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壯聽後也起身拿了自己的兩萬兩,道:「也罷!我贊成西廠在江南擴編,反正這也是順民心而為。」
張貴笑道:「這就對了。」
隨即,張貴看向新升為兵部尚書的盧象升:「大司馬,你呢?」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國舅爺,大可直接以百姓需要為由勸說我們同意西廠擴編,又何必先以財帛動之呢?」
盧象升不解地問道。
張貴笑道:「本侯沒有這個意思,大司馬誤會了,今日先提錢的事,不過是想到了而已。」
張貴說著就又道:「近衛軍剛進行了內部調查,正是軍心有些不穩的時候,如果不趁著這次機會,讓工業司利潤增加,使他們的那份分紅也增加,只怕軍心會一直不穩。甚至可能遷怒於大司馬。另外,朝廷要是沒錢,勢必會造成軍餉短缺,想必大司馬也不會願意看見士兵會因為軍餉短缺而譁變吧?所以,本侯勸大司馬也還是拿了這分紅比較好。」
盧象升一聽這話,也就起身拿了自己的那份會票:「國舅爺所言沒錯,最近的確有許多近衛軍官校與我說,他們可以不與世家大族結親,但若不與世家大族結親,富貴就只能靠軍功和天子恩賜,如今我若真阻擋了陛下給他們賜予富貴的機會,也確實是阻擋他們既想效忠陛下又想家族富貴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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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整個制策司只剩下了袁可立未表態。
故而,張貴與眾人也都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苦笑了笑,也把屬於自己的那份的分紅拿了過來,道:「若非想到關中又要有大量流民需要工業司安置吸納,再加上,這麼多官兵也等著朝廷的賞銀去穩固軍心,我定不會答應這樣做,如今想來,只能苦一苦江南士紳了。」
袁可立也知道,他現在如果不答應,可能近衛軍就會夜訪他,畢竟盧象升都答應了。
張貴見此也就很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就把巡按御史袁耀然給天啟的一份奏本拿了出來,問著韓爌等人:
「所以這份奏本所言的事,即所謂西林書院的士子聯合刁民,組成亂黨,血洗東林,屠戮士民的話,能信嗎?」
「簡直一派胡言!」
魏忠賢先下了定論,道:「我東廠又不是瞎子,西林書院的書生和當地老百姓,哪一個配得上的亂黨之名?!」
「如今看來,朝廷至少不能妄下結論,只令西廠和東廠會同浙直總督祥查比較好。」
韓爌這時說道。
西廠是張貴提督的機構。
東廠是魏忠賢提督的機構。
而浙直總督趙彥是袁可立的人。
所以,如今制策司的幾個大臣意見統一後,所謂祥查江南之事,就不過是走個過場,而不會偏袒江南官紳。
「除此之外,還得擬道旨意,著西廠在江南擴編官校,以嚴查內奸勾結外夷而壞皇綱國法之事。」
韓爌緊跟著說道。
張貴和魏忠賢等皆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反對西廠擴編。
張貴也因此在回府後,就將周能叫了來:「速給黃斌卿、王之仁回信,告訴他們,天子與制策司的幾個大臣,已經與本侯統一意見,可以坐視他們打著西廠鋤奸司的名義,做清算士紳和均田均役的事。但該守的規矩,也必須要守!比如,所抄沒錢糧要按規矩如數上繳,不得私藏!否則,西廠必不庇護!另外,不得因此亂來,牽連無辜,草管人命,否則朝廷絕對令總督衙門派兵清剿!」
「是!」
周能答應了一句。
黃斌卿、王之仁和陳子龍等西林書院的人在收到張貴的來信後,皆十分高興,還因此聚在一起討論起來。
黃斌卿先笑著說:「果然國舅爺是目光長遠之人!知道這裡面的好處。」
「照這樣說來,我們得把目前抄沒所得的價值三千多萬兩白銀的劣紳贓款與五百萬石糧食,按照規矩,交付朝廷?」
王之仁問道。
黃斌卿點頭:「要想得到朝廷支持,獲得西山工業司的軍火援助,就得老老實實地上繳!」
「何況,我們又不是真的要造朝廷的反,也不是因為想發財才策動百姓們發動暴亂的。我們的目的是讓變法的步子跨得更大一點,自己拯救天下蒼生的抱負能因此得以實現而已!」
「也是!」
「我們西林書院的各大作坊已經可以給我們帶來富貴,而我們要均田均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富貴,而是為了天下寒士百姓皆富貴。故而,抄沒所得的錢糧交給朝廷是正確的!不然的話,可能會讓朝廷直接站在官紳那邊去!」
陳子龍也附和著說道。
王之仁聽後道:「但按照國舅爺的意思,我們得守規矩,可要是守規矩,我們作為西廠的人,就不能干預民政,只有權力查緝走私和剷除外夷奸細!似乎無權推行均田均役之政!」
「這容易,我們可以對各府州縣的父母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們奏請朝廷准予他們在自己轄區內均田均役,他們想必會願意的。如果不願意,就是勾結外夷、無視民意的狗官!」
黃斌卿道。
陳子龍聽後附和道:「就這麼辦!」
於是,西林書院的士子和西林鄉兵們接下來就換了一種方式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即逼著各地的官員來主持新政。
常州知府高祿遠就因此被西林鄉兵派人從蘇州一花船內揪了出來,且連夜押回了常州府。
然後,黃斌卿親自對高祿遠拱手說道:「高府台,請上本奏請朝廷在常州推行新政吧!」
高祿遠一開始並不願意,畢竟這是得罪士紳的事,也就很憤怒地道:「你們這是在威脅朝廷命官!老夫今日就算被你們打死,也不會如你們所願!」
黃斌卿見此直接拿起手銃對著高祿遠。
高祿遠嚇得忙坐回到椅子上,顫顫巍巍地道:「我寫!我這就寫!還請明輔公不要這樣!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是吧?!」
黃斌卿這才收回了手銃。
無獨有偶。
西林書院的士子和西林鄉兵們都這麼開始逼著所控制的其他區域的地方官出面來主持新政。
而與此同時,西林書院也把從清算的士紳家中所抄沒的錢糧,按照規矩悉數派船運送進京。
京城這裡,張貴在與制策司的韓爌、魏忠賢、袁可立等達成一致意見後不久,新的旨意便從通政司發了出來,首先,第一道旨意就是令西廠和東廠會同浙直總督祥查江南東林書院造血洗一桉真相。
同時,第二道旨意,則著西廠擴編官校,嚴查內奸勾結外夷而壞皇綱國法之事。
但這兩道旨意皆被六科廊封駁了回來!
封駁這兩道旨意的給事中方演鴻甚至直接上本奏道:「陛下!江南現在正在發生的是刁民與匪寇作亂!而非所謂只事關於東林書院與外夷勾結的大桉!要說勾結外夷,也是西林書院的亂賊們,在勾結外夷血洗了東林書院,並策動刁民外寇一起亂我江南,壞我東南重地!這個時候,朝廷應該立即派大軍進剿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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