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威，豈是凡人能夠抗拒的？

  赤壁之戰，孫劉聯軍利用一場大火，讓曹操折戟沉沙。

  而漢水之戰，關羽父子利用一場大水，讓于禁全軍覆沒。

  水淹七軍之後，關羽軍隊果然進展迅速。

  南陽夷王梅敷終於迫於關羽壓力，使張儉求見撫納。其勢力範圍，陰、酇、筑陽、山都、中盧五縣，不戰而降。

  梅敷部曲萬餘家屯此，分布在中盧宜城西山，鄢、沔二谷中。土地平敞，宜桑麻，有水陸良田，沔南之膏腴沃壤，謂之柤中。

  與武陵蠻同等待遇，關羽選拔梅敷夷兵四千人，補充軍用。

  因俘虜眾多，糧草吃緊，在關興建議下。梅敷又貢獻軍糧四千石，以解燃眉之急。

  多了七軍俘虜和馬匹，荊州軍團負擔過重，趙累後方的補給也滯後了。

  至於同諸葛瑾請求的湘關米，一點消息也沒有。

  為了減輕大軍負擔，在關興建議下，俘虜的七軍重新做了分配。

  主動投誠的，具有戰鬥力的一萬六千人直接武裝起來。

  名義上委任大將于禁統帶，其下由傅方、胡修、董超等人分別負責。

  其中誅殺的惡貫滿盈之人，以及曹軍將校約有千人。

  但是還有不配合，不投降的曹軍一萬兩人左右。

  關羽主動釋放了兩千傷殘及老弱，給與糧食盤纏，令往宛城方向求生。

  這些殘兵不禁可以沿路宣揚荊州軍政策，也可打擊曹軍士氣。

  同時傷兵羸道，也可拖累曹軍援軍速度。

  又給予梅敷一千做屯田之用，五千人著趙累押解回江陵修繕城池。

  還有兩千人分撥給沙摩柯，兩千人派人送去房陵、上庸做勞逸。

  如此分配，不禁整合了戰力，補充了兵員。

  更團結了手下勢力，想來房陵、上庸得了勞力，也會出兵相助。

  荊州軍大帳之內，關羽坐在胡床上。

  關興、于禁、雷緒等文武分列兩班。

  郭睦整理好近期大戰詳情，向關羽稟報：「一應功勳、戰果都已記錄在冊，已飛騎通報於漢中王。」

  都尉、校尉的功勳評定，關羽就可以做主，但是如于禁、龐德這般封賞，只有劉備才能決定。

  戰事順利，幾日修整，眾文武心情大好。

  關興思慮如今襄樊未下，曹操大軍即日便到，再有己方糧草緊缺。

  忙提醒道：「如今我軍兵馬及夫役眾多，糧草輜重恐有不濟，此重中之重。」

  雖然俘虜于禁七軍，但是其軍糧草輜重毀於一旦，都要依靠荊州軍供給。

  周倉在旁聽聞，笑道：「缺糧少食，打破襄樊就有了？」

  雷緒亦笑道：「周將軍所言甚是，正所謂打鐵要趁熱，曹軍士氣不振，我軍準備妥當後，連夜攻取。定要將這個眼中釘給拔下來！」

  他看了看關羽，又道：「等擒了曹仁小兒，我軍再順江而下，收復江夏，便是取了孫權揚州之地，也未嘗不可。」

  雷緒是淮南人事，自然對揚州情有獨鍾。

  這雖然也是關羽想法，但是如今卻不可行。

  關羽擺手打斷雷緒發言。

  一旁郭睦開口道：「如今水漫樊城，正該乘大船直攻樊城。一戰擒斬曹仁，則襄陽傳檄可定。」

  襄樊互為犄角，但是連日攻伐已經是強弩之末。

  再加上水淹七軍影響，必然可速下。

  關平也支持先攻樊城，說道：「樊城受困於水，城中房屋、儲糧淹沒，如何是我軍敵手？乘勝進軍，一戰可定樊城。」

  若說如今關羽荊州軍三萬三，再加上蠻夷兵一萬，于禁七軍一萬五，總兵力接近六萬。

  就是曹操再來十萬人馬，要是樊城即下，也有一戰之力。

  判斷了下敵我力量，關羽看向關興，問道：「趙累處運來投石機多少，可操縱者幾何？」

  「連日大雨，輜重營也受影響。如今有投石機三百三十六架，熟悉士卒近七千人。」

  關興上前一一回稟。

  關羽原本就想攻占襄陽，全據漢水，如今襄樊都可攻拔，自然全都要拿下。

  帳中寂靜，關羽決然說：「攻破樊城擒殺曹仁，此北伐之關鍵。我等當奮力一搏，畢全功於一役。」

  當即關羽決議他親自帶隊強攻樊城，令吩咐關平、郭睦各帶領兵馬三千前出至郾城一帶。

  最終在圍頭和四塚安營紮寨，防備徐晃援軍。特意交代深挖戰壕，多設鹿角。

  軍議結束，眾人散去。

  于禁走在一旁，一言不發，與眾人格格不入。

  關興看于禁神情落寞，不由走上前去。

  「老將軍方才為何一言不發！」

  于禁回頭看是關興，微微一怔。

  這幾日，除了關羽時長召見自己，敘述平生。這關興也經常來請教行伍之事，漸漸也與于禁熟悉了。

  只是于禁新降，並不給荊州軍出謀劃策。

  「安國不是要與周將軍接應陸渾孫狼，何時啟程？」

  水淹七軍之後，曹操腹地梁、郟、陸渾義軍再起，尤其是孫狼聲勢浩大。

  為了擾亂曹軍部署，將戰亂擴大，遲滯曹軍，關羽指派周倉與關興北上。

  周倉曾經是黃巾出身，與孫狼等人有江湖經歷，更難得他也流蕩半生，熟悉道路。

  因而與關興同行。

  「明早就會起行！」

  關興見于禁顧左右而言他，也不以為意，自顧自說道：「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帥！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前人之鑑，後人豈有不如。」

  關興所舉的例子，都是西周的古人，用來鼓勵于禁。

  「不想安國也知史略！」

  于禁只當關興與關羽一般，愛讀春秋，不由刮目相看。

  關興沒有回答于禁，只是看著他誠懇的說道：「看曹操軍中徐晃、張遼，孫權軍中甘寧、太史慈，我伯父麾下黃權、許靖無不是二擇君主。」

  「若是老將軍能建立韓信、岑彭那樣的勳業，千年後萬人敬仰，哪還會在乎您今日處境呢！」

  韓信最初是項羽的手下，不被重用投靠了劉邦，被人稱為初漢三傑。

  岑彭原本是王莽武將，後來投效了劉秀，位列雲台二十八將。

  是啊！若是自己成就豐功偉績，誰又會計較今日的失敗呢！

  于禁找到了新的方向！

  也許看到關興情真意切，也許被韓信的事跡鼓舞，于禁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我年過六旬，不意還要安國開解！」

  打開心結的于禁，接著道：「你與關君候言說，欲速則不達。當思官渡、赤壁前事，集結重兵，皆欲一戰決勝天下，非可取之道。」

  袁紹和曹操，當時都貪功冒進，沒有見好就收，所以失敗。

  這話從于禁口中說出，勸導關羽，那可比關興言語千萬遍還管用。

  得了于禁這一句話，關興就覺得值了。

  天下名將的于禁，回來了！

  關興鄭重其事的對著于禁一禮，于禁昂首挺胸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