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早。

念清拿著文件袋，蹙眉。

裡面的合同，她翻看過無數遍。昨天，她給念海打過電、話，約在今天上午去他公司談事情。

金泰灣的項目，是她談判的籌碼，她不能輕易讓念海拿到手。

他必須要做事，替她解除和官少硯的婚約，以及，還她相對的人生自由。不然，她寧願將合同還給顧清恆，也不會，便宜念海半分！

「叩叩——」，敲門聲，宴子開門進來。

念清抬頭看去，宴子在她面前，轉了個圈：「我這麼穿，和不和諧？」

念清好笑問她：「去約會？」

宴子在梳妝台前，照著鏡子，撇嘴道：「不算是，我和他，還沒確定關係。」，說著，她回頭看念清，笑吟吟：「好姐妹，冰箱里，沒吃的了，今晚晚飯……」

念清放下文件袋，接話道：「我等下就去超市買，你放心去約會。」

「愛你。」宴子迅速在念清臉上，親了口：「記得多買兩斤排骨，10隻雞翅。」

念清點頭，笑著應下。

宴子噴了香水，挎著新買的包包，出門去。

念清打開冰箱，裡面的食物所剩無幾，杯麵只剩一個海鮮麻辣味的，宴子喜歡的口味，她一般般。

掃了眼。

念清在心裡，記下要買的東西，回房間，換掉睡衣，穿上輕便的衣服。

不用上班時，她穿的，都是她平時喜歡的衣著，長牛仔褲，膝蓋有不規則的洞，貓圖案的白體恤，長發紮起馬尾，一雙平底鞋。

很隨便。

但符合她22歲的年齡。

拿了錢包，出門。

念清去了公寓附近，最近的一個超市。在採購時，手機有來電。

她拿出來一看，是顧清恆的號碼，心下一頓，戴上耳機，接了電、話。

超市人不多，念清不由放柔了聲線：「喂。」

「……」

「我在超市買東西。」

「……」

「你有什麼事？」

「……」

「嗯，我等下會過去念海的公司。」

「……」

念清戴著耳機，點頭，嗯嗯了幾聲，一邊將她要的杯麵放到推車中，一邊對顧清恆說道：「好。沒事的話，我先掛電、話了。」

「不要掛。」顧清恆阻止，聲音堅定，不容拒絕：「我現在，正在擬一個今年內必須要達成的方案，壓力很大。你陪我多說點話，讓我，減減壓。」

念清莫名失措，拿錯包軟糖，接著放回架子上：「我，我沒什麼說的。」

「你在買什麼？」顧清恆一派，閑適口吻。

「……軟糖。」念清舔著唇說。

手機那邊，顧清恆在笑，沉沉浮浮的，是男人迷人的聲線。

念清聽得不好意思。她喜歡吃糖，但很少人知道。她一直急需成熟，急需獨立自強，盡量改掉一切不成熟的習慣。

「難怪，每一次吻你，你嘴裡面，都很甜。」顧清恆聲音驟低沉，彷彿，在聯想。

念清唇上一麻，不做聲，瞥到這一通道上，有其他人在購物，莫名難為情。

顧清恆一直不結束通話，念清也不好掛他手機。交談氣氛，挺和諧的，陪他聊一下也無所謂。其實，他們也沒聊什麼實際的，她買了什麼，就告訴他她買了什麼。

他一直在聽，聲音溫和，有淡淡的笑意。

結賬時。

顧清恆突然道：「稍等。你應該要再買一些蔬菜和水果，你剛剛買的東西，我總結一下，全是速食冷凍類，沒有營養價值。女性需要的維生素，你攝入得不均勻，會導致身體貧血，頭疼，也會影響到你的情緒。」

……完全，是大學教授的嚴肅，口吻。

念清愣住。她買的東西，顧清恆竟然全部記住，她以為她說過，他聽過，就算的了。

沒想到，會有總結。

「先別結賬，去蔬菜區，買我說的以下的蔬菜。」顧清恆溫和地吩咐道。

念清深呼吸：「顧清恆……」

顧清恆很快回應：「乖一點，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念清不想和他爭，撤下排隊結賬的長龍，去蔬菜區買了顧清恆指定的幾類蔬菜，又買了些水果，還買了營養雞精和沖劑。

付錢結賬，回家。

關上小公寓的門。

念清放下兩大袋東西，與顧清恆的通話一直在持續，她不得不提醒他：「我回到家了。」

顧清恆嗯了聲：「是要去念海的公司？」

「是。」念清將東西，拿進廚房。

「要換衣服？」顧清恆問。

「不用，我已經換好。」念清打開冰箱，放食物。

「嗯。」顧清恆沒有下文，他那邊，也在忙事。

念清放好食物，洗手，發現通話依然在繼續，蹙眉：「……你還不掛電、話？」

顧清恆的氣息，溫文爾雅：「話費，扣的是我這邊，你不用在意。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說話也行，我聽著你這邊的動靜，覺得很放鬆。」

念清霎間無話可說。

通話，一直在持續。

念清洗了下臉，將文件袋放到包包里，拿了鑰匙出門。

公寓不遠處，就有個公交車站。

念清在等車，期間，聽到耳機那邊，男人輕淡的呼吸聲，以及，手指翻著紙張的聲音。

顧清恆，應該也和她一樣，戴著耳機，各自忙各自的事，但聲音與氣息，穿透遠距離，緊緊相連。

彷彿，他就在她，近近的身邊。

念清抬起小手，擋住眼前的陽光，是太熱的原因，她臉上在發燙。

公交車來了。

念清上了車，嘀了卡，車上很空，她隨便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剛開走，顧清恆聽聲問：「上車了？」

「嗯。」念清吃了顆糖，分散心思，但越暗示越在意，聽到顧清恆那邊，滑鼠的聲音，想他工作時的樣子，白襯衫，整潔的西裝，五官清雅，眉目……

「我在想你。」顧清恆突然低聲道。

念清聽得心跳一突。久久，才問他：「你忙完了嗎？」

「還沒，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顧清恆那邊，有打火機的聲音。

念清知道，他在抽煙。「那我……」

顧清恆知道念清要說什麼：「到了念海的公司，再掛我電、話。」

念清點頭，無法拒絕。

通話一直在斷斷續續，顧清恆時不時會說一兩句話，念清也會回他。各自都有重要的事要忙，但互不影響。

很微妙。

一個小時。

念清下了車，步行10分鐘，就能去到念海的公司。她對顧清恆說：「我到了。」

「……」

「好，再見。」

「……」

結束通話。

念清看了眼手機的通話時間，整整兩個多小時。

她從沒跟一個男人，通話過這麼長的時間。

……

***************

念海的公司。

周日，只有幾個保安在值班。念清很順利，進去，坐電梯上去找念海。

女秘書今天額外加班，看見念清，歪著嘴笑，轉而敲念海辦公室的門。幾下后，念海回應：「進來。」

女秘書小心地推開門，對念清笑臉邀請：「念二小姐，請。」

微微一笑，念清進去。

這個女秘書，她見過幾回，從未正眼瞧過她，現在叫她念二小姐，恐怕，是念海格外吩咐的，她有用途，才換得到一點點尊重。

「爸。」念清叫了念海一聲，坐在他辦公桌前的位置，坐下。

念海斜勾著眼，瞥過念清幾下，說道：「瘦了，以後多回家，女孩子要喝多點湯水滋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