。
江雪眼角含淚。
因為她知道他們出門在外,只是想掙一份辛苦錢養家餬口,他們誰都不願意跟社會人士幹仗,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動員他們。
反而擔心他們受到傷害。
然而他們意外釋放出男人特有的血性,勇敢地拿起武器,撼衛公司。
陰功卻是腦門冒汗,面對蘇家200多號人自己都沒有勝算,再加上艾麗斯的三百多號人,他們分分鐘能將己方踩死。
可是艾麗斯沒被剷平,雲飛帆沒拿下,他不敢擅自退縮。
正進退兩難間,電話響了。
「什麼?撤?」
「啊,賠禮道謙?」
他一驚一乍。
讓他撤退,他已經不甘心,但形勢所逼,不得不退;至於賠禮道謙,他想不通,也做不到。
但是管家沒給他任何解釋,直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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