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大到打進室內。念清拿著手機將自己縮在樓梯角落，心裡有唏噓。

陸川的形象，和居心叵測的壞人，搭不上邊。

他以前，很單純，皮相俊朗，是個能讓人心情明媚的男人。

她沒問過他的年齡，認為他比她，應該大不了幾歲，因為他性格好，沒有成人社會的氣息。

她那時和他談戀愛，完全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女生，很喜歡對他使嬌氣，看他，拿她沒轍。

現在，陸淮川對她說這些話，他的心境已經改變，不是那個單純的陸川。她也一樣，做不到再像讀書時那樣，盲目崇拜他。

念清揉揉鼻子，對陸淮川實事求是地道：

「戒指我不要，你拿回去。別再做這些無謂事情，你送我什麼都沒有用，你挽不回這4年的時間，事實不會因為一枚戒指，就改變。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的，不要再逼我。」

陸淮川坐在自己車裡，手上，是另一枚男戴的婚戒。

他微揚起臉，手指撥開眼前的發，眼睛很黑：

「我逼的是我自己，我挽不回時間，但我很想挽回你。清清，你可以拒絕我，不喜歡我，甚至，對我有隔閡，我都可以尊重你。我只怪我自己以前混蛋，沒有做到最好。現在，我想挽回，想追求你，和你重新一起，這都是我真誠的悔意，你可以不接受，但不可以限制我的行為。」

念清有一種無力感，心都顫了：「你的行為是在婚外*，你已經結婚，我擔不起這種罪。」

「我和瞿楠結婚，是有苦衷的，我沒碰過她，也肯定會和她離婚。我說的這些話，你都不相信。」陸淮川越說，聲音越低沉：「清清，告訴我，我能拿你怎麼辦？你不能殘忍地要我明明還愛你，卻要將自己的心打碎。」

「我痛得快要死。」

念清愣住，片刻失語。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說會道，以前的陸川，沒有這麼會講話。

是被逼急了嗎？

「清清，我見個面，可以嗎？」陸淮川放低聲音。

念清看了眼自己手裡的戒指盒，這個面，要見，戒指一定要還給陸淮川的，自己拿著，怎麼說都是不好

「你早就想好了。」念清說。

「是。」陸淮川承認，不想念清對他，隔閡加深。「想見你，不得不找理由和借口。我不怕難，以前那麼難，我都追求到你。追不到你，我這顆心，不肯讓我罷休。」

念清將手機拿開耳朵，這句話，陸川以前追求她時，說過。

想起，他說這話時的樣子，眼神清澈得，好像，只看著她一個人。

念清看著窗外，約了個地點。

陸淮川反映道：「現在下雨。」

「我會來。」

「我等你。」

結束通話。

念清坐在樓梯階上，看窗外的大雨，打濕室內的地。

她在騙陸淮川，她沒帶雨傘，至少今天是不會去見他。她也想讓他試試，被人欺騙，盲目空等的滋味。

念清不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是不是很幼稚。

陸川走後，她努力讓自己成熟，顧清恆，好像更喜歡她，不成熟的一面。

她要狠心一些，其實，可以將戒指扔掉，反正，不是用她的錢買的。

但……

念清看著戒指閃亮的鑽石，蹙眉，狠不下這個心。

這是真鑽石，不是假玻璃，財大氣粗的事，她做不到。

在樓梯上，坐了幾分鐘。

念清將戒指盒，放回衣兜里，拿著手機，點開陸淮川昨晚發給她的簡訊，沒看內容，直接刪掉。

她不是個白面玲瓏的女人，男人，她只能接受一個。在和顧清恆*時，她如果還和陸淮川，有舊情復燃的心思，她會看不起自己。她又不水性楊花，不想將自己的男女關係，搞得太亂。

在一段感情沒結束前，她不會想別的，和顧清恆……

念清想他了，手指，點開他的手機號碼，垂下眼，斟酌。

他今天中午，和朋友一起吃飯，她現在打過去，會不會影響不好。

他的朋友，應該不知道她，知道的話，會不會笑她在查勤？

念清閃神，白希的手，輕敲額頭，想到哪去。

嘆氣，念清起身，收起手機，離開樓梯間，走回辦公室，中午休息時間，快要結束，回去歇一歇，就要開始工作，電、話……不打了。

又不是要談情說愛。

……

***

大雨的車上。

車外的世界，一片模糊，像被隔絕一樣，車裡，很安靜。

顧清恆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頭腦思維，反而越發冷靜清晰。

他掀起眼帘，點開手機，目光，凝聚在念清的手機號上，想聽她的聲音，和她說，真的下雨了。

想誇她厲害。

顧清恆看了眼手錶，淡淡蹙眉，這個時間打去，念清無法和他放鬆說話。

改為發簡訊時，手機，有來電打進。

姚主任，侄女顧小夏的班主任。

顧清恆挑眉，接起電、話，姚主任詢問他是不是顧小夏的家長：「嗯，我是。有什麼事？」

「……」

「可以，我現在過來。」

「……」

簡單了解幾句，顧清恆掛了電、話，轉而，吩咐端午：「先不回公司，去小夏的學校。」

「是。」端午在橋底下，轉彎，盡職地不多問。

一年裡，總有好幾次，班主任要找顧小夏的家長。一般情況，都是由顧清恆出面擺平，顧小夏不敢告訴她父母，不然回家，跑不了一頓受罰。

一個小時。

初中學校。

顧清恆拂去肩上的幾滴雨珠，去到姚主任的辦公室，顧小夏見到他，立即生龍活虎，叫人：「叔，你來了。」

「你先出去等。」不等姚主任說話，顧清恆先安排好侄女。

顧小夏如釋重負地出去，做錯事，只有顧清恆能罩得住她。

「請說。」顧清恆拉開椅子，洗耳恭聽，侄女的事情多，他都能料到會是什麼事。

姚主任一邊說，一邊在看顧清恆，話也說得隱晦，意思表達出來了，顧小夏早戀，成績名次降了幾名，擔心會影響她的期末考試，才決定要找她家長談談。

說完，姚主任將顧小夏的手機，拿給顧清恆看，手機屏幕的背景，是顧小夏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顧先生，這事，要管一管。」姚主任看著顧清恆清雅的俊顏，聲音，屬於女人的溫柔。

顧清恆挑眉，眼眸盯著手機牆紙片刻，才緩緩道：「我會和她說說，麻煩你了。」

姚主任連說不麻煩，顧清恆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對她們學校，影響力極大。

學校學生的校服，多年不換新款，都是顧清恆指定的意思，他好像，對舊款的校服，很情有獨鍾。

當初，顧清恆贊助學校修建的資金時，對校長講明要求，這個校服，10年內都不會換新。

顧清恆和姚主任，談完，說要和侄女顧小夏單獨談談。

姚主任是個會看眼色的女人，顧清恆太完美，他每次過來處理顧小夏的事，她都忍不住留意這個男人。

她將自己的辦公室，讓出來，方便叔侄倆，好好談話。

……

***

「你早戀？」顧清恆直接問，手裡，拿著顧小夏的手機，聲音淺淡。

顧清恆在大學當過教授，要問出答案，輕而易舉。

「沒有……叔，班主任亂說的，她對我有偏見，那張照片，不止我和他兩個人，其他同學也在的，我和他，只是佔了大的鏡頭而已。」顧小夏心驚膽戰地看著顧清恆，在看自己的手機。

顧清恆沒說話，俊眉一挑，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看來。

顧小夏蔫了，叔叔是個好說話的人，比她爸媽開明得多，性格也不似顧家的其他長輩，那麼古板，他有自己的一套。

但她如果撒謊，叔叔不會幫她。

顧小夏承認自己早戀，說得支支吾吾的，小女生臉皮薄，要在自己長輩面前坦誠，都快要想哭出。

「叔，你不要告訴我爸媽，他們會打死我的。」顧小夏每次犯錯，都這麼求著顧清恆。

在顧家，顧清恆說話的分量，很重，她平時都是有叔叔和奶奶罩著，才得這麼多長輩疼愛。

「你成績降了，不想被人發現，就不要降低自己的水準。」顧清恆沒有長篇大論的責備。

他思想不古板，侄女的早戀，還在他接受範圍。如果超過，他會告訴她父母。

「你幫我補習？」顧小夏打起顧清恆的主意，學校補習的老師，都不及顧清恆教的容易理解。

顧清恆說會安排一下時間。

他和念清才剛*，只想和念清過二人世界，侄女的事，可以擱后，讓她先上著補習班。

顧小夏不蠢，收一下心，成績就能升回去。

「叔……今天你來過學校的事……」顧小夏欲言又止，眼睛，一直盯著顧清恆手裡拿著的手機。

顧清恆瞥了顧小夏一眼，鬆口道：「我過一段時間，會去海城看奶奶，你也跟著去。」

「好的，沒問題。」顧小夏拍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叔叔這麼說，就是答應她，不通知她爸媽了。

她最近，都有打電、話給奶奶，說清姐的好話呢。

奶奶，很重視叔叔顧清恆喜歡的女人，她說了好多話，說清姐以前和她讀同一所初中時，奶奶好像，挺開心。

老人家，很相信緣分。

「問你一個問題。」顧清恆看了看顧小夏，微側的俊顏，有輕微的不自然：「女生，是不是都喜歡和重要的人合影，然後，放到手機上？」

顧小夏一怔，看顧清恆將她的手機，遞出。

她連忙拿回，滿臉的不好意思，咳了聲說：「也……也不一定要放到手機上的，不過……兩個人至少要合照一張吧。不然，連個留念也沒有，會覺得，不夠重視。」

女生的心思，要比男的，纖細許多，一些小細節，反而很重要。

顧清恆擰眉，俊顏凝思。

「叔，你和清姐……」沒照過照？、

顧小夏想問。顧清恆平時，極少拍照，身份高的人，好像都不愛好這個，而且，顧清恆不自戀，還是一個極低調的男人，和女人拍照，真的，從來沒有過。

顧清恆淡淡一瞥，打斷道：「我先回公司，你好好上課。」

離開學校時，雨小了一些。

顧清恆在想念清，他夠了解她，但不夠了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