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林回達州陪父母了，葉知書問，「今天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回來？顧市長那邊怎麼樣了？」

葉世林道：「市長去省委談話了。」

葉知書沉默了，老伴問，「知書，你說顧市長這次去，有沒有事？」

葉世林道：「他又沒做什麼壞事，應該不會有事。本來那件事情，就是子虛烏有的，污告。」

葉知書道：「這就難說，按道理，上面不應該查他，但既然已經查了，則說明上面的態度。」

「那世林不會有事吧？」

老伴就有些擔心，葉知書道，「真要是有事，那也跑不了。」

老伴就緊張了，「那怎麼辦？知書，你想想辦法，把世林調走吧。跟在他們這些人身邊，沒有一點安全感。」

葉世林喊了一句，「媽，你這說的什麼話？做人可不能忘本，就算是真要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

葉知書沒說話，倒是葉世林老媽很急，「那你們說，萬一顧市長出了什麼事情，你豈不是要跟著倒霉？」

「市長不會有事的，我跟他這麼久了，知道他絕不是個貪財之人。而且他和傅玉成，根本就沒有任何交籍。怎麼可能收賄受賄。」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樣呆？現在不是他收不收的問題，而是別人要搞他，難道你看不出來？」

葉知書沖著老伴喊，「少說兩句。在外面，千萬不要傳。」

葉世林道，「左書記這人有點小心眼，不知為什麼，總跟顧市長過不去。」

「這恐怕是去年落下的毛病吧，他不在的時候，寧雪虹和他兩個人把竹昌的事捅出來了。」

「這事也不能怪他們兩個的，萬先進這人本來就有問題，如果不查處，根本沒法交代。」

葉知書道，「查歸查，查的不是時候。」

鈴——鈴——葉世林手機響了，他接了個電話，「葉秘書，我是王為傑。」

葉世林嗯了一聲，「什麼事？王書記。」

「你在達州吧，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葉世林略一遲疑，掛了電話，出門去了。

王為傑在家裡等他，兩個人見了面，陸一丹為他倒上茶水，悄然退下。

王為傑遞過來一支煙，對葉世林道，「有一個重要消息告訴你。等市長回來，你跟他說一聲。」

葉世林見他這麼慎重，不由問道，「究竟什麼事情？」

王為傑道，「據我查實，竹昌前任市委書記萬先進，先後給左安邦的秘書小譚近三十幾萬。」

「什麼？」

葉世林大為震驚，還有這樣的內幕？

王為傑是搞紀檢工作的，沒有證據的話，絕對不會亂說。看到葉世林這麼驚訝，王為傑道：「這事被瞞了下來，沒有人知道，我也是無意中得到這個消息。萬先進這人很鬼的，他怕小譚拿了錢不認賬，悄悄地做了手腳，留下了證據。當然，他出事的時候，不可能把小譚供出來。如果捅出小譚，左安邦肯定會雷霆大怒，他知道後果。」

這可是個天大的消息，如果傳出去，寧德官場恐怕都在震動了。最近這段時間，左安邦一直在會上講廉潔，講原則，講一個幹部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可王為傑做為一名達州市紀委的幹部，他沒有權力管人家市委書記的秘書。要是上面知道，他在暗中查這個問題，這是要挨批評的。

所以，他只能跟葉世林講。

兩人密談了個多小時，葉世林走後，陸一丹擔心的問，「為傑，萬一這事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你可有麻煩了。」

王為傑道，「有什麼辦法，我能眼睜睜地看著，左安邦一次又一次欺負人嗎？顧市長不跟他計較，那是因為老左書記的緣故。但是做人也不能總是這樣，人家不跟你計較，你總是在背後捅刀子。」

陸一丹有些擔心，「萬一左安邦知道你暗中做這些，他肯定會找你的麻煩，到時你這個紀委書記慘了。」

「怕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這是官場，可也得有點江湖氣節，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

陸一丹看著王為傑，幽幽道：「以前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你就是一個色大叔，沒想到你居然也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

王為傑鬱悶了，「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濟？」

「也不是，主要是你以為太色了。」

這讓陸一丹想起了這傢伙，強迫自己的事。不過現在想來，倒也是另一番滋味。

王為傑說，「我知道你心裡還在怨我，可我是真的愛你，喜歡你。要不我怎麼可能冒這麼大風險，把你硬弄上床？」

「不說了！一說你就來勁。」

陸一丹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顧秋從省委回來，下午的會議上，左安邦在那裡講。「我們要保證班子里的團結，保證每個幹部的清廉，要堅決禁止部分人有不正當的想法。同志之間要相互監督，養成一股良好的風氣。前段時間，市政府提出大搞廉政之內，結果鬧得流言四起，甚至驚動了省委，對於這事，我們應該檢討。尤其是個別同志，在這個上面，是不是應該引起重視？」

顧秋聽他這麼說，心裡就來氣。

你有完沒完？

一點屁事，小題大作，嘮叨了幾百遍。現在上面不是已經下了結論，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你還提它幹嘛？

看到左安邦在會議上說得正起勁，顧秋皺起了眉頭，「我倒要看看，這戲你要唱多久？」

葉世林輕輕進來，給了顧秋一個本子。

顧秋打開本子，看了幾眼，沒有作聲。

左安邦說，「我們經常聽到有人說，修一條公路，倒下一批幹部。現在正是我們大搞交通建設的時候，我可不希望真的應了這句話。政府部門在組織工作的時候，要加強每個人的潔身自好，我有句醜話說在前面，發現一個，查處一個。不論是誰，也不管他級別有多高，本事有多大，只要你敢伸手，我就早抓。市紀委管不了，還有省委嘛，省委管不了，還有中央嘛。大家記住了，我說過的話，絕對算數。」

左安邦看著紀委崔書記，「老崔，我跟你說，你們紀委的工作，不能過於被動。有時也在主動一些。接到群眾舉報，你們必須核實情況，絕對不能馬虎大意。」

崔書記說，「放心吧，我們會成立機動小組，隨時核實群眾舉報。」

左安邦說，「對於群眾舉報，不要只停留在表面，有人可能會認為，吃吃喝喝，只要不拿，不收紅包，不收禮，就不算違法。可我現在告訴你，索拿卡要，吃吃喝喝，都屬於違紀行為！要堅決查處，狠殺這股不正之風！」

顧秋咳了一聲，「看到左書記這麼激勵，我也說兩句吧。其實，對於廉政工作，我一直很重視。畢竟我在紀委呆過。剛才左書記說的，要針對奇寧高速這個項目中，存在的索拿卡要行為，進行查處，這個我絕對贊成。但是我也想問問，奇寧高速項目中需要廉潔，那麼其他地方，是否也一視同仁？」

左安邦聽了后，回答說，「顧秋同志，我們在會議上講話，發言，不要對號入座嘛。我們說的，並不是這麼狹義的專門針對奇寧高速，當然，在其它方面，我們同樣一視同仁。廉政建設不止是在哪一個方面體現，而是要在我們這麼多人，我們的班子里共同體現。」

顧秋說，「那好！現在我這裡有一封檢舉信，我想讓大家看看。這是關於萬先進之前未了的案子。」剛才左安邦說了，接到群眾舉報，一定要核實情況。

左安邦聽他這麼說，心裡就有些疑惑，顧秋把信遞過去。

左安邦接在手裡，看過之後，臉色霎地一片蒼白。

「血口噴人，胡說八道！」

左安邦憤怒地把檢舉信一扔，「這是惡言中傷！」

顧秋道，「是不是惡言中傷，左書記何不找小譚過來核實一下，豈不就真相大白了？」

左安邦黑著臉，「小譚，你給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