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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譚嗣同先生曾經說過，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也有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的詩句。」楊凡頓了頓說：「今天雖然不是變法，但是也要有不懼生死的精神。陳老的同事做了第一個，我不懼做第二個！」楊凡堅定的說。

陳明今年已經五十二歲了，早就過了血氣方剛熱血沸騰的歲月，但是聽了楊凡的一番話，都不禁激情澎湃，看著楊凡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些稍微年輕一些的醫生，目光中帶著尊敬更充滿了希望。

「走吧，真的猛士們。」楊凡看了所有人一眼。

楊凡帶著所有人往村子裡面走，一直經過了差不多十戶人家，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陳老，這前面的十幾戶人家，不會是都……」楊凡低聲問。

陳老穿著防護服，聲音傳出來有點悶悶的感覺，說：「都死了，一個都沒留。」

楊凡心中一沉，眼眉上更重了幾分。

一直往裡面走，楊凡感覺自己好像進了核爆炸或者泄露的地方，一點生機都看不到，而且隨時準備面臨危險。加上自己這邊穿著笨重的防護服，真的有一種拍電影的感覺。

走了差不多五分鐘，終於看到了一個老人，仰躺在搖椅上，有氣無力。

楊凡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走過去，卻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老人不是道因為中毒的原因還是怎樣，皮膚黝黑，骨瘦如柴。好像骨頭和皮膚之間沒有任何的肌肉和脂肪，真的是皮包骨。臉上的皺紋很深，見楊凡他們來了，想要抬眼看看，但是好像要做不到。

說的不好聽一點，像是一具乾屍一般。凄慘，嚇人。

楊凡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老人家的眼睛，希望通過自己的目光給他一點安慰，讓老人家不要抵觸自己，說：「老人家，我是醫生，我能給你看一下嗎？」

老人的眼睛陡然睜大，但是楊凡發現老人的眼睛上好像蒙上了一層白翳，加上猛然瞪大的眼睛，沒有準備的真的會被嚇一跳。

這個畫面通過李義的攝像機傳到網路上，正在觀看直播的人們都是心中一緊。很多膽小的人都抱緊了身邊的人，或者是找來什麼東西放在懷裡，找一點安慰。

「小凡，這位老先生已經確認被感染，情況已經很嚴重了。」陳明嘆氣說：「你如果真的要看的話，希望你小心，慎重再慎重！」

楊凡沖著陳明點頭，毫不猶豫的拿起了老人的手腕。

「天啊！」

幾乎是所有在觀看這個節目的人，都驚呼了出來。雖然楊凡之前說過一定會接觸這裡的患者，但是嘴上說說跟真的做到了，又是非常不同的事情。

畢竟這個病可以通過接觸傳染，畢竟這個病現在還沒有解救的辦法。

「陳姨，呆凡他……」蘇婉兒看著畫面里楊凡握上了老人的手腕，身體立馬顫慄了起來，後半句話都沒說說出來。

陳玲煜眼睛紅腫，抱過蘇婉兒在自己的懷裡，咬著嘴唇沉默不語。

所有人都忘記了打字，忘記了評論。等待著楊凡的結果。

老熱似乎也沒想到楊凡竟然會直接抓上自己的手腕，出於好心開始掙紮起來。

「老人家我是在給你看病，不要害怕！」楊凡理解錯了意思。

老人家還是掙扎，嘴裡發出嗚嗚聲。

楊凡似乎是明白，露出一個笑容，說：「您不用擔心，我沒有問題，我可以的，您放心。」

老人見楊凡露出了笑容，才稍稍安靜。

楊凡給老人號脈，但是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楊凡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李義也捕捉到了這一點，將鏡頭對準楊凡。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楊凡還在皺眉號脈。

蕭遠山這幾天一直住在司徒雲家，兩個人時刻關注著楊凡的情況。

「這應該是我們見過的，小凡號脈時間最長的一次了吧。」蕭遠山也皺起眉頭。

司徒雲點頭，語氣中滿是擔憂，說：「是啊，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時候，楊凡終於鬆開了老人的手腕，對著李義的攝像頭。

「老人的脈象忽快忽慢，脈象浮沉隱現，洪、細、弦、促、結五種脈象交替而至。師傅蕭爺爺，麻煩您二位查一下資料。也請所有的中醫同仁和中醫前輩查一下資料，謝謝。」楊凡說完深吸了一口氣。

陳明作為西醫自然是不懂這些，問道：「情況怎麼樣？」

楊凡沒有直接回答，說：「這是老爺子第幾天感染了？」

「第四天，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陳明小聲的說。

楊凡剛才號脈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老爺子已經生機盡絕了，只是確認一下。

楊凡蹲下，看著老爺子說：「老爺子，我想給你針灸，給你治病，你看可以么？」

老爺子有點迷茫。

「治病，我想給你治病！」楊凡大聲的喊道。

老爺子似乎是聽明白了，神情有一點激動，黑紫色的臉上竟然顯露出一點潮紅，點點頭。

楊凡笑了一下，剛準備動手。

但是！

老爺子忽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瞪著眼睛倒在了搖椅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突然就噴血了？

楊凡第一個反應過來，用手放在老爺子鼻子前感覺呼吸，有摸著老爺子脖子感覺脈搏，全沒了反應。

楊凡臉一下子就白了。

這是第一個他眼睜睜看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的人。楊凡一時間不能接受。

「不……不可能，我不會讓你死的！」楊凡一下子有點癲狂。

楊凡掏出銀針，拿出一根又細又長的，朝著老爺子左手無名指的指肚扎了下去，一彈一震。

楊凡把老爺子抱著平放在地上，一根銀針在心臟正上方插了進去。然後開始不斷的按壓老爺子的心臟。

「老爺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楊凡一邊按壓一邊喊著，狀態有點嚇人。

一下一下，楊凡不停的按壓。

「小凡，老先生已經走了，你不要這個樣子！」陳明出言阻止。

「不，是我害了他，我必須要救活他，必須救活他！」楊凡瘋狂的按壓著。

陳明不知道楊凡為什麼會說是他害死了這位老先生，道：「小凡，這件事跟你沒有什麼關係，你不要這個樣子。」

楊凡沒有搭理，就是一下一下按壓著老爺子的心臟。

眼神堅持又真摯。

畫面彷彿被慢放了，楊凡每一下按壓的動作被慢放的很清晰，還有楊凡焦急的表情，漲紅的臉頰，每一個特徵都印在觀眾的心理。

看著楊凡的動作，每一個人都在為楊凡和老爺子祈禱。

希望楊凡能夠創造奇迹。

楊凡的動作沒有停止，一下一下。

雲省的冬天不那麼冷，但是也只有十度所有的樣子。而此刻的楊凡，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低落。

半個小時過去了，楊凡維持這個單一的動作半個小時了。

陳明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去扒開了楊凡，說：「小凡，老先生已經去了，而且已經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你不要這樣！」

楊凡精神崩潰了，他從來沒有想象過會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這一次對他的衝擊，是巨大的。

楊凡跌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顯得脆弱而可憐，嘴裡一直在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陳明讓人收拾老爺子的遺體，上前安慰楊凡。

「小凡，這不是你的錯，老先生感染了病毒。」陳明道。

「可是如果不是我說給他治病，他就不會激動，就不會氣血涌動，就不會突然噴血，就不會這麼快離開，他還可以活著的，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楊凡此刻淚水不停。

陳明嘆氣，說：「小凡，這不關你的事情。就算沒有你，老爺子也很難撐過今天。而且受著病痛的折磨，倒不如早些離開更痛快一些。」

楊凡哽咽著搖頭，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李義的攝像機一直對著楊凡。李義覺得這個時候，將鏡頭對準一位如此痛苦又痛哭流涕的人，並且將這個畫面傳播到全世界，是一件非常沒有新聞道德的事情。

但是，李義想讓大家看看，此刻的楊凡是多麼的痛苦。哪怕面對生死的時候，都可以微笑著開玩笑的人，此刻卻因為並不是自己的原因而痛苦成這個樣子。

沒有人不害怕死，沒有人沒有感情。只是事實面前，我們學會了擔當和責任，為了讓我們想保護的人微笑，我們要先笑的更開心。這是成長給我們最痛苦也最寶貴的財富。

「小神醫不哭！」

「小神醫你堅持住。」

「小神醫這不是你的錯。」

各種各樣的留言都在鼓勵著楊凡，網路外面也是感動的一塌糊塗。但是作為當事人的楊凡，仍舊沒有平息心中的痛苦。

他是要來解決這裡的痛苦的，為什麼還沒有什麼行動的時候，卻讓一個人提前離開。

楊凡不能接受。巨大的衝擊終於讓他最近一直緊繃的神經，為了給大家安慰而一直隱藏的情緒爆發出來。

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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