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是大亮,同順客棧早已開門開始一天營生。
三樓客房內,經過一夜的鬧騰,屋裡一片狼藉,滿地酒罈和酒漬。
臥室里的床上分兩頭躺著的是蔡鼎和老盧,王青則酣睡在床邊的地板上。整個屋內鼾聲此起彼伏。
隔壁東面的房間,文亦武在床上安睡,卻不見嵐風的身影。
店小二正認真的收拾淹薺燎菜般的桌子。
一旁端坐著的卻是裝扮成「胡公子」的胡瑾禾,正默默看著店小二收拾屋子。
這時,精神十足的嵐風從外面走進來,對英氣扮裝的胡瑾禾笑道:「喲!胡公子這麼早啊!」
胡瑾禾冷哼道:「哼!哪有嵐公子早啊!嵐公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卻還能夠有精神跑出去瞎混,真是厲害啊!」
嵐風並不多解釋,微笑著坐到胡大小姐對面,輕聲問道:「昨晚兄弟們喝的盡興,沒有打擾到你休息吧?」
胡大小姐冷聲回道:「多謝嵐公子還關心。打擾不打擾的,不是重點。既然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叫大家起來幹活了?
我可是有言在先,我來這可不是看著你們花天酒地的。」
嵐風笑著打趣道:「是,是!胡公子說的是,怎麼可能讓胡公子您單單看著我們吃喝。今後還得仰仗胡公子啊!」
胡大小姐白了一眼對面這個沒有正形的傢伙,不屑道:「哼!油腔滑調!」
對於胡大小姐的譏諷,嵐風並不在意,依然笑道:「不急嘛!事情肯定要做,但是也得一步步來。現在該是用早的時候了,我想胡公子不介意一起吃一碗龍州雞肉粉吧?!」
「哼!」胡大小姐哼聲扭過頭去,不想再理會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傢伙。
「好!」
雖然胡大小姐沒有答應,但嵐風卻能夠有拿捏領悟胡大小姐真實態度的分寸,便自作主張地對一直在收拾的店小二說道:「小二,我這兒幾位兄弟要吃早餐了,勞煩跑個腿。打來六碗你們龍州正宗的雞肉粉,讓兄弟們嘗嘗!」
小二聽聞,將抹布往肩上一甩,熱心地回道:「好嘞!客官真會吃啊!咱們龍州的雞肉粉可是一絕!小的知道街尾有一家粉攤味道是極好的,那家做出的雞肉鮮嫩多汁,粉條也是爽滑彈牙。」
嵐風笑著掏出一粒碎銀拋給小二,說道:「不用說那麼多!買來就是了。裡面幾位爺喝多了,都等著東西下肚呢!剩下的錢就當是給你跑腿的路費了。」
小二接過銀子,嘴巴咧得更開了,「感謝客官恩典!小的明白,小的馬上去。」說著,迅速將桌上殘餘的污漬垃圾收拾歸攏後,一併順手帶出了門外。
待小二離開,屋子客廳里只剩下胡大小姐和嵐風對坐著。
一時間,二人並沒有言語,場面頗有些尷尬。
胡大小姐雙手拇指和食指緊扣垂放於腿上,紅唇緊閉、眼睛顧盼四周。
嵐風看出了胡大小姐的不自在,站起身,問道:「昨晚你也是一夜沒睡好吧?燈一直亮著。老盧說你出門在外都是睡得不踏實,帶來的那些安神助眠的薰香也不起作用。」
「哼!你問這個幹嘛?要你管?!」被嵐風突然一問,總是被欺負的胡瑾禾立即提起防備之心。
嵐風微微一笑,從衣兜里拿出一個精巧的兩寸見方的紫檀雕花盒子,遞給胡瑾禾,輕聲說道:」試試這個。這裡面是三粒用龍州上金鄉產的沉香製成的薰香丸,睡前點著熏味,效果應是不錯的。」
胡瑾禾抬頭驚訝的看著嵐風,大眼睛長睫毛忽閃撲朔,習慣了與這傢伙勾心鬥嘴,沒想到竟然還能體貼自己,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又轉念一想,不對,肯定是這傢伙又玩什麼花樣,可不能再上當啦!
想著,胡瑾禾撇過臉,沒好氣地說:「哼!無事獻殷情!你肯定又是打什麼壞主意!」
送東西竟然被對方懷疑是不懷好意,嵐風艴然不悅,「嘿!你這丫頭片子,好心幫你找這東西,竟然還被說是沒安好心?!
我要真沒安好心,昨晚就應該到你房間大鬧天空了!哼!懶理你,愛要不要!」說著,將盒子放在桌上,大步走進屋裡。
看著嵐風生氣離開的背影,胡瑾禾知道自己冤枉了人家。
但是作為大小姐,豈是輕易向人低頭認錯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精巧盒子,便想著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對嵐風努嘴道:「哼!都怪老盧,什麼事情都往外說!」
說完,一把拿過盒子,輕輕打開,盒子裡真有三粒棕黑色的丸子,一股沉香特有的甘香蜜甜隨之沁入心脾。
胡瑾禾關上盒子,將其捧在手心,偷瞄著那個熟悉的俊逸身影,用力抿著嘴,努力不讓笑意太過顯露。
等到店小二帶著人將幾大碗滿滿的雞肉粉端上來的時候。
文亦武、王青、蔡鼎等人已經被嵐風叫起了床並聚到了客廳。
而老盧已叫人將兩碗米粉拿到隔壁西面房間,自己陪著大小姐另外用餐。
看到熱騰騰的米粉,宿醉狀態的幾人早已急不可耐地一把將米粉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吃了起來。
剛吃兩口,蔡鼎放下筷子,走到嵐風這邊,拍了拍嵐風肩膀。
嵐風嘴裡正嗦著粉,轉頭看到蔡鼎眼神示意他出去。
於是,捧著大碗跟了出去,一路嘴裡仍不停嗦著粉。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東面的房間,進了門,嵐風便朝桌邊坐下,繼續埋頭吃粉。
蔡鼎立即將門關好,走過來也坐下,很是氣惱地問道:「我問你,你叫這些人過來,是不是說要對李運良地庫的銀子下手?」
嵐風大口嗦著粉,無暇理會,只是嗯的應了一聲。
這回蔡鼎更急了,生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卻又擔心聲音太大,連忙壓著聲音質問:「你瘋了?!不是說好我們只要拿到那個紫檀小匣子給八爺,然後讓他告訴我們閻霸的確切消息就行了嗎?你幹嘛要去偷銀子?萬一把事情搞大了,被人逮住了,那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嵐風一大口把粉嗦進嘴裡,奮力咀嚼幾下便囫圇吞了下去。
看著滿臉疑惑又氣憤的蔡鼎,淡定地笑道:「我說蔡兄啊!你就是太操心了。不就是計劃順手把他家的銀子拿走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大驚小怪?這是順手的事嗎?這是要找死吧!」蔡鼎瞪大眼睛問道。Πéw
「呵呵~我可不會找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我既然打算連地庫里的銀子一起拿,自然有我的安排。再說,拿了銀子,不就又多了一項進帳嗎?多了這筆錢,你可以少煩我一個月了。況且我叫這些人來可不是白叫的,到時侯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就聽我的安排就是了,你可不能別我後腿啊!」
「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拖你後腿?我什麼時候拖過你後腿?」蔡鼎很是不服氣地反問。
「那就好!」
嵐風不再多說,又將頭埋進碗裡,把最後一口粉和雞肉全吃完,接著端起碗,咕咚咕咚幾下就把湯喝了個精光。
「啊~這雞肉粉真是鮮美!這回精神了!」嵐風滿足地讚嘆道。
接著對依然有些顧慮的蔡鼎催促道:「趕緊回去把你那碗粉吃了吧。客別耽誤時間,還有正事要做呢!」說完,拿著碗起身,向屋外走了出去。
蔡鼎撇了撇嘴,只能悻悻地跟著嵐風后面走回中間的客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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