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坦然的承認，我看過，我還想拿著這封信一走了之。可我沒有這麼做，那個叫冷言的傢伙惹著我了，我必須把他找出來，抓住他，指著他的鼻子說殺我是你這輩子最不該做的事情。

  如果我沒有看過這封信，我所說的一切都會成立，我不會喝酒，有人通過電擊先電暈了我，給我注射少量的麻藥和酒精，然後打開煤氣試圖殺我。

  如果我承認我看過這封信，我說我沒喝酒可能沒有人會信，甚至可能有人認為，我為了掩飾庇護老鐵的事實胡說八道。

  所以我回答鏗鏘有力。

  「沒有。」

  「這個答案很好。」

  王澤義早就看穿了一切，回答很雙關。我無所謂，繼續演戲：「能把這封信給我看看嗎？」

  「可以，等你好了以後吧。」

  「謝謝王組，本來我們應該一起在全聚德吃烤鴨，喝就。可大半夜的，讓您在辛苦的來了一趟醫院。」

  「烤鴨還是要吃的。」

  「王組，我不想走了，烤鴨等我抓到冷言之後，再和你一起吃。」

  王澤義聽到我這麼說，眼睛都亮了：「有信心找到他嗎？」

  「不是信心的問題，我必須要找到他。」

  「等你出院，刑偵局配合你的工作。」

  「不行，這可不行！」

  我怎麼能讓刑偵局的人給我打下手呢，我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本末倒置的行為不可取。

  王澤義老奸巨猾的嘿嘿一笑：「今日我先走了，早日恢復身體。」

  ……

  等王澤義走了，我胡亂的把老鬼給我剩下的那塊糕點塞進嘴裡，然後閉上眼睛強制自己睡覺。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到了陰間去問劉晨曦吧。」我猛地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了我附近的手，結果被對方拍開，還怒氣沖沖的懟我一句：「耍什麼臭流氓？」

  我這才看清是護士幫我換藥，尷尬之餘只能咧嘴笑了笑：「護士姐姐，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得幾天吧。」

  「我想明天早上就出院。」

  「大夫不會同意的。」

  「他會同意的，我沒錢。」

  ……

  轉天，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去賓館退了房，然後回到了老鐵租的筒子樓。我聯繫房東，續繳了一個季度的房租，房東沒多說，昨天這裡來了警察，真退租，房子還真不好租出去，這是他的損失。

  把自己安排好了，我休息了一會兒。到了午飯時間，我開始在筒子樓來回的溜達，有幾家做飯挺香的，我聞著味道過去了，看到做飯的人，表情略微失望。就在這時，我看到樓下有一家穿著炸醬麵飯館服務員衣服的人，他拎著飯盒上了對面的四樓，我看準了這個飯店外送人員去的房間，記住了房間位置。

  筒子樓就是方便，我來到四樓，順著圓形的走廊走了過去，然後敲開了對方的門。果然，開門的是老鬼。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老鬼只給我留下了一個簡單的信息，他讓我告訴警察，是鄰居救了我。所以，我推測老鬼一定也住在這個筒子樓裡邊，我猜對了，得意洋洋的在老鬼面前炫耀。

  「進來吧，面一會兒不吃就坨了。」

  這一句話就讓我備受打擊，仿佛我所有的能耐在老鬼的面前都不值一提。我以為我找到了他，結果還不是被人家指點來的，連時間都算好了，還給我準備了面。

  這屋子和老鐵租的那個面積差不多，家具更簡潔一點，就一張吃飯的桌子和單人床，單人床上鋪著藍白相間的床單，床邊放著一雙大紅色的脫鞋，一個臉盆和一副牙缸。除此之外只剩下髒兮兮的白牆。飯桌前就一個凳子，老鬼端著面坐在床上吃，我坐在凳子心情沮喪的吃著面，不能否認，老鬼就是個吃貨，這炸醬麵是我來北京吃過最好的面。

  老鬼吃的挺快，一碗麵吸吸溜溜的就吃完了，他拍拍自己肥肥大大的肚皮：「沒吃太飽啊！」

  聽到這句話，我恍然大悟：「你丫飯量大，給自己點了兩碗面，我找到了你，故意挫我銳氣對不對？」

  「你猜？」

  我猜不出來，誰知道老鬼做事另有深意，還是愣裝自己是大拿。也許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讓人猜不透。我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乾脆進入正題：「你說讓我幫你抓住冷言，怎麼抓？」

  「找到他，不是抓。」

  「行，怎麼找？」

  「你談過網戀嗎？」

  聽到網戀這個詞，我微微有些錯愕，陌生，但我能理解。

  「沒有。」

  我如實回答，換來的卻是老鬼無情的嘲笑，老鬼說：「你這個長著一張稚嫩臉的年輕娃子，在這個時代比我這個老家還落伍。」

  「找冷言和網戀有什麼關係？」

  「你連網戀都不會，怎麼當謀局者。」

  這句話讓我更生氣：「謀局者有賺錢的，有復仇的，連殺人的都我都見過了，沒聽說謀局者還得有網戀這個技能。」

  「你別像論壇那樣給謀局者加上一個定義，要是按照你的經歷，謀局者就應該等於騙子、殺手，你太片面的了解了謀局者這三個字。謀局者要走在時代前沿。而網絡戀情是現在年輕一代人成長所必須經歷的，是時代的象徵。以前的浪漫，是一個舊信封裡面大的清秀信紙上寫滿的詩情畫意。以前的浪漫是電台主持人讀出來的那一段優美的文字。但時代不同了，年輕人追求的精神食糧所有提升。」

  「現在的年輕人追求的精神食糧是什麼？」

  『我輕輕地舞著，在擁擠的人群之中，你投射過來異樣的眼神，詫異也好，欣賞也罷，並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亂。因為令我飛揚的，不是你注視的目光，而是我年輕的心。』

  這句話有點意境，但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從一個滿臉鬍子茬的大叔嘴裡說出來，看他愜意的表情，真的是聲聲入肉。

  「這是什麼？」

  「摘自一段網絡小說，它開啟了年輕人網戀的先河。」

  我聽到目瞪口呆，認真的說：「老鬼，你要是找不到老婆，我找人幫你介紹介紹，咱犯不著迷失在網絡里，要不要我找個鏡子，讓你看看自己的模樣。」

  老鬼一點都不在乎，嘿嘿一笑：「如果這些迷失的人群里有冷言呢？」

  「冷言在網戀？」

  「對，98年的時候，電視台播過一個青春偶像劇，那裡面男主角和女主角就是通過網絡認識的。自從那部劇播出之後，很多人相信網絡也有愛情，很多人相信在虛擬網絡另一端的他，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

  我大概聽懂了，冷言在網絡中當別人的夢中情人。

  「冷言當別人的網絡情人目的是什麼？」

  「自己去查？」

  「啥？」

  老鬼從枕頭下拿出兩疊資料認真的說：「前期工作我已經鋪墊了兩個月，對方要求近期見面，我這個樣子在現實中見面一定會大打折扣，你去，但你要把資料背熟了，通過這兩個人就能找到冷言。

  這兩疊資料是寫了關於兩個女人的事兒，前幾頁是個人資料。第一個是個地道的北京人，三十歲已經結婚了，還有個四歲的孩子。這個女人叫張雪，因為孩子的問題總和老公鬧彆扭，乾脆借著上班的理由搬到了單位附近的一處房子獨居，孩子交給婆婆撫養。這個明顯鬧彆扭的行為，她老公絲毫不在意，一直等著老公勸自己回家的張雪心灰意冷，覺得婚姻走到了盡頭。於是，老鬼趁虛而入，在qq上與這個女人成了好友，開始了長達兩個月的親密聊天。

  另一個女人英文名叫凱瑞，中文名叫李曉楠。是個海龜，很前衛，獨居，富有同情心。老鬼在qq獲取了對方的聯絡方式之後，直接就說女友和別人私奔的往事，以被甩者的態度，博得凱瑞的同情。然後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不停的揣摩凱瑞的愛好和喜歡聊天的方式，這個要求視頻見面的女子也是凱瑞。

  看了這兩個人的資料之後，我就覺得雲裡霧裡的，特別納悶，信誓旦旦要找到長舌鬼的老鬼，花這麼多時間，就為了騙取兩個女人的情感。

  被江湖津津樂道、傳說中的謀局者，是個感情的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