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朱由崧又鎮定了下來,道:「只要沒讓那些家賊得逞就行!現在孤也只能聽憑你們處置,不過,孤還是想再問問,睢州侯,你真不擔心擅殺宗室的後果嗎?!」
「本侯這不是擅殺,本侯這是代天子殺人。」
張貴把玩著手裡的燧發手銃,回了一句。
朱由崧苦笑了一下,又道:「但僭越皇權的事皆是父王和長史合謀做的,孤不過是個世子,並不知道這些事,還請睢州侯和夏中丞明鑑!」
「不是的!」
沉賢猷這時忙否定了一句,說道:「睢州侯,夏中丞,在下雖是朝廷任命的長史,但並不能決定王府事務啊!福王與世子擅自設關收稅,皆是福王和世子所為,在下只是不得不聽命啊!」
張貴聽後問著沉賢猷:「這麼說,你是知道福王府做了哪些罪孽了?」
沉賢猷點頭道:「知道!」
隨即,沉賢猷就說道:「除了設關收稅,還強令洛陽城民食其所壟斷之淮鹽!以及逼迫客商必須把貨物交由王府所控官店售賣,不准交由百姓私店售賣客貨!另外姦殺民女,以及亂倫打死士民等事,這些皆是非藩王能行之事。但他們的確這樣做了。在下雖也勸過但他們確實不聽啊!」
「姓沉的!你胡說,這分明是你挑唆父王做的,是你說,我們是皇親,做的過分點沒什麼的!是你說,老百姓命比宗室的命賤,打死一百和打死一千都沒有區別,我們才敢這樣做的,如今你又怪到我們頭上,還說你勸過,你幾時勸過?!」
朱由崧大怒,叱責起沉賢猷來。
沉賢猷則沒理會朱由崧,只繼續說道:「這些事裡,尤其是關於設關收稅,以及仗著有護衛兵馬在洛陽城,而以王令代替朝廷政令,的確已與謀不軌無異!按理,在下作為長史,的確應該把這事上報,但在下已被他們控制,不准在下與外界有接觸!如今幸賴睢州侯明察秋毫,查明了福王府謀逆之事,在下也得以有機會出來,且向朝廷請罪也!」
說著,沉賢猷說著就道:「在下願意將福王府的一切罪孽寫成供狀,交由睢州侯和夏中丞上呈朝廷,並甘願為未能阻止福王與世子行不軌謀逆之事而伏誅!」
「那你就去死!」
朱由崧竟突然因此咬牙掏出一把短刀直接朝沉賢猷前胸捅來。
霎時間。
就在張貴舉起手銃時,一看押朱由崧的官校先將一刺刀刺進了這朱由崧的後背。
朱由崧勐地一前傾,嘴裡開始冒出血來,但他依舊拼勁全力地對沉賢猷道:「不要說!否則,到了陰曹地府,孤饒不了你!」
接著,朱由崧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沒多久就沒再動彈。
沉賢猷則沒有因為朱由崧的威脅而不寫這樣的供狀,為了不讓自己落一個與福王一起謀不軌的罪,而使自己沉家被抄家滅族,他最終還是寫了這供狀,且將自己親筆寫的供狀交給張貴後,他選擇了自殺,以表自己之氣節,當然,本質上,也還是為了保全他自己的家族。
接下來,福王府自然被張貴和夏允彝帶兵抄沒。
福王府其餘人也都悉數押解進京待處置。
而福王府的莊田則也開始被清丈。
而這些田地清丈都要納糧,且按照攤丁入畝的方式納糧。
至於福王非法設的稅關和下達的王令自然也被全部廢除。
河南的普通商賈與百姓為之大喜,皆奔走相告。
雖然普通商賈與百姓對福王府勢力被剷除很是歡喜,但對於其他藩王們而言,這無疑於是晴天霹靂。
開封府。
周王朱肅秦就在知道福王和福王世子被殺而整個福王府的莊田被強行清丈後震驚不已,亦怒不可遏:「他張貴不過小門小戶出身,竟如此肆意妄為,誅戮宗室!孤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
「本因還是福王拒不接受新政所致,既然河南府已經因為福王府被抄沒,而使得新政還是被推行,那麼,開封府只怕也不可能獨善其外。殿下還是要早做打算。」
周王府長史王楫則在聽周王明顯表露出對張貴的不滿後,而順勢也提到了眼下要在河南全面推行的新政,且因此暗示周王如果想拒絕推行新政,不如乾脆直接起兵造反。
周王聽出了王楫的話外之音,對王楫想讓他起兵造反的意思已覺察到了一分。
周王也就故作好奇地問道:「公以為孤當做何打算?」
王楫見周王這樣問,便道:「如今天下權貴官紳也早已受其苦久矣!殿下只要敢為天下先,必是從者如雲!」
「哪些權貴官紳?」
周王立即問了一句,且對王楫想讓他起兵造反的心思已覺察到了兩分。
王楫回道:「幾乎所有的權貴官紳!」
王楫這麼一說,周王對王楫想讓他起兵造反的懷疑已經增加到了三分。
所以,周王笑著說道:「公不妨把話說明白些。」
「殿下難道不明白?」
「如今這新政是損有餘而補不足,是要割我食肉者利,以補天下餓殍!」
「可誰願意把幾代人積累的基業就這麼讓朝廷奪走去分給窮人!」
「難道殿下就願意讓王府歷代所積田產之利,就這麼被分去養天下餓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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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楫見周王有意動之心,也就繼續追問起來。
周王則因此對王楫的心思覺察到了四分,也就故意低聲說道:「可不願意又如何?胳膊怎麼扭得過大腿?大家不都也只敢在背地裡才罵罵當今聖上是獨夫民賊嘛!」
「殿下說的沒錯,這獨夫民賊和他寵信的那些奸佞皆不是好對付的,因而,所有針對這獨夫民賊的計謀屢屢為奸佞張貴所破!但無論如何,如今已只有這一條路,方不會任其宰割啊!殿下!」
王楫繼續低聲說道。
周王已然對王楫的心思有了五分把握,便問道:「你說的是什麼路?」
王楫看了看四周,接著就低聲說道:「殿下您應該知道是什麼路。」
周王一下子對王既想讓自己造反的心思有了六分把握,且道:「孤還真的不知道!何況,這種事,你們若不說明白,孤也是不敢做的。」
王楫聽後也明白了周王的意思,就道:「殿下可以因此更進一步。」
周王一下子有了七分把握,但也還是故作不解地問道:「什麼是更進一步,孤不明白!」
「殿下是真要等底下的人趁你睡著後,往你身上加衣袍才會明白嗎?」
王楫急切地問道。
周王聽了這話已有八分把握,也就問道:「加衣袍?」
「嗯,黃色的!」
王楫回道。
周王聽後,已九分篤定王楫想要他做什麼事,便果斷吩咐道:「你不妨寫在紙上,寫明白些,這樣孤才敢穿這強加的衣服,不然,孤可無此膽!」
王楫急於求成,也沒多想,便取筆蘸墨寫於紙上,寫下了「請殿下奉天靖難」的內容。
周王拿起了這張紙,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心中已十分篤定此事:「孤決定了!」
而這時,周王世子朱恭枵疾步走了進來:「父王!睢州侯和夏中丞已到開封府境內!」
王楫聽後道:「殿下,不能再等了,當立即控制開封城!」
這時,周王則突然道:「來人,將長史王楫給孤拿下,即刻拖出去斬了!另,即刻拿出王府所有田冊帳冊,隨孤出城十里擺香桉迎候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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