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陽城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西線戰場,同樣不甘寂寞。
趙軍在攻打壽春不利之後,並沒有在淮南久留。在趙媛的帶領之下,趙軍開始進行,看似漫無目的,實則針對性極強的進攻和騷擾。
趙軍的主打方向是糧道,其次,則是儘可能的,摧毀或者破壞,沿途城鎮的駐防力量。
趙媛的想法很簡單。
楚國的軍隊,之所以可以在屢戰屢敗的情況下,依舊維持運轉,其根本原因,在於本土優勢。
楚國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就連楚國人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
上萬里的國土,每天產出的物質,供應著前線以及後方,還大有富裕。
在這種情況下,楚國的士兵,在做戰的時候,完全沒有壓力。
對於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是很在乎。
然而,正是這種消極作戰的態度,卻使得中原聯軍,進退兩難。
中原諸侯,自從周朝建立以來,就一直作為天子的屏障。
最開始建立諸侯國的原因,除了「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的直接政治需求,另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防範,以北方的匈奴為首的,其他蠻夷勢力,對中原的滲透。
每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匈奴人總是會匯集各族人等,趁機南下劫掠。
鬧的最狠的一次,甚至直接攻破了西周的都城,導致周王朝的中衰。
有如此強鄰在側,中原各國,即使在鬧的最不可開交的時候,也總會預留一支力量,用來以防不測。
對於他們而言,諸侯國的交戰,相當於兄弟鬩牆,無論如何,肉爛了,都是在一個鍋里,只是換一個人當家做主而已。
但如果讓匈奴或者別的其他勢力進入,那就等於是掘了他們的根。
從此之後,淪為無根浮萍。
因此,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維護中原的臉面,他們都決不允許外來勢力的滲透。
從周初開始,中原各國就制定了共同守衛原則。
一旦哪個國家遭到外來勢力的打擊,其他國家,無論有何矛盾,都必須要放下成見,攜手禦敵。
如若有人違反協議,則視為背叛陣營,將遭到陣營,其他勢力的聯手打擊。
這也是為何齊魏兩國在河東熬戰大半年,但是一聽說楚國入侵中原之後,就立刻選擇擱置戰爭,攜手禦敵的原因。
他們身上可不僅僅只是肩負著各自國家的責任,同時還承擔著,守衛中原文明發展壯大,無可推卸的義務。
可是現在,他們在做什麼呢?
陷入楚國製造出的戰爭泥沼,不可自拔。
眼睜睜看著糧草一天接一天的消耗。
勝利卻遙遙無期。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首要任務,已經不再是戰勝敵人,而是該思考,如何相對完整的抽身退出。
趙媛正是明白這一點,因此她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對於趙媛的騷擾,楚國也沒有視而不見。
事實上,在趙軍開始動作的,第一時間,楚國方面,就已經全力以赴的應對。
無奈形勢比人強,在趙媛那近乎於神明般恐怖的絕對武力,以及在她統帥下,高昂的趙國騎兵面前。
楚國人的抵抗,顯得是那麼不堪一擊。
到了最後,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一道又一道的關隘,拖住她進軍的步伐。
但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趙媛卻沒有和他們繼續糾纏,而是在他們轉變策略之後,第一時間,就率領趙軍,毫不遲疑的向西南挺近。
目標,赫然竟是南陽!
對於這一切的變故,身處於南陽城內的唐靖,不得而知。
此時的他,正全神貫注的,望著城外那浩浩蕩蕩,無邊無際的百萬大軍。
內心當中豪情萬丈。
人生在世,能和這樣的對手交手,那是何等豪邁!
無論輸贏,也不枉在這人世走一遭了!
與之抱有相同看法的,是剛剛大病初癒的孟賁。
原本他只是想趁著傷勢痊癒,出來散散心,順便透個氣。
畢竟,在地牢呆了那麼久,是個正常人,也想在出來之後,儘可能的宣洩一下,抒發一下自己的心。
無奈,此前一直傷勢未愈,令他無法動身。
好不容易捱到身體能夠自由活動,他終於不在抑制,早已期待許久的心。
當看到城外那烏壓壓的大軍,他感受到,自己內心,有一團火焰,生了出來。
而且在最短的時間內,熊熊燃燒。
作為一名絕頂高手,孟賁所嚮往的生活,就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豪邁且無拘無束!
然而,天不隨人願,在地牢里,隨著身體的傷勢逐漸加重,孟賁懷揣的熱忱,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差一點消磨殆盡。
原本已經對這一生無望,沒想到,老天在為自己關閉一扇門後,居然又打開一扇窗。
雖然失去了幾年自由,但是卻獲得了一個更廣大的平台,一個更能夠讓自己大展拳腳的地方。
說起來,這算是因禍得福?
「怎麼樣?很壯觀吧?」
看孟賁望著城外出神。
唐靖指著城外烏泱泱的大軍,笑著對他說道。
於是當中頗有些悠然,整個人顯得淡定自若。
孟賁知道這是唐靖在試探他的膽量,在唐靖說完之後,立刻一點輕蔑的表示。
「以我觀之,城外的大軍,猶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唐靖被孟賁所表現出來的無所謂,給嚇了一跳。
還以為自己剛才就已經夠裝逼了,沒想到身邊居然還有一個比自己更能裝逼的。
百萬大軍吶,還土雞瓦狗?說的到底是誰呢?
「未可輕視!不管怎麼說,敵人的數量,都是我軍的十倍有餘。小看他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唐靖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這個新招的手下。
且不說他的能力到底如何,過於輕視敵人,可是觸犯兵家大忌的。
戰場上,也不乏高手被小人暗算。
畢竟兩軍混戰的時候,可不會有人管你,究竟是高手還是低手。
對於他們而言,只要是敵人的首級,那就是戰功。
「承蒙恩公屢次施以援手,在下叨擾多日,一直未曾建功立業,內心實在惶恐。
今日恰逢其會,正好借這百萬大軍,博公之一笑,未知意下如何?」
態度依然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需要多少兵馬?」
唐靖猶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到。
「一人足矣!」
孟賁傲然說道。
「需要多少時間?」
「一柱香足以。」
「以何方法破敵?」
「東門入,西門出。」
「你可知敵將是誰?」
唐靖玩味的看著他,試圖看到他的醜態。
很可惜,他的期望落空了。
孟賁斜昵著下方,表情十分淡漠。
「某家觀之猶如插標賣首,名字又有什麼打緊?」
「既然如此,我先在此略備酒席,觀將軍破敵!」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唐靖也不在勸阻。
他也知道士氣可鼓不可泄的道理,無論孟賁究竟能不能破敵,這個氣勢,自己作為一城之主,只能鼓勵,而不能埋汰。
周遭,聽到兩人對話的士兵,無不被這震撼的話語,刺激的面紅耳赤。
所有人都一臉崇拜的望著遠去的孟賁,內心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大戰。
只有唐靖一個人獨自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那傢伙,剛才居然這麼輕描淡寫的把門栓給拿走了?
那可是鐵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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