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關外在這個時代的確是苦寒之地,沒多少人願意待在關外。
明早期許多安置在關外衛所的軍戶都因此不得不逃逸,寧跑進關內投獻到大戶家為奴,也不願在關外當軍戶。
現在也是一樣。
雖然天啟流放了許多犯官漢人和其九族去關外,也下達了能流放就不殺的詔令,讓許多犯事漢人去關外,也招募了不少流民去關外開礦當民工。
但是已經開始有漢人受不了關外苦寒和複雜的多民族環境,而想盡辦法的逃回關內。
為此,朝廷都不得不下達了私自逃回就要被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的詔令。
沒辦法,現在庫頁島以及外興安嶺這些地方,皆還沒有強大的外來勢力和地方勢力,正是大明在這些地方遷移漢人,而加強對這些地方的控制,使這些地方徹底成為大明實際控制疆土的最好機會。
所以,基於國家利益,大明必須在這些地方增加漢人數量。
啪!
「讓你們逃跑!不知道自己或自己父祖輩犯了大罪嗎?!」
專門負責緝捕逃人的新設北山按察司的按察使馮元飈,正斥責著眼前被抓回來的一幹流放漢人,且也正讓麾下兵丁鞭打這些漢人。
冒起宗是這些逃跑而又被抓回來的漢人中的一個,他現在也正受著鞭打。
對此,冒起宗的心情很沮喪,他是真的受不了關外的苦寒,才想逃回去的。
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是被抓了回來,而且還遭受毒打。
哪怕他是進士出身的逃犯,也沒逃過毒打。
在按規定可以施行的二十鞭笞之刑結束後,馮元飈就又繼續看著這些冒起宗這些逃跑漢人,吩咐道:「將他們重新登記,流放到庫頁島去!」
按照大明現在的詔旨條例,在流放地逃走,就得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
所以,馮元飈這樣做也算是在按例處置。
「庫頁島?」
冒起宗這些想逃走的漢人聽後則更加絕望。
冒起宗更是先站了起來:「馮臬台,大家皆是讀書人,何必如此!可否不要讓我們去什麼庫頁島,我們保證再也不敢私自逃走了。」
馮元飈沒有理會冒起宗。
只馮元飈麾下的兵丁將冒起宗這些逃跑漢人集中起來,喝令道:「走!別他娘的逗留,要是不能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就等著餵狼吧!」
冒辟疆和張溥兩人見此皆留下了淚。
他們本來是和冒起宗一起逃的,但最終因為他們更年輕,及時跑回了家,所以就沒有被兵丁們抓到,以致於,他們現在還能站在干岸上,和其他未逃的漢人一起看熱鬧。
但兩人也因此不得不壓下了逃回南方的心思,而只得接受現實,和這裡的夷女繼續過下去。
只是在過幾天後,冒辟疆因想到自己父親冒起宗已經去了庫頁島,而對張溥道:「乾度兄,我們要不再試一次?大不了被抓住後也被流放去庫頁島,這樣還能和家父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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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抱著自己新出生小孩的張溥倒是不願意去冒這個險,畢竟冒起宗也不是他的父親,而且他現在還有了孩子,也就道:「再看看吧。」
「那行,我一個人逃出去試試。」
冒辟疆看出了張溥的猶豫,也就說了一句道。
張溥正要說話,這時劉尚輝帶著好些個白夷倭人走了進來。
而這些白夷倭人皆被捆綁著雙手,但面容倒是收拾得挺乾淨。
張溥因此不由得站了起來,問道:「這是?」
劉尚輝道:「是分配給你張學正的奴隸!因你生的孩子多,為大明實邊的事業有所貢獻,又是在這裡教化夷民資歷最老的一個,所以上面決定分配給你五個白奴,三個倭奴,合計八個奴隸。」
「今後,這八個奴隸,就是你的財產。可以任意處置他們,包括賣掉。」
「如果丟失,可以向官衙報桉,如果他們反抗,官衙也會替你鎮壓他們。他們的鐐銬都已被焊死,也都被劁過,除了不能快速奔跑和生育,幹活不會受影響,另外,他們都有被編號,你可以直接喊他們的編號,也可以給他們取你自己喜歡聽的名字。」
「奴隸?」
張溥頗為意外地問了一句,同時心裡也有些感到驚喜,他沒想到流放到這裡,居然還可以使用奴隸。
要知道,他和冒辟疆這些士子本就因為在關外沒有家奴童僕使喚而難受,如今有奴隸可以使喚,這讓他們多少感到一點慰藉。
「是的,現在你不但需要負責教這裡的孩子讀書接受漢文,儘可能的與配給你的夷女生育,你還得管理好配給你的奴隸,一定不要讓他們閒著,儘可能的讓他們給你的生活帶來便利,而使你可以騰出時間為大明做更多的貢獻。」
劉尚輝言道。
張溥聽後道:「可我不會管家奴,以往都是管事的家奴管。」
「你可以任命一位奴隸做你的管家。」
劉尚輝道。
這時,這八個奴隸中,一位編號是九五二七的矮小白夷突然站出來,跪在張溥面前道:「我會說大明的話,請讓我做您的管家。」
張溥點頭:「可以,那你就帶他們去給我挖土豆!」
張溥說著就對自己的一名夷女妻吩咐道:「你帶他們去,把屬於我們的土豆地指給他們。」
這夷女答應著就帶著九五二七和另外七名奴隸去了自己家的土豆地。
劉尚輝則離開了張溥這裡,去向別的漢人分配奴隸。
這邊,張溥的夷女妻帶著九五二七一干奴隸到了自己的土豆地後,就吩咐說:「就是這裡,你們趕緊挖。」
「是!夫人!」
這九五二七帶著一絲諂媚笑容答應了一聲後,就對另外七名奴隸用葡萄牙語叉腰喝道:「趕緊挖出裡面的土豆,不得怠慢,以免惹怒了主家!」
「快點!」
這九五二七說著還一腳踹向了一名最矮的倭奴:「快點!」
於是,這七名奴隸就開始彎腰挖起這裡的土豆來。
在九五二七這批外夷奴隸被運到關外後,已經是秋冬之際,再加上小冰河氣候,所以天氣已是寒冷非常。
這七名奴隸挖土豆時,自然是趕到如在搬運冰塊一般搬運泥土,同時,手也如在被刀割一樣,忍受著朔風的緊吹。
啪!
張溥之夷女妻對此很滿意,尤其是對九五二七替她管理另外七個奴隸的行為很滿意。
因為她在成為張溥妻子之前,還只是一名普通索倫族人,要不是這個九五二七主動站出來,她和張溥還不知道怎麼管理自己這些妻子和張溥的奴隸。
所以,張溥之夷女妻就把自己的鞭子解下來給了這九五二七,讓這九五二七替自己監督,而她則趕回去繼續和張溥滾被窩。
而也因此,這九五二七在拿過女主人的鞭子後,倒也賣力地抽起想要偷懶的新奴隸來。
好幾名奴隸都挨了刀,打出了血淋淋的傷口,在寒風吹過後,疼得讓這些奴隸齜牙咧嘴,以致於這些奴隸對九五二七非常痛恨。
張溥倒沒有和自己的夷女妻滾被窩,而是在冒辟疆的陪同下,來到了自己家的地遠處,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且對冒辟疆道:
「其實在關外挺好的,尤其是現在不用我自己挖土豆了,或許還能閒暇時,讓這些奴隸用轎子抬著我去觀賞這關外風景。何必要逃,萬一被抓到,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豈不更苦寒?知足且安逸的活著吧。你說呢,辟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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