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應該是個平靜的日子。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初夏的風，吹在臉上，柔柔的，舒服極了。

顧秋看到外面天氣好，從辦公室里走出來。

當時他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達州真正的現狀是什麼？

為政者，不能只坐在辦公室，聽下面幹部的彙報。因為你聽到的，不如看到的。

顧秋曾經想過，出來私訪一下。見今天天氣不錯，他就一個人出來了。

初夏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這種天氣，已經有不少女孩子，迫不及待換上夏裝，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纖細動人的雙腿，在短裙頻頻晃動。雪白的嫩胸，隨著步伐一跳一跳的，看得實在令人賞心悅目。

顧秋已經過了看女人的年齡，他只是注意到，大街上偶爾可見，一個個穿著黃背心的清潔工人，拿著火鉗，袋子，不時拾掇著街道上的垃圾。

道路兩旁，一排排高大的法國梧桐，編織著一條陰涼的畫廊。偶爾一對男女相擁而過，女的挽著男人的手臂，男人摟著女人的腰肢。

嘀嘀——幾輛汽車開過來，按著喇叭提示著路人，大街上，一片詳和。

十字路口，幾名交警全副武裝，有條不紊指揮著過往的車輛。偶爾幾個小販，挑著水果經過。

幾名城管走過來，對小販進行吆喝著，小販們就象受了驚叫的小雞，四下飛散。

顧秋拿了支煙出來，點上后，吸了一口。

一輛警車開過，車裡探出一張美麗的臉，「哥，你在幹嘛呢？」

車上有好幾名警察，估計是在巡邏。

顧秋問，「你們這是去哪？」

程暮雪說，「巡邏唄！你要去哪？我們送你一程！」

顧秋揮揮手，「你們去忙吧，我隨便看看！」

程暮雪就叫同事開著車走了，車上的人頻頻側目，顧市長這是要去體察民情啊！

然後程暮雪就得意地跟他們說，我哥是一個好乾部。

顧秋也是信步閑庭，不經意來到了民政局的外面。

此刻正是上午十點多，顧秋心道，既然來了，不妨去看看。

也不要驚動了誰，顧秋一個人進了民政局的大門。

守門的保安看了幾眼，也沒管他，任他進來了。

顧秋來到二樓，幾個科室的幹部，都沒精打採的，大部分人在聊天，有幾個女的在嗑瓜子。

另一個辦公室里，有六個人，三台電腦。

一台電腦在打遊戲，好象是空中接龍，撲克牌。

另一台電腦上，有一個女的在聊天，看她一邊笑一邊打字，挺樂乎的。

「什麼？還要看我的照片？」

「沒有，沒有。視頻？不行唉，我們這裡是辦公室，怎麼可能視頻嘛。吃宵夜？算了吧？我們還不熟，誰知道你約我出去，有沒有什麼企圖？格格格格——」

顧秋倒是注意到，這名女孩子長相有點二，臉上很多痘，連嘴巴邊上都漲滿了，黃黃的，用力一擠就會出來的那種。

雖然她坐在那裡，個子不高，看得出來她的臉和身材，很不協調。臉有點大不說，痘太多了。

可身子很瘦，穿著一雙平跟鞋，可這女孩子自我感覺良好，一個勁地跟人家聊天。

說什麼，我們單位發的。

我們單位怎麼怎麼樣？

旁邊有人開玩笑，「小宋，又在網戀啊！」

這個叫小宋的女孩子道，「才不，懶得跟他們網戀。一會要看照片，一會又要彈視頻，都是些俗人，我才看不上他們。」

旁邊一個正要炒股的三十多歲的男子道，「小宋的要求很高的，一般男孩子她才看不上。」

小宋說，「那當然，要不你得有錢，要不你長得帥，要是又沒錢，又沒人，我要他幹嘛？再差也得有個單位吧！」

辦公室一名婦女笑道，「還是小宋有個性，我認為也是要這樣，否則我們女人太吃虧了。」

顧秋在那裡看了好一會，終於有個人問他，「你要找誰？」

顧秋說，「我找你們局長！」

那婦女說，「我們局長在樓上。」

顧秋道，「那你要他過來一下！」

辦公室里的人就笑了起來，炒股的那個呢，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這時，一對年輕人過來問，「請問辦證登記在哪裡辦？」

有個把雙腿搭在桌子上的男子道，「下午來吧，人不在。」

那男的嘀咕著，「我們都來了好幾次了，怎麼每次人都不在？」

工作人員就不高興了，「你這人怎麼回事？說不在就是不在，你埋怨什麼？」

女孩子扯了扯男朋友，「走吧，那下午再來。」

她男朋友又說了一句，「辦公室不是坐著這麼多閑人嘛，辦個證非得等哪一個人過來？」

這時剛才那位把雙腳搭在桌上的男子就生氣了，馬上把腳放下來，瞪著兩人吼，「你剛才說什麼？」

女孩顯然是有些怕了，「走吧，走吧！」

她男朋友也不好再說什麼，就準備轉身離去。

剛才那男的追上來，「站住！」

這對年輕人只得停下，他走過去，「你說誰是閑人？」

女孩的男朋友不服氣地回了句，「辦公室里這麼多人，不是閑著嗎？」

對方就指著他的臉，「有本事你別在這裡辦證。」

顧秋看在眼裡，故意不說話，他倒要看看，對方究竟有多惡劣。

女孩子怕了，拉著男朋友就走。那傢伙回過來，又叨著一支煙，嘀咕著，「說話不長眼睛，老子就讓他結婚證辦不成！」

隨後，他就看著顧秋，「你怎麼還在這裡？」

顧秋道，「叫你們局長來一下！」

「靠，你找局長上樓去啊？守這裡有暖暗！（罵人的話，方言。）」

「啪——」

辦公室里，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顧秋本來還能忍下來，但是對方突然暴出這麼一句粗話，他就氣不過，順手就是一耳光。

這下辦公室的人都傻眼了，一個個形同木偶一樣呆在那裡。被顧秋打的工作人員自己也傻了，靠，他居然敢打人？

「你媽——？」

顧秋指著他吼了一句，「閉嘴！」

食指，頂著對方的鼻子，氣勢嚇人。

對方果然怔怔的愣在那裡，只聽到顧秋道：「我再說一遍，叫你們局長來！」

旁邊那個磕瓜子的女人，慌忙打了電話，「局，局，局長，你你你你馬馬馬上過過過過來下下下下下來，出出出事事了。」

這女的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才把這句話咬完。

那些玩遊戲的，炒股的，聊天的，都發現情況不對，紛紛離開電腦走過來。

被顧秋打的那人摸著臉，盯著顧秋，正準備說什麼，民政局局長下來了。

「怎——顧——顧顧市長——」

局長看到顧秋滿面怒容，眼神犀利，而且氣勢必人，心裡當時就涼了一截。

顧秋橫著眼睛，「你這個局長不用當了！」

說完，他轉過身去走到門邊，又補了一句，「這個辦公室里的人，一律開除！」

顧秋走了。

辦公室里傳來六聲巨響，撲通，撲通——局長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半晌，他才吼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六個人從地上爬起來，面面相覷，也不敢說話了。

局長蒼白著臉，「麻痹的，你們都幹了些什麼？」

六人做夢都沒想到，市長會突然親臨民政局。而且剛才六人的表現，顧秋都看在眼裡，他可是在這裡呆了好久一陣了。

其他五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名挨打的男子身上，此刻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幾口才甘心。

民政局長吼了半天，才搞明白髮生什麼事了，他咬著牙，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