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德從時間衝擊帶來的眩暈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發現了賈克斯狀態的不對勁。

虛空化這種事情，羅德見過好幾次了——對這種事情，他可是熟悉的很。

在艾卡西亞之戰的時候，賈克斯就已經被虛空感染了，雖然虛空的感染讓他在一定程度上拒絕了歲月的侵蝕，但也讓他不得不時時刻刻保持著極高的警惕，防止自己徹底淪為虛空的爪牙。

而就在剛剛，賈克斯沒能保持自己的狀態，他的感染加重了。

面對這種情況，羅德毫不猶豫地準備起了封印——羅德本來是不會什麼封印的，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他參與了嚎哭深淵下虛空的封印，眼見著賈克斯狀態不太對，他直接拿出了封印虛空的架勢，在賈克斯的身上搞起了封印。

當然了，賈克斯的問題是虛空感染，這和嚎哭深淵下的情況不太一樣——但羅德現在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如果不管賈克斯，一會他就會成為一個虛空生物，到時候就真的麻煩了。

幸運的是，賈克斯命硬，羅德的封印也還算可以。

至少賈克斯的感染情況似乎得到了遏制，整個人不再散發虛空的氣息了。

就在羅德的目光四下巡視，想要找個擔架的時候，賈克斯忽然開口了。

「謝謝。」

聲音沙啞可怕，彷彿是砂紙摩擦一般。

「你的情況看起來不怎麼好。」羅德擺了擺手，「虛空對你的感染程度……比我想象的更加嚴重，你現在最好休息一下，讓自己能夠對抗虛空的意志——我可不想在你失去了自我之後，親手幹掉你。」

「沒事的。」賈克斯卻似乎完全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失控不是第一次了，只不過這次情況比較特殊，我沒做準備而已。」

「準備？」羅德搖了搖頭，「虛空……還可以準備的？」

「星術師們是這麼說的。」賈克斯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吊墜，「雖然最後證明是星術師們錯了。」

「有用嗎？」

「聊勝於無。」賈克斯斟酌了一下語言，「效果是有的，但是很麻煩，你需要一直盯著它，除了它之外什麼都不去想，這樣能夠減少虛空對你的干涉……」

羅德眨了眨眼睛。

這種方式……聽著有點耳熟啊！

面對虛空的感染時，羅德的對策就是元素化+放空大腦，用這種手段來對抗虛空給自己帶來的幻覺。

而賈克斯的辦法，似乎和自己有異曲同工之妙？

賈克斯已經開始了冥想——他死死盯著手裡這塊其貌不揚的石塊，身上的虛空氣息開始一點點地消退，整個過程神奇無比。

而這個過程中，羅德也一直看著賈克斯手裡的石頭，但不管羅德從什麼方向上看，都感覺這只是一塊石頭，普普通通的石頭。

沒有能量反應，元素活躍度無。

難道……還有符文波動？

不，不應該的，這裡是德瑪西亞雄都，在這種地方，魔法物品受到的削弱還是很嚴重的，而且賈克斯絲毫不避諱禁魔石，這應該和符文能量無關。

良久，賈克斯終於放下了這塊石頭。

似乎是看出了羅德的困惑，賈克斯舉起了石頭，遞到了羅德的面前。

「很好奇？」

「是的。」羅德實話實說，「我還沒有見過能夠這樣虛空的東西。」

「理論上說，的確不存在這種東西。」賈克斯輕輕地將這塊石頭放在了羅德的手裡，「而實際上，它也不具備星術師們說的那些功能。」

「？！」

「這是我在很久之後發現的。」賈克斯的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痛苦，幾分憤怒，幾分無奈和幾分悲哀，「星術士們從來都沒有準備什麼反制的手段，他們之中有的人早就是虛空的信徒了，這些石頭就是些普普通通的卵石，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功能——唯一的功能可能就是讓小夥子們安安心心上戰場。」

賈克斯的聲音越來越低，而羅德也陷入了沉默。

「當時我們對所謂的虛空保持著警惕，我曾經問那些星術師，如果虛空比天神戰士還要強大，我們用什麼保證你虛空會幫助我們。」

「他們說虛空會相應召喚者的祈求，就像是太陽相應了天神戰士的祈求一樣，如果虛空不聽話，他們會『給虛空一個教訓』——第二天，所有人都得到了護身符。」

「然後我們踏上了戰場，這些石頭在關鍵時刻毫無作用，無數小夥子倒在了虛空之中，成為了虛空的一部分……我離開了艾卡西亞，而這塊石頭也一直在我的身板。」

「我知道它是假的，但對我來說，真的假的已經沒有關係了，我需要的就是一個存在的理由，一個我還活著的證據，這是我對抗虛空的力量之源。」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能夠堅持多久——我能做的只有咬著牙，撐下去了。」

「石頭或者護身符，這二者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很抱歉和你絮絮叨叨說了這麼多——我太久沒有嘗到失敗的滋味，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失態，現在話說完了，我感覺自己好多了。」

看著似乎再次恢復了活力的賈克斯，羅德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自己似乎讓他回憶起了很多事情，現在不是打擾他的時候。

轉身離開，羅德來到了菲奧娜的身邊。

剛剛賈克斯說的的話沒有避諱菲奧娜，聽到了整個過程了菲奧娜顯然還在消化著這個消息——無論是石頭和護身符的微妙關係，還是意志與精神的力量，都讓菲奧娜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震撼。

甚至羅德來到了她身邊的時候，她都沒有什麼反應。

「這就是艾卡西亞之劍。」看著還若有所思的菲奧娜，羅德開口說道，「他的意志比任何刀劍都要堅韌——而這也是你所欠缺的。」

「……」

菲奧娜看著羅德，眼神之中充滿了熱切。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的德瑪西亞之旅還沒有結束，可惜現在看來已經不能待在賈克斯的武館了，勞倫特家族應該會歡迎一個客人吧？」

「當然。」菲奧娜的眼裡閃過了一道明亮，「榮幸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