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眾所周知，天堂藝術品投資公司蠱惑那些老人眾籌300萬，買下了那一套乾隆扳指。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先造勢，我們要在西安這個城市，大大方方的把這一套乾隆扳指買下來。我們得讓林志遠知道，有這麼一套國寶在西安。

  林志遠作為地宮之王，他的眼光和謀略是不一樣的，他能看出來這件藏品拿到國外去賣至少值四千萬。所以，林志遠肯定會用高價買下這套扳指。

  「賣他三千萬嗎？」老鐵認真的問我。

  「人家是商人，幹了一輩子的商人，四千萬的東西，三千萬買，只有30%多的利潤用得著這麼冒險嗎？」

  我這麼一說，張茂在旁邊暗暗點頭。如果花三千萬的成本賣四千萬，這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

  「那你準備賣多少錢？」

  「八百萬。」

  八百萬的成本賣四千萬，這樣的配比林志遠才有操作的可能性。

  老鐵看著我，一副不太懂的樣子，他問我：「300萬的東西賣800萬，叫騙人嗎？這不叫生意嗎？」他這一問，我和張茂都笑了。

  張茂直接略過老鐵問我：「你說我們這一套多少錢操作合適。」

  「別超過500萬，500萬的東西要價1000萬，給林志遠200萬的還價空間。」

  老鐵更懵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張茂解釋著說：「鐵芝山，你跟著我做事，我得把來龍去脈和你說明白了。首先，我們要造勢，讓西安的人都知道，有人在天堂藝術品收藏投資公司花五百萬買下了這套乾隆扳指。然後，通過唐南兄弟的牽線，讓購買乾隆扳指的人和林志遠搭上線。」

  老鐵點頭，懂了又沒懂，他問：「這樣我也只是掙了300萬啊！」

  張茂哈哈的笑：「鐵芝山，你知道為什麼你把乾隆扳指從北京帶過來，也沒有得到老師的重用嗎？那是因為，你這個人的腦袋太過愚笨。如果我們只是為了掙那區區三百萬，騙林志遠幹什麼？騙那些老頭老太太不是更容易一些。這次的交易，僅僅是個開端，你想想啊，以林志遠的專業能力，他花八百萬買回去的乾隆扳指有一個是假的，他會怎麼想。按照古玩界的規矩，完美和瑕疵那可是兩個價位。這個時候我們告訴林志遠，還有一個在我們手裡，那個林志遠即便知道自己上當了，也得接受。他會繼續購買，這個時候我們提價，唐南兄弟，提價多少錢呢？」

  「咱把差價補上，2200萬。」

  老鐵咬著牙，血管都有些蹦出來：「這套扳指，我們就這樣賣了3000萬嗎？」

  「要不然怎麼樣？賠800萬和掙1000萬，林志遠會選擇的，接下來我們怎麼安排啊？唐南兄弟。」

  「乾隆扳指在北京有案底，這件事情沒公開。我們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在我們交易的當天，張茂哥哥派幾個警察過去，把這套扳指沒收充公。」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張茂的眼睛已經笑成了一條縫，老鐵目瞪口呆：「冒充警察，你們瘋了啊。」仟千仦哾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可是謀局者啊！」

  張茂補充了一句，然後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端起酒杯：「唐南兄弟神機妙算，等我們騙了林志遠，我一定推薦你加入『邏輯悖論』這個大家庭。」

  「謝謝哥哥，乾杯，我先干為敬。」

  我把杯中的酒一口氣喝乾，這才看了一眼老鐵，老鐵的眼神陰晴不定。我的布局被他看出來了吧？就算他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他一定知道我在耍張茂。因為，他和我從小一起長大，對我極為了解。然而，了解這種東西是一種雙刃劍，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

  老鐵犧牲了這麼多，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給人家當狗，他自尊心那麼強，被張茂呼來喝去的，他早就對張茂充滿了恨意。張茂在我的手裡栽跟頭，是他喜聞樂見的。

  布局成功，可我心裡卻沒有那種痛快淋淋的暢快感，因為我正看著我的好友急速墮落而束手無策。

  ……

  回到林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林涵給我開的門，說我渾身酒味讓我去洗澡。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正在書房帶著眼鏡看書。我依著門框看了一陣，林涵看書的樣子很認真，氣場很迷人。伴隨著我對林涵的了解，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正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初見時，她打扮的性感妖嬈，但我看到的不是她靚麗的身軀而是周遭裹著的厚厚偽裝。在北京我們暫時成為一個團隊的時候，林涵卸下了那種演戲式的虛偽，但她還在偽裝，努力的把自己變成一個堅強的小女孩，實則她的心柔軟細嫩，對捨棄的家仍舊牽腸掛肚。此時，林涵已經回到了家，她徹底的變回了那個純真的她。

  坦然、自在，大部分時候心情愉悅，自然的散發著迷人的味道。

  林涵感覺到我的到來，她盯著我，順著我的睡衣短褲往下看去，笑嘻嘻的說：「還有腿毛。」

  「停，別用你的那些庸俗的話，破壞現在美好的氣氛。」

  「別搞那麼浪漫，咱們又不是拍偶像劇。今天晚上，你和我住，我媽允許了。」

  「爺爺呢？」

  「睡了吧，一天有半天犯糊塗，別指望他給你當擋箭牌。」

  林涵話音剛落，就聽見了爺爺的聲音：「大孫子，回來了，快來爺爺這屋。」

  我笑了，林涵把嘴一撇。

  「你和奶奶睡吧，我陪爺爺，這可是任務啊，接下來的事情，我還需要爺爺幫忙呢？」

  林涵聽了，眼睛眨啊眨的，詫異的問我：「我爺爺都老糊塗了，布局你找他幹什麼？」

  「山人自有妙計，現在說出來就不靈了。」

  「可惜了！」林涵說完，色眯眯的看我的小腿，我渾身一激靈，喊了一句：「爺爺，我在書房呢，我馬上過去啊！」

  ……

  張茂和我一起吃飯，不是大飯店，城牆下的肉夾饃店，肉多，餅酥。我大口大口的吃著，認真的問張茂：「這樣不好吧，用你們的聲勢，這不影響你們的局嗎？」

  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進行了，首先要做的是造勢。張茂已經傳出消息去了，天堂藝術品收藏投資公司幫老人們眾籌的乾隆扳指已經簽訂售賣合同了，除掉稅率，共計賣出518萬，盈利218萬。過兩天，張茂會安排老人家來提取分紅和本金了，而且還召開了一個記者招待會。這個騙子公司要大大方方的告訴記者們，他們是真的幫老人在賺錢。

  聽我這麼一說，張茂哈哈大笑：「兄弟，你還是嫩點。」

  「哥，我不懂，您給我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我就告訴你一句，拴上繩兒的狗它能咬人嗎？」

  聽到這句話我不自覺得捏緊了包著肉夾饃的紙袋，張茂詫異的看著我，我陪了一個笑臉：「哥，你這句話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件事情結束後，你一定推薦我加入『邏輯悖論』組織這個大家庭。」

  「沒問題啊，兄弟！」

  ……

  兩天後，就是天堂藝術品收藏公司宣布幫助老人掙錢的大日子。今天，整個公司張燈結彩，西安大小報紙的記者都提前來占位置了。眾籌購買古董，鼓勵老人自助養老，這是一個新話題，非常具有宣傳價值。

  張茂出現了，他笑呵呵的和工作人員商量著今天議程，聽說還有一個地方領導會參加今天這個分成大會。我作為投資者之一，也來到了大會現場。

  爺爺和黃愛國坐在一起，嘀嘀咕咕說著什麼？黃愛國面色堅毅的點頭。

  我微微一笑，一切都在計劃當中。

  今天來了有幾百位老頭老太，除了那天參與的乾隆扳指投資者之外，還有參與其他藝術品投資的老人們，他們聽說投資扳指的人一個多星期就掙一萬多，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分成大會終於開始了，張茂敲了敲麥克風，清了清喉嚨：「我知道記者同志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我想說的是，今天的重點不是回答記者的問題，而是幫助老人們賺錢了。」

  說到賺錢二字張茂聲音略高，下面也傳來一片掌聲。

  這時，張茂長嘆一聲，眼眶裡竟然有些許的淚水，他沉重的說：「這些年我見多了不孝子孫，那些老人悲慘的生活刺痛了我的心，我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養這些老人，我要讓他們不依靠子女也能幸福的生活。這真的很難，但我做到了，我真的做……」

  張茂說不下去了，工作人員遞上紙巾。下面的老人們被感動了，掌聲如雷。

  到此，張茂擦掉眼淚，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不說了，不說了，發錢，發錢！」

  投資者被賦予了紅花，帶著紅花的老人們，排隊上台領錢，本金和分紅以現金的形式擺在那裡，黃愛國第一個上去的，工作人員熱情的問：「黃老，今天公司活動，本金返利10%再投資，您的本金要拿回去嗎？」

  「嗯，我要把本金拿回去。」

  聽到黃愛國這句話，工作人員面色一變，看著張茂，張茂悄然點頭。

  黃愛國拿回了本金和分紅，面色沉重的下了台。

  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一直都沒變，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一樣，拿回本金和分紅。我在領錢的人群當中，看著張茂越發難看的臉色，冷哼了一聲：「被栓上繩兒的狗還會咬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