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像一個零件裡面藏著一個奇特的世界，就算把它當成精神上寄託，也是玄之又玄。也許有人能弄懂這些東西，她明天會來看我。

  ……

  我說的這個人就是汪仁老師！

  她來到我的病房，拿起支架，戴上老花鏡，認真的看著這一行字。

  『我往時間裡看了一眼，便看見了你。當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便看到後面的所有時光』

  汪仁老師輕聲的讀著，然後陷入沉思……

  「師伯，師伯……」

  等了幾分鐘，我忍不住打斷了她，生怕她不留神被困在了那個時光往復的世界裡。

  「大師兄喜歡一個戲園子的女人？」

  「我在夢裡看到的。」

  剛才我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汪仁老師說了，顯然，汪仁並不相信我所說的事情。在汪仁的印象，大師兄確實和一個女人有過情感上的糾纏，也為那個人寫字。但這個小狸，汪仁老師從來沒聽說過。

  「你最近有沒有看過狸貓之類的電影，小說或者聊齋故事之類的東西。」

  「您怎麼這麼問？」

  「這應該是你的幻覺，你聽得黑片確實有催眠的作用。雖然不如現代催眠術這麼有用，但對於睡眠，思索甚至治療人格分裂都有很大的幫助。我認為，你的幻覺和那個黑片有關，和這個零件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這個零件看起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支架，裝到留聲機裡面，可有可無。」

  聽到汪仁老師這麼說，我尷尬的笑了笑。

  「也許您能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哪怕是幻覺不也在我的記憶里嗎？這樣，用催眠的方法，您也去看看我所見過的奇怪幻覺。」

  汪仁老師笑著搖搖頭：「你因為一氧化碳中毒，差點到了腦死亡的地步，這種時候你不適合深度催眠，如果你又睡過去，我可能叫不醒你。」

  聽汪仁老師這麼一說，嚇得我一哆嗦。

  「那咱就別計較這個了，師伯，我有個問題，自從出現奇怪的幻覺之後。我好像被封印了，腦子裡的知識還在，卻沒有以前那種靈光一現，看清整個事件兒邏輯鏈的能力了。」

  「為什麼會這樣？除了你誰還能有這種能力？」

  「封印是一種心的力量，可能在您的視角里，我有封印和解封的能力，因為在你的印象里，我可能和李九有過這方面的交流。但實際上我並不具備什麼特殊的能力，只是李九在您的思想里裝上了一道精神的枷鎖。」

  「老九害我幹什麼？」

  「這我不知道，這就是我的一種想法，您應該理解，因為您以前也應該經歷過，有些本領還在，但平日裡能看到的事物本質，追隨趨勢而行的謀局本領卻好像消失了。這種時候，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反正就是這種感覺。」

  ……

  這時，林涵湊了過來，親切的給汪仁老師捶肩膀，撒嬌著說：「師伯，您就成全了他吧，要是唐南真的沒有了謀局的本事，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汪仁老師淺笑：「你不怕他死了。」

  「一氧化碳都殺不死他，催眠怎麼可能殺得了他。更何況使用催眠術的人可是您啊，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到唐南精神出現的問題。」

  我就像得了一個重病的人，現在又有了家屬的同意，汪仁老師嘆了口氣：「行吧，那咱們就現在開始。」

  「好嘞！」

  我看著汪仁老師，汪仁老師拿出了那塊從文德老先生那裡傳承而來的老懷表。我很久沒見過汪仁老師拿出這東西了，有了這塊老懷表，汪仁才是謀局者。沒有這塊老懷表，汪仁老師就是心理學教授。

  ……

  懷表在我上方擺動，配合著汪仁老師的聲音，我的意識開始逐漸變得渾濁。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好像被無數個人擠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裡。我想去辨識周圍的環境，但感覺確很糟糕，就好像瞎子用力在看，聾子用力去聽，我努力了，卻無濟於事。

  「唐南，現在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看不清楚。」

  「現在用你的感覺閉上眼睛，感覺到光，然後慢慢睜開。」

  聽到汪仁老師的話，我只能感覺到眼睛被壓住的感覺，但我能看到了模糊的光。就好像我閉上眼睛，然後用手指壓住眼皮的那種感覺。

  但是，在汪仁老師的指導下，這種混沌的感覺漸漸消失，然後被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所代替？時光倒流嗎？

  好像也不是，似乎像無數細碎的小意識拼接在一起，我看見了，又不是我平常能看見的東西。那感覺就好像我的眼睛變成了顯微鏡。

  我是破碎不堪的身體，斷肢續接，汁液回流。沒錯，這回我看清楚了，是一隻腳把我碾碎，然後把我掃到了垃圾桶里。

  從正在時空倒流的碎片當中，我依稀能感覺到我是一隻蟲子。

  然而並不是這樣，支離破碎的身體，被胃液和石頭包裹著，它正從某處，倒回破開肚皮的屍體。血淋淋的屍體變得完整，熱水從四面方法沖了過來，毛髮開始回到身上。

  世間閃爍，原來我是一隻吃了蟲子的雞。

  我不是雞，雞正這歡快的倒退著，一個男孩在哭著追它。時間萬物就是如此，當你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的時候，完全是兩碼事。因為時光回流的關係，男孩不是追那隻公雞，而是被公雞追著。

  這大概就是我想要的邏輯鏈……

  一隻雞追著一個男孩，男孩跑掉了，但家長因為這個事情，殺了這隻雞，用開水燙掉了它的羽毛，將它開膛破肚拿出了它的胃袋，胃袋裡有石頭和蟲子，蟲子是被主人碾碎，扔進垃圾桶，被公雞無意發現的，它吃掉了蟲子，用胃袋裡的石頭把蟲子的屍體破碎，汁液橫流，蟲子就這樣，變成了一道道混沌的意識。

  「唐南，你聽得見嗎？」

  「唐南，你聽得見嗎？」

  「如果，你聽得見的話，我數1、2、3，你就醒過來。」

  「1、2、3……」

  我睜開了眼，率先看到了林涵焦急的臉龐。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我問林涵。

  「你在意識里和師伯失去聯繫了。」

  「什麼意思，我不懂。」

  我一邊說著，一邊轉動頭，看到了汪仁老師滿臉疑惑的臉龐。

  「如果你不相信心理師，心理師是沒有辦法將你催眠的。」

  「我沒有不相信您啊。」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你相信了我，我卻沒有和你的潛意識溝通成功，但你還是睡著了。」

  「再試一遍！」

  我剛說完，林涵就鮮有的喊了起來：「唐南，你瘋了呀，剛才師伯用了很久才把你叫醒，你萬一醒不過來，我怎麼辦？」

  「可是……」

  以前林涵沒對我發過火，我從沒意識到這一點，我是怕老婆的啊！林涵說不行，我還真有點不敢去做，我求助的看著汪仁老師。

  「當時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小男孩被一隻公雞追了，然後那隻雞被殺了，燉了。」

  我這麼說完，汪仁老師錯愕的看著我，林涵的表情也很奇怪。我能理解，被深度催眠之後，會在心理師的引導下，看到與之匹配的相關事件。

  可我卻看到這種事兒。

  我看著兩人的臉色，有些尷尬的說：「在我的記憶里好像有這麼一回事？我被雞叨哭了，後來我一個鄉下親戚把那隻雞宰了。」

  越解釋，似乎這個事情越出格。

  我突然想起來，趕緊說：「想起這個事情的方法是倒序的，就好像時光回溯。又好像到了到了某種微觀的程度，就好像我能看到細菌一樣。不，我的意思是我從細菌開始看起來的。」

  「這叫記憶與意識的移植替換。」

  汪仁老師說出來了。

  「什麼意思？」

  「就好像你往計算機里植入一個病毒一樣，一旦你的意識被侵入，就會發生記憶與意識出現的移植替換現象。簡單的說，你的腦海里有一個防毒軟體，正在工作中……」

  我看了看林涵，林涵比我還懵呢？

  「沒聽懂，師伯能不能再清楚的解釋一下。」

  我和林涵異口同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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