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看到書房燈還亮著,便輕車熟路的摸了過去。
正欲上前敲門,卻突然止步不前。
周勝的師傅——周敦頤,被監視了。
滑天下之大稽!
且不說那小老頭脾氣暴躁,雖是大儒,卻文武雙修,一身實力深不可測。只是近年開始修身養性後,才變得溫和起來。
師傅的儒道境界有多深,周勝不懂,因為師傅從不在自己面前顯露過。而周勝自己未成為秀才,也沒踏入儒道。
他曾見過師傅晨起鍛鍊時,錦繡衣袍遮擋下的那一身腱子肉。
回想當時的場景,師傅練習的也是鐵布衫。與周勝修煉的版本不同,卻更為溫和,適合老年人。
畢竟,師傅是退隱後,才有時間修煉武道的。
而且他身為大儒,名滿天下,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監視他。
周勝進入院子後,並未隱藏氣息,所以周敦頤早該發現他了。
可現在,並沒有。
想到這裡,周勝的心提起來,放棄了進屋的想法。
周敦頤一定不在家——這夥人才敢派人來監視情況。
這不明擺著這個地方有陷阱。
他絕對不會進去!
所以,周勝在踏入院內不足十秒的工夫,轉身就走。
屋內之人正期待著院內來人推門而入,給他來個瓮中捉鱉。
沒想到,他如此雞賊,轉身就跑。
一聲令下,埋伏在各處的人手,迅速出動。可架不住周勝身法諳熟,眨眼便逃的沒影了。
周勝並未遠去,吊在這群人身後,準備觀察這群人的動向。
從這夥人行事遮遮掩掩的態度來看,他們沒有強到在青州一手遮天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便可以排除,是知府尚文杰針對周家、乃至周勝了。
因為犯不著。
尚文杰,隨母姓尚,實則應姓趙,乃是當今皇帝酒後亂性而出的私生子。
三十年前,皇帝為了考察自己兒子的能力,選出能繼承皇位的太子,將他們派往各地任職,尚文杰在此任職已有二十九年了。
明年便是最後一年。
尚文杰雖是私生子,起步沒有其他幾位皇子高,沒有母族勢力相助,卻硬生生憑藉自己的能力,爬到了青州知府的位子上。
整個青州都在尚文杰的掌控下,要針對周家絕對不會如此費事。
可此人能力雖有,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會用人,難成大事——這是師傅周敦頤對此人的看法。
無他,平安縣現在的縣令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為官清廉,卻被一直壓著不用。
不然,按照他的政績,絕不只是區區一個平安縣令。
像他這樣的人還不少,比如這位南涉縣令,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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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勝遇到的困境,歸根到底,便是不確定敵人的身份。
除了已經明確敵對的臨安鄉王孫兩家外,便是南涉縣令,以及劉晉元背後的人。
按照常理來說,南涉縣令沒有必要針對周家,因為周家是整個南涉縣內有名的納稅大戶。他縣令的政績,絕對有不少是周家的功勞。
但聯想到劉晉元,便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一切是否都在一隻幕後黑手的掌控下進行。
從劉晉元口中得知,他們的目標是周勝。殺了劉晉元,必然會對他們的計劃造成破壞。
身為名單上唯一一位沒有被其掌控的人,周勝的嫌疑很大。
而且,殺了劉晉元不久,王孫兩家便反水襲擊周家,還有南涉縣令派來的兩人協助。
這些情況無不表明,劉晉元背後的人出手了,想要滅掉周家。
周家因此舉族逃到與南涉縣令不對付的平安縣令手下,敵人會不會氣急敗壞,周勝不知道。
但他知曉,青州的官僚都有一個傳統藝能——捂蓋子。
犯了事,第一反應,不是去解決問題,而是將情況掩蓋下去。
看看現在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情況,便知道事情沒有發酵,被掩蓋下去了。
周勝一路尾隨,這群人兵分兩路,一路回那個小院守著,另一路走到了縣衙。
果然是你!
周勝確定了這位南涉縣令,確實是針對周家的黑手。
但他沒有莽撞地找進去。
如果這群人,真的所圖甚大,那他們組織的人數,絕對不在少數。從知府麾下的主簿,再到一個被壓制無法升官的縣令,幾乎涵蓋了青州大半官僚體系。
他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為將者,不打無準備之仗。
周勝在秘境中奔波了數天,整個人精神疲累,需要休息一晚,整理一下秘境中的收穫。
再去探查南涉縣令的情況。
周勝本打算隨便找個客棧入住,可惜他沒路引,酒店不給入住。
索性來到碼頭,他在書院資助過幾位平民子弟,對其日常生活有所了解。
在閒聊中,聽其提過,他們曾在碼頭幫工賺錢,補貼家用。在碼頭之下,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區區路引的問題,自是手到擒來。
於是,一高高壯壯滿臉麻子,面色木訥的年輕人便出現在碼頭上。
大晚上的,碼頭上卻依舊熱火朝天。
「兄弟們,加油干!平安縣的赤炎幫近來不知為何,不搶咱們生意了。抓緊時間,多扛一袋,就能多賺一文錢。」
到處是吆喝,似乎赤炎幫出了問題,才讓這裡如此熱火朝天。
周勝並不認識當地的蛇頭,但他對著一個無聊打著哈欠的穿著幫派衣服的人,徒手將碼頭一塊青磚捏成碎沫後,便將他恭敬地帶到了此地。
「客人,不知您需要什麼?」負責人瞟了一眼跟在周勝身後、規規矩矩的赤狼幫小堂主白狼,心下瞭然,是個硬茬子。
「給我準備一份路引,青州戶籍的。」周勝簡短的報出自己的需求。
「客人,實在對不住。您來得不巧,縣令大人幾天前剛派人發出公告,最近對戶籍嚴加管理。」負責人一臉苦澀。
(。_。)
周勝居高臨下,二米一的個子,配上木訥的表情,在負責人看來,卻是無比陰森。
「客人,小的絕對不敢騙您,這個消息是最近才傳來的消息,一直被封鎖著。」負責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您就是這麼看我也沒用。這條消息,得付錢。」
看著負責人一臉要錢不要命的姿態,周勝面無表情的掏出錢袋,扔在桌子上。
白狼見此,轉身離去。
「噹噹。」
聽著清脆的銀子相撞的聲音,負責人眼神一亮,解開錢袋輕輕一甩。
不多不少,二十兩碎銀甩在桌上。
「客人呢,您錢袋內共有整銀五十兩,碎銀四十一兩五分三厘。情報費二十兩,都在這兒,您點點。」
周森面色木訥,接過錢袋,心中卻是驚訝不已,一摸錢袋便是知曉有多少錢。
真是能人!
那人見周勝無異議,心下一松。這等凶人,自己一旦招待不好,便是今夜去見閻王的命。
「客人,在咱們這南涉縣下面,有一個臨安鄉,臨安鄉有三個家族。其中的周家被一夥山賊滅族了。縣令大人震怒,周家乃是南涉縣重要的納稅大戶,一直遵紀守法。故而下令,捉拿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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