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備憂心江東背盟,也派了黃權東出支援荊州。
黃權知曉永安為益州門戶,連接荊州,於是在永安留下牙門將傅肜幫襯陳到。
自永安一路向東,還有秭歸、夷陵、夷道、巫縣重要據點,黃權一一布置。
只是蜀中畢竟百廢待興,黃權這番出兵,也只有六千人。
還不如東三郡人馬多。
如此分散各處,多則八百,少則五百。
最後黃權只帶了向寵、程畿千人奔赴公安。
而水軍則交由吳班、陳式,分別游弋在永安至江陵,江陵至公安路線。
據諸葛亮與黃權分析,江東發難無非幾處地方。
公安、江陵、夷陵、秭歸。
公安打通西進之路,江陵可打擊荊州士氣,夷陵和秭歸則斬斷益州援軍和關羽後退之路。
出兵以來,黃權也不過多刺激江東,只徐徐而進。
而黃權也給襄樊關羽去信,言明支援之意。
一則避免荊州將士誤會自己爭功,二則使關羽猝逢變故,不至於倉促迴轉。
在東三郡方向,張飛率領劉封、申儀二人,並八千人馬出動。
西城用申耽留守,上庸則是孟達,房陵則是鄧輔。
如此安排也是張飛信任申耽,防備申儀。
而孟達雖然有保存實力的心思,畢竟功勞甚大,有法正在,只能等劉備處置。
況且此等東州兵,是私兵部曲更忠於主將,若孟達不支持,戰力大打折扣。
因此,張飛調動起來的有劉封手下三千益州兵,還有四千申儀部曲。
有張飛震懾,申儀自不敢造次。
而劉封出兵,也是表明心跡,示好關羽之舉。
張飛統兵,粗中有細。
至於漢中防線,原本關興也有建言。
只是造化弄人,沒能成行。
蜀地漢中,臨沮都督府。
馬超與馬岱兄弟,剛剛送走即將上任的江陽太守彭羕。
回到室內坐定,馬超將桌桉上的酒水一飲而盡。
此時的馬超,已不再年輕了。
星眉朗目之下,出現了歲月的痕跡。
他曾是一代諸侯,降順以來,被閒置臨沮,再無獨領一軍的機會。
放眼雍涼,故土難回,家恨國讎,其深如海。
憂憤悲痛,摧肝斷腸之下,只能借酒消愁。
「兄長!」
見馬超愁容滿面,馬岱心中憂慮。
馬岱年少與馬超十歲,自小視這位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兄長為偶像。
沉吟少許,馬超嘆氣道:「彭羕方才言語,雖情有可原,但是我不可不上奏王上!」
這個月馬超也知曉了,曾經關羽問詢自己武藝之事。
就連諸葛亮的評語,也流傳開來。
「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德並驅爭先,猶未及髯之絕倫逸群也。」
若是別人被如此稱讚,僅在關羽之下,必定喜出望外。
只是經歷許多的馬超,卻注意到「黥、彭之徒」。
黥布、彭越都是劉邦的開國之臣,獲封異姓王。只是後來都又起兵造反,被劉邦誅滅。
這不得不使馬超更加謹慎。
而今日彭羕來訪,是因與馬超早年便有一面之緣。
後來,同在劉備帳下參加漢中之戰,聯繫多了起來。
那時彭羕被劉備重用,馬超新投劉備,多有肺腑之言傾訴。
這回彭羕外任,特意找馬超言語。
只是馬超身份敏感,發覺出彭羕言語不妥。
他不得不告知劉備。
只因彭羕當面稱讚馬超「才具秀拔」,而後指責劉備「失人本望。」「老革荒悖」。
若是以上兩句,還情有可原,狂士做派。
只是後來的「卿為其外,我為其內,天下不足定也!」
叫馬超汗毛豎起。
馬超雖然在劉備麾下為左將軍,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地位。
不要說與關張匹敵,就是與新晉鎮遠將軍魏延,也比擬不得。
以上三人都是一州一郡之地都督,而自己只在小州可見一般。
他知道這也怨不得旁人,早年他行事不周,多有反覆,才致使今日困頓。
於是在劉備麾下,謹小慎微。
見馬超當真拿出紙筆,就要書寫。
馬岱心疼得看著馬超,插言道:「兄長自投主公麾下,行事有目共睹,何必如此苛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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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此時已經有些自暴自棄,唯獨有兩個執念。
一則是為家小報仇,二則是維持家族興旺。
而馬岱,則是他選中的繼承人。
畢竟馬超身體如今不好,西涼鐵騎還有一千多人要照應。
而他的嫡子馬承年幼,對此無能為力。
聽聞馬岱此言,馬超發覺這位堂弟不僅長得與自己相像,就連年輕時候的思想也類似。
只是馬超知道,這是危險的事情。
於是停下筆,馬超開導馬岱道。
「賢弟此言詫異!我兄弟得遇主公,實乃得天之幸。否則,天下之大,哪裡是我等安身之地。」
「你我遭逢滅門之禍,要報仇雪恨還要仰仗主公。彭羕之言,主公或不見責,然我等知曉,卻不得不報!」
聽聞馬超循循善誘,馬岱也理解了馬超想法,不過還是忍不住道:「兄長如此,就不怕他人誤解兄長賣友求榮嗎?」
「古人云: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我馬孟起前四十年,只為自己,這四十年後便只為主公吧!」
聽聞這番話,馬岱重新審視馬超,好似要再認識認識他一般。
這還是那個剛強好勝,從不輕易服人的馬孟起麼!
馬岱心中跌宕,無以復加。
馬超見馬岱如此神情,只是笑了笑,澹然道:「主公英雄之器,天下歸心。我只怕沒有機會了,賢弟卻要勇於任事。」
「承兒年幼,西涼鐵騎威名還要你來維持……」
馬超言語發自肺腑,馬岱也感動不已。
正在這時,室外親衛傳話。
「將軍!有自稱西涼故人信件到此,自洛陽而來!」
「故人!」
馬岱疑惑的看向馬超。
馬超卻勐地站起來,大喝道:「休要放走此人!直接捉拿了,送去漢中!」
馬岱見馬超如此反映,不由出言道:「即是故人,兄長何必如此?」
「自洛陽來,故人也是敵非友!」
馬超之言斬釘截鐵。
遠在千里外的賈詡,還不知曉。
自己拍出的人,還沒有見到馬超,就被捉了。
挑撥馬超劉備關係的計策,當即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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