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表態之後,又忙不迭的提了一個建議。
「孫劉兩家,休戚與共。若是君侯難以應對于禁,我江東可出一偏師支應。」
得了諸葛瑾這個承諾,關羽仿佛也來了精神,接言道:「不知吳候可支援幾許兵馬,使何人為將。」
見關羽主動詢問,好似落入了自己的圈套。
本來是好事,可是諸葛瑾又提起了防備。
關羽熟讀《春秋》,怎會不知假道滅虢的典故。
要是江東借著襄樊戰場,支援關羽,江東大軍順江而行。
借著關羽軍令就可以暢通無阻,那時候是支援還是進攻,權力在江東手裡。
想到此處諸葛瑾驚醒,不能表現過多,於是答道:「出兵人數,帶兵將領可由君侯指令!」
諸葛瑾如此,顯示江東對關羽的絕對信任和無私。
與諸葛瑾談到這裡,關羽看了一眼關興,關興也回了個眼神。
父子二人都不由得想到了,費詩出使的那個晚上。
若要防備江東,主要就兩個人物。
呂蒙、陸遜。
於是關羽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吳候若是有心,可派遣呂子明或陸伯言來此。」點了兩員大將,關羽才說了兵馬人數。
「若是兵馬,只水軍千人助我渡江就可!」
水軍千人,根本不足以攻城,對江陵危害甚小。
關興暗自給關羽豎起了大拇指。
得了關羽答覆,諸葛瑾心中又是疑惑一陣。
呂蒙名聲在外,還好理解。
陸遜如今職位不高,事跡不顯,關羽怎會知曉。
這更加讓他確認了,江東孫權身邊有奸細。
「君侯之言,某必當轉告。」
對於諸葛瑾的承諾,關羽心中是不信的。
雙方你來我往,不過是淺嘗輒止的試探罷了。
「子瑜你我各為其主,實在遺憾。若是吳候不允呂蒙來此,可將湘關米贈送,解我大軍困糧之局。」
關羽在臨別之際,又給諸葛瑾放了個煙霧彈。
給他造成大軍乏糧的假象。
頓時覺得此次出使,得了好些信息。
諸葛瑾告辭,關羽親自送到帳外。
上陣父子兵,關興給諸葛瑾又加了一層試探。
臨別之際,關興特意囑咐諸葛瑾道:「先生顧念兩家情誼,務必使呂都督保重身體。」
諸葛瑾雖然奇怪,還是一口答應。
「安國放心,子明軍伍出身,我看他日前還生龍活虎。」
此時諸葛瑾還不知道,與關興這一番客套,已經泄露江東的秘密。
送走諸葛瑾,關興父子再次回到軍帳。
關羽肅道:「荊州之勢幾經反覆,如今於我可謂被動?」
與諸葛瑾一番言談,關羽越發斷定江東蠢蠢欲動。
什麼兩家一體,休戚與共,那都是騙人的。
若是如此,江東何不發大軍征討合肥。
關雲順勢請呂蒙、陸遜來襄樊戰場助戰,就是讓江東沒有大將可以統帥三軍。
若如此,荊州自然安穩幾分。
同時二人能來此,也使得關羽堅信孫劉聯盟的牢固。
若是二人不來,湘關米又未到,那距離江東背盟就不遠了。
其實關羽此時也是矛盾的,想要打完曹操,再教訓孫權。
可是孫權也不傻,這沒等關羽騰出手來,就要跳反。
若按預定策略聯吳,施行艱難,若不聯吳,難擋魏之侵襲。
此時,關羽在襄樊的戰事就更不能有事了。
關興向諸葛瑾側面打聽呂蒙身體,也是斷定江東背盟的手段。
畢竟他有第二靈魂,是荊州小小的蝴蝶。
也怕自己過度信任後世信息,斷送了孫劉聯盟。
想了想,關興對關羽說道:「父親,江東大將呂蒙之後,必然是陸遜。若是傳出呂蒙病重,陸遜接替,那必然是使我輕敵,而江東伺機而動了。」
這話,關興早就說過。
如今結合江東種種跡象,更加印證了關興所言。
關羽思考半晌,出言道:「我修書一封給兄長,遣一舌辨之士前往東吳,動之以利,曉之以害。」
就好比江東讓諸葛瑾出使一樣,雙方使者往來,降低戒心,又能探聽消息。
要是劉備使者能勸說雙方重歸舊好,那是最好不過了。
關興在旁提醒道:「也可到江東散播謠言,挑撥孫權、陸遜關係。」
「無需中傷於陸遜,只稱讚便可。陸郎長於計較,有伊尹之才,陳毅嚴重,有樂毅之奇英。江左簪纓之冠,清明廉政,揚州百姓之望。吳候當依仗!」
以陸遜孫權的關係,孫權免不了會懷疑。
當年孫策攻殺廬江太守陸康,陸遜與孫氏有血仇。
同時孫權的位子是孫策傳下的,陸遜是孫策的女婿。
派人去柴桑、武昌、建業等城市散布謠言,說陸遜因為記恨陸康死於孫氏云云。
其實原本江東培養的第四代都督是朱然,呂蒙在去世的時候,向孫權推薦的繼承人也是朱然。
只是陸遜憑藉夷陵之戰,刷了劉備的副本,成了名副其實的統帥。
關羽寫完書信,連同進來的戰事進展一併交給傳令兵,派人前往蜀中。
同時又給江陵馬良、公安王甫、秭歸樊友傳信,殷切囑託,小心戒備。
第三日後,關羽怕于禁帥軍進入樊城,當即留下廖化圍困襄陽。
自己親帥大軍渡過漢水,來尋于禁主力。
而終於迫於關羽壓力,投靠了關羽的梅敷部下兩千人,也讓關羽帶過了漢水。
漢代運兵船還沒有巨大的樓船,小的多先登、走舸,每次只能運兵三四十人。
中等船隻則是艨艟鬥艦,可以運兵四五百人。
想把關羽三萬人往來運輸,也是一個非常浩大的工程。
第一日,渡河的關平部隊圍住樊城,迫使曹仁再也不能與襄陽聯繫。
然後,關羽後隊放心渡河。
結果就是這幾日,漢水江面上倒是頗為壯觀,每天都有數百艘先登、走舸、露橈等小船,以及數十艘艨艟鬥艦浩浩蕩蕩北上。
曹仁無兵,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空自在城牆上嘆息。
好在這回關羽過了漢水,對於關羽部隊的數目,曹仁更加清楚。
同時襄陽未下,他心中安定。
默默期盼,曹操援軍儘快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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