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園長。」

  走出爛尾樓，余歲結結巴巴的跟在尚之桓身後。

  「有什麼問題嗎？」

  一棵老柳樹下，尚之桓停住腳步，扭頭平靜的看著余歲。

  「我…你…這，這余海慧身份證是哪來的啊？」

  「順的。進她家之後我到處翻東西，你以為我就為了噁心他倆啊？」

  「所以，你要我站在我嬸子面前……」

  「對，讓你擋視野。趕緊走，我覺得還沒出那群放貸的地盤。」

  說完，尚之桓繼續往前走，余歲也腳步輕飄飄的跟上去。

  就這樣？兩人來到他老家，連一天都時間還不到，這事兒就被解決了？

  「可，可是園長！」余歲連忙跟上去，「那我嬸子怎麼辦？」

  「你嬸子怎麼辦？」尚之桓剛掏出煙的手停頓了一下。

  「那你嬸子有沒有為你考慮過？」

  「你被討債的揍成狗的時候是你嬸子救的你？」

  「她用你身份證貸了上百萬給你一分錢了嗎？」

  余歲張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那，這群放高利貸的就這樣任由他們去嗎？就為了報復……」

  「餵？110嗎？你好，我要舉報有放高利貸的。地址是水隨區德曲路……」

  余歲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打電話的園長驚到了。

  臥槽！園長這是在幹嘛？釣魚執法？！

  過了好一會兒，尚之桓才掛下電話，「小歲你剛剛說什麼？」

  「哦，沒啥。」

  似乎是看出來了余歲內心的迷茫，尚之桓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咱爺倆吃頓宵夜去。」

  ……

  「您好，30個羊肉串，10個腰子，6個雞架，一盤花生，一件啤酒都上齊了。」

  「好，麻煩了。」

  尚之桓打發走服務員，拿起一串冒著熱氣的羊肉串吃起來。

  「嘶~嚯！好燙！你也別愣著，吃啊。」

  余歲還是一副呆呆的模樣，尚之桓又叫了他一遍，他這才反應過來。

  「奧……好的園長。」

  「啤酒給我拿過來。」

  尚之桓大口喝著啤酒，大口吃著肉串，和一旁愁眉苦臉的余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余歲啊，我問你，你嬸子借貸你嬸子還貸，沒毛病吧。」

  「……沒」

  「這筆錢你一分沒用，所以利息也讓你嬸子還，沒問題吧？」

  「……沒問題。」

  「現在你憑空而來的債都消失了，對吧？」

  「對哦……」

  「所以你琢磨什麼呢？」

  「欸？」余歲一臉懵逼的撓著頭，「好像是啊……」

  「不對不對！」他又猛地搖搖頭，「咱們不應該是報警解決嗎？」

  「咱們報了啊。說不定一會兒還要給我回訪，讓我去做筆錄呢。」

  「咱，咱應該直接報啊！」

  見余歲這麼不開竅，尚之桓也生氣了，「我報的怎麼不直接了！報警的過程我有猶豫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咱……不應該偷我嬸子身份證去貸款！」

  「那叫個屁的貸款，那叫物歸其主！誰貸款誰負債！直接報警怎麼處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放貸的肯定還追著你不放！」

  尚之桓握著酒瓶，一臉嚴肅的看著面前青澀至極的余歲。他沒經歷過那個瘋狂的時代，自然也不知道這高利貸這東西的危害有多大。

  「你看我拿著余海慧的身份證，人家在乎我是男是女嗎？身份證是真的就行！找不到你，你還有爹媽，實在不行還有你妹妹！就因為你一個，禍害你全家？」

  話都說到這兒了，余歲要是還不明白，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再費口舌，直接訂機票回善衡。

  余歲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回話，「因為…余海慧家就倆人，而且他倆都坑了我，所以即使放貸的找上門，也不會殃及無辜？」

  「棒。」

  尚之桓豎起一個大拇指，這都會舉一反三了，這孩子還是機靈的。好好調教一下日後必成大器。

  「所以啊，小歲兒。你可以當一個好人，但不能當一個爛好人。好過頭，你就是壞人了。」

  尚之桓說完，又大口吃起來。

  余歲也拿起一根肉串慢慢咀嚼，心裡卻在細細品味這園長的話。

  「可是園長，自始至終，我們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我嬸子借的貸啊。萬一，萬一我們弄錯了呢？」

  「咕咚咕咚……嗝兒，這啤酒不錯。」

  尚之桓放下酒瓶，掏出手機給他放了一段錄音。

  「小王八*的，他******的，我******非把****！狗***」

  「園長這啥啊！」

  「不好意思，快進一下。」

  「……老娘就拿你身份證貸款怎麼著！小王八犢子……他身份證藏好，這小子補辦……趁機再貸上一大筆！……咱身份證在抽屜……直接搬家……瘋狗貸在水隨……」

  「臥槽！」

  余歲目瞪狗呆，園長這是從哪弄這倆人對話錄音的！

  似乎是看出了余歲的震驚，尚之桓啃完手中的雞架才意猶未盡的回答。

  「微型竊聽器早就買好了，下午不是剛好遇到你嬸子來？我就趁她不注意黏她衣服上了。」

  「原來如此啊……」

  余歲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園長能準確無誤的順走他們的身份證，而翻衣架的大衣是為了把竊聽器拿回來！

  這下，余歲對尚之桓是徹底服氣了。他心中的對這件事的疑惑也徹底消散。

  用下棋里的話說怎麼說，每走一步就想好了後三步！

  「園長，我是真的佩服你。明明就比我大一兩歲，可你這心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余歲感嘆幾句，打算開吃。然而往桌子上一看，只剩下兩個腰子。

  他臉一黑，「園長！你這是吃了多少啊！還說帶我吃夜宵！」

  「給你留了四瓶啤酒呢。」

  「……園長。」

  「幹嘛。」

  「謝謝你啊。」

  「呵呵，你別嫌棄我說的是歪理邪說就好。」

  「怎麼會……」

  「哈！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在老子看來你之前那歇逼想法才叫歪理邪說！」

  「……園長！你特麼能不能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