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歸厚也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過他這話說出後，草軍的將校再次騷動。

  王景有多厲害他們只是聽說。

  但張歸厚的實力，他們卻是親眼看到，親自體會到。

  張歸厚此時已經是三階巔峰的武將，距離四階只差半步。長槊突刺，即便是千斤巨石也能洞穿挑飛。

  這樣強橫的實力，讓所有草軍將校嘆服。

  如果連張歸厚自認不如王景，那對方該強大的什麼程度？

  「淮南軍崩潰，萬壽、歸仁都要被王景拿下，只憑一家之力，已經無法將之壓制了！」

  「使者，攻打萬壽的事必須重新商議！」

  張歸霸說道。

  袁渙對此很理解，孫儒的淮南軍敗的太快，這時候再聯手攻打萬壽，等於直接和王景對陣。

  無論是袁術還是張歸霸，都還沒有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

  袁術的兵馬還沒有完全從邳州撤回。

  張歸霸受到張璘的糾纏，抽出來的力量對付孫儒的偏師還行，對付全盛狀態下的泗洪王景，不免力有未逮。

  ……

  距離東湖岸邊十里的寨牆，鮮血匯聚成小溪，血水匯入湖中，引來了不少魚蝦。

  一具具屍體橫躺在地，身上有著濃郁的屍臭氣。

  秦彥暉帶著十幾個親兵，看著遠處東湖軍修築的土牆，土牆已經被鮮血染的暗紅，這些天雙方不斷的廝殺，算是各有勝負。

  淮南軍的兵力足有兩萬多，東湖營的兵力少一點，但也有七八千。

  為了攻下前方的營寨，淮南軍折損了一小半。

  但依舊未能攻下東湖營，在這種硬碰硬的攻防戰中，什麼奇謀妙計都沒有作用，唯有依靠兵甲犀利，士卒奮勇。

  淮南軍的精兵和裹挾而來的輔兵，或是主動或是被動的和敵人廝殺。

  秦彥暉看著這些，心中卻沒有半點激動。

  他是秦宗權的族弟，和臭名昭著的秦宗權不同，他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和秦氏宗族的大部分人相性不合，在秦宗權麾下的時候，就沒有受到重用。

  如果不是他有著出眾的將略，實力也算可以，早就被棄用了。

  因為秦宗權他從軍之後能直接領兵，不用經受底層的磋磨。

  但也因為這個身份。

  在源世界中秦宗權被殺後，他在孫儒麾下始終被排斥，直到孫儒戰死後他才在馬殷的南楚國嶄露頭角。

  只可惜，眼下他所在的是神州大陸，孫儒沒有戰死。

  他這個秦宗權的餘孽，成了淮南軍中的另類。

  他的親信部眾，甚至不足一百人。

  名義上是個將軍，但他只能指揮這不到一百人的兵力。對於秦彥暉來說，除了這幾十個親信外，其他的士卒死的再多，也和他沒有關係。

  李瓊麾下的將校看到士卒折損嚴重會怒聲大罵，或是請求主將暫時退兵休整，用來恢復士卒的體力。

  秦彥暉卻從來不說這些。

  讓他指揮作戰，他就一板一眼的調動兵力去強攻，東湖營的大將突陣，他也迎上接戰。

  總的來說。

  李瓊讓秦彥暉做什麼，他都去做，一板一眼，絕無過錯。但也不要指望秦彥暉去賣命。

  「將軍，李將軍請您過去！」

  一個親衛走來，低聲說道。

  秦彥暉收回目光，無視了其他將校別有意味的目光，直接大步朝著大帳奔去。

  營帳內。

  李瓊摸著大鬍子，靜靜的看著木案上的書信。

  「李將軍！」

  秦彥暉走進來，拱手行了一禮，然後便靜靜的站在原地。

  他來到李瓊軍中後，就從來不主動開口。一直保持這種不卑不吭，不遠不近的態度。

  李瓊也知道他的身份在淮南軍中的尷尬，所以也聽之任之。只向秦彥暉下令，而從不找他商量軍情。

  「這封書信你先看看！」

  李瓊把書信遞給對方，他的語氣和以往有些不同，眉頭微皺，似乎遇上了大事。

  秦彥暉微微遲疑，頓了一下，這才伸手去拿書信。

  他打開一看，瞳孔放大，面上露出震驚之色。

  「節度兵敗戰死？這是王景親筆寫的勸降書信？」

  秦彥暉心中震盪，再也保持不住平靜無波的心態，忍不住的驚呼。

  怎麼會這樣？

  孫儒有數萬大軍，還有一萬多的精銳老兵，居然就這麼敗了？

  和剛得到消息時的李瓊一樣。

  秦彥暉同樣被震的精神恍惚，片刻後才鎮定下來。

  營帳內，一片寂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

  秦彥暉才捏著書信，雙眸微動，「節度戰死，主力大敗，將軍想要如何決斷呢？」

  李瓊捏了捏眉心，嘆道：「實不相瞞，我現在有些難以決斷，節度戰死，本以為馬將軍可以接管大軍，我等在馬將軍麾下效力也一樣！」

  「但馬將軍現在不知所蹤，王景又整頓兵馬，帶兵朝著我緩緩壓來……」

  「若是投降，我心有不甘！」

  「但若是不降，只怕我們馬上就要被王景圍攻！我現在心煩意亂，所以想要問問秦兄弟的意見！」

  在源世界的歷史上，李瓊和秦彥暉都是馬殷的部將，李瓊更是馬殷麾下第一戰將，率軍平定湘桂之地，為馬楚擴張大半疆土。

  在知道歷史後，李瓊和馬殷之間的關係更密切。

  孫儒戰死，如果馬殷趁機站出來接管淮南軍，李瓊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

  一切只用聽馬殷的決斷即可。

  但現在馬殷不知所蹤，李瓊必須自己來拿主意。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若是不降，那就是死！」

  秦彥暉嘆道。

  「不過，王景願意親筆來信勸降，肯定是看重將軍之才，如今事不可為……若是王景斷了我們的糧草，我們的兵馬支撐不了幾天就會崩潰！」

  「以我之見，歸降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也能保全麾下兄弟的性命！」

  秦彥暉對孫儒沒有半點忠誠，和馬殷也是泛泛之交。

  他早就想擺脫淮南軍的束縛。

  如今淮南軍大敗，王景親自寫信勸降，讓他看到了機會。如果他能勸說李瓊，以剩下的一萬多兵馬向泗洪投降。

  他這個副將，也能得到對方的看重。

  秦彥暉不求出人頭地得到厚賞，只想擺脫其他人的排斥，換一個放鬆點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