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尚之桓。」

  到了京都，尚之桓馬不停蹄趕到自己提前預約好的醫院。

  自己掛這號花了上萬，不過勉強算是物超所值，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輪到他了。

  進了房間，只見一老頭端坐著，滿頭白髮，看著略顯慈祥。然而他身後還有一位白大褂，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臉上是一股淡淡的疏離的笑。

  尚之桓眉頭皺了一下，帶學生一塊兒實踐這種事，雖然聽說過，可他還是頭回遇到。

  自己現在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公眾人物，跑來進步看精神類疾病這種事傳出去肯定是會影響自己名聲的。

  所以知情者他自然是希望少一個算一個。

  「王醫生，這位是？」

  「啊，這位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助理。當然，如果您覺得不方便，我也可以讓他出去。」

  「那不必了」尚之桓猶豫了一下，既然是助手，那就留在這兒吧。

  王專家點點頭，悠悠抿了一口茶，「小伙子，說一下你的病情吧。」

  「我想請您看一下，我是否有其他人格。」

  自己是穿越者這種事肯定是不能說的，但是直接說自己有第二人格？還是說自己抹殺了其他人格？

  怎麼說似乎都不太合適，萬一到時候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去怎麼辦？倒不如一點一點來，看看這個王專家承受極限在哪，再把事實慢慢揭露給他。

  「那好辦，先填這個表再說。」

  那王專家不急不躁，從抽屜里掏出一沓表遞給尚之桓。

  尚之桓翻看著，感覺頭都大了。什麼病態人格PD量表，精神分裂症人格測試，雙向情感障礙篩查……

  深吸一口氣，掏出筆開始認真填寫。

  這幾個單子填完就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王專家又給他做了一些物理檢查，問了一些問題，對照表格進行分析，最終得出結論。

  「小伙子，你就放心吧。你的精神狀態非常好。」王專家推了一下眼鏡，一根鋼筆在處方單上龍飛鳳舞。

  「只要是人，那多多少少就有點心理疾病。你要說一點兒心理疾病沒有的人，那不可能。」

  「你呀，可能就是想太多了。我給你開點藥，回去吃了就好。都是常規藥，不是精神類專用。」

  「嘶」

  撕下處方單，遞給尚之桓。王專家就下了逐客令。

  尚之桓張了張嘴，「……麻煩王醫生了。」

  「呵呵，沒事。」

  躲在廁所隔間裡抽著煙，看著手上的處方單，尚之桓陷入沉思。

  那大夫整這一套兒看著挺專業的，雖然自己沒說有多重人格，但診斷結果應該不會出大差錯的吧……

  讓琢磨著，隔壁傳來放水聲，還伴隨著打招呼的聲音。

  「尚先生，抽菸呢？」

  誰？

  把單子疊好塞進口袋，雙腿發力一躍，兩隻手扣住隔板，腦袋探到隔壁的隔間。

  「哦，是王專家那小助理啊。」

  邊說著，尚之桓的目光從助理的臉上往下移，「嘖，有點小。」

  那助理臉色僵硬，嘴角抽搐一下。抖都沒抖就連忙塞了回去。

  「咳，尚導。認識一下，我叫瀋陽飛。」

  看著伸過來的手，尚之桓一臉詫異的瞧著，「你洗手了麼？」

  「……」

  「尚先生，你的病，我來治，怎麼樣？」

  洗過手，瀋陽飛微笑著，臉上儘是自信的神色。

  「你一個助理還這麼自信啊？」

  「呵呵，尚導對我有些誤解啊。」瀋陽飛呵呵笑著，「我還是王專家的學生呢，我是醫大的博士。」

  聽他這麼說，尚之桓來了興趣。不是因為他是博士，也不是因為他是專家的學生，而是因為，「你知道我是導演？」

  「您的《那山那人那狗》和《忠犬八筒》我都看過。說是我這兩天看過最好的片子也不為過。」

  「說真的，我也沒想到，拍出這樣片子的大導演竟然還有人格分裂症。」

  見尚之桓面色不善，瀋陽飛連忙解釋，「我和我老師不一樣，他是老學究派，我算是實戰派。其實我老師也明白，但你不說，他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我不一樣啊，我倒想研究研究呢。」

  然而尚之桓不吃他這一套，「我憑什麼信你？」

  瀋陽飛光棍的攤攤手，「隨便啊，你信我更好，不信我咱倆都沒有損失。」

  反正這小子都已經猜出來我有人格分裂症了，那倒不如信他一回。

  點點頭，看向瀋陽飛，「行，去哪治？」

  瀋陽飛興奮的拍拍他的肩膀，「去我那，我那有全套設備。」

  兩人出來醫院，打了輛出租，拐過三四個路口就到了瀋陽飛的住處。

  進了他家，尚之桓環顧四周，屋裡堆滿了各種學術報告和專業器材。他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像是個搞學術研究的。

  治療前，尚之桓和他約法三章。

  一，他來治病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能知道。

  二，他有權在任何時候終止治療。

  三，不管他的病有多震驚世俗，瀋陽飛都不許罷工。

  瀋陽飛想了想，點頭同意。前兩點他還可以理解，畢竟是大導演嘛，多少也算個公眾人物，謹慎是應該的。

  可是這第3點……他就有點理解不了了。他從業也有幾年了，什麼病沒見過？

  這也太小看我了，還真把我當學徒了。

  「尚導，那就說下你的病情吧。」

  在堆滿前的桌子上整理出一片空地，瀋陽飛拿出紙筆，看向尚之桓，隨時準備記錄。

  「還有，不能有任何隱瞞啊。」

  尚之桓點點頭，摩挲著下巴構思，自己這病要怎麼說呢？

  「嗯……我有人格分裂症。」

  「是的，這一點在我老師那兒就已經知道了。」

  「他很完善，不，應該說是我很完善。」

  瀋陽飛的筆尖停頓了一下，「他是誰？你的第二人格？」

  「沒錯。

  「……所以，現在和我說話的你……是第二人格，你占據了……主導權？」

  此時的瀋陽飛突然感覺嘴裡有點發乾。他真怕尚之桓一臉認真的點點頭說沒錯。

  不過還好，他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占據主導權。要怎麼說呢……應該說是，我把他殺了？」

  話音落，房間內出奇的安靜。見瀋陽飛面色略有僵硬，尚之桓連忙安撫。

  「別怕，主人格不是我殺的，他是……意外死亡。純屬意外，真的。」

  看著一臉誠懇模樣的尚之桓，瀋陽飛突然想起了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跟他說過的一句話。

  「這精神病啊，你根本搞不懂他們。有的時候，你得明白，裝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王老師，我錯了。我應該聽您的話。

  此刻的瀋陽飛，無比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