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社會當中流傳著一句針對華夏官員的話叫：「不查都是孔繁森，一查都是王寶森。」

這話自然有些誇大其詞了，雖然官場上真的有很多害群之馬，但是大多數官員的品格還是好的，可是這一句話用在龍昌縣教育局局長王一成身上還是很挺合適的。

沒人去查王一成的時時候，他這個龍昌縣教育局局長還是稱職的。

縣裡面學校的校長、老師什麼的，暗地在罵他，但表面上至少還是說他是個好局長的。至於領導那邊，因為王一成這人是個典型的對下擺官架子，對上拍馬屁的傢伙，就像慶典晚宴上一樣，為了拍雲縣長的馬屁他甚至不惜使勁地踩李濤，所以大多數領導對王一成的印象還是可以的，至少沒什麼事情，不會特意查他或者動他。

但當王毅這個南粵市的市長一下令調查，王一成身上的問題就馬上暴露了出來，而且還牽扯到了一些龍昌縣一些官員身上，不得不說這是一件較為諷刺和悲哀的事情。

王毅的動作很快，李濤打電話給他的當晚，他就開始布置人手調查，到第二天早上十點鐘時，他的辦公桌上就放著不少有關王一成的初步調查結果，包括民間傳聞王一然借今年給職工謀福利建集資房中收受開發商賄賂，並借著手中權力獨自一人佔了三套大房子，其中兩套房子的名字是掛在他的子女親戚名下。當然除了這些，還有其他不少違法違紀的事情。

王毅看著案頭上擺放著的調查資料，臉色很是難看，當場就給龍昌縣縣委書記陳國強和紀委書記鄧方打了電話。

一方面是讓他們配合市裡立刻對王一成採取詳細深入的調查，另外一方面則是親自質問他們跟王一成有沒有什麼瓜葛。

王一成是小叔親自點名要他調查的人，而且還曾說過只要有問題，無論什麼人護著他都要拿下，可見師叔對這個王一成是非常不滿

小叔的命令，李濤當然不敢怠慢。如果陳國強和鄧方真跟王一成有大的瓜葛，就算王毅也不敢護著他們！

陳國強是王毅的出自同一個派系，都是省委書記高鞏義身邊的人，只是陳國強的工作能力一般，從省委秘書處下放下來的時候只當上了一個縣的縣委書記，而王毅卻當了南粵省的副市長。

一個縣的教育局局長，在王毅這樣的官員眼裡算是小官，可在龍昌縣卻已經算是不小的官了，而且還是縣政府委員，要動這樣的官員肯定是要開縣常委會進行通報的！

體制上有些消息總是傳得特別的快，比如某某人要陞官，又比如某某人被調查，估計要倒霉等等消息。而關於王一成的消息顯然是後者。

有關王一成被暗中調查的事情是在蒲山鎮高中四十周年校慶的第二天下午從縣委大院里傳出來的。

有人說縣委領導為此召開了緊急常委會議，會議決定縣紀委正式介入調查，在有必要的時候立刻對王一成採取行動；也有人說王一成已經被紀委秘密帶走調查，還有人說王一成得罪了市委領導，市委領導很生氣；甚至還有人說還分管著教育的副縣長雲濤對此事非常懊惱，拍桌子說是有人故意在針對王一成，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保住他。

但不管怎麼說，有關王一成的消息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在龍昌縣的官場里傳了開來。而這時王一成本人正在辦公室里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著。

有關自己的消息，王一成最先是從司機馮福溪嘴裡聽到的。

司機群體在政府機關里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一個團體，不過當馮福溪急匆匆跑到局長辦公室把有關傳聞告訴王一成時，王一成並沒有引起必要的重視，相反還罵了馮福溪一兩句，讓他不要人言亦言。

這年頭官場這種消息多的是，之前王一成當縣一中校長跟幾個女老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在傳聞他這個校長要撤了，可最終結果呢，他卻當上了縣教育局局長。

後來因為拆並六小、七小，蓋集資房的事情，有關他貪污受賄的消息也沒少傳，但他教育局局長的位置還不是坐得穩如泰山？

在王一成看來，關鍵不是下面的人怎麼說，關鍵是上面的領導怎麼看你。只要把領導的馬屁拍到位了，把他們哄高興了，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屁股下面的位置。

自從雲濤分管教育這一塊以來，王一成就緊跟著他腳步，鞍前馬後的，簡直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著，因此雲濤對他很看重。

如今雲濤從普通的副縣長升到常委副縣長，明年更有可能問鼎縣長之位，而且還有京城背景，打狗還得看主人，王一成如今是雲濤的人，這文昌縣誰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會拿他開刀啊！別沒把他砍倒，刀刃倒崩壞了。

王一成是在接連接到他老婆和弟媳婦的電話后，說他的女兒和弟弟分別被檢察機關的人帶走後才開始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不過那時王一成還沒有真正的驚慌。

人在官場走，這樣那樣的調查總是免不了，關鍵還是看你有沒有本事掌控得了局勢，有沒有本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一成馬上就給龍昌縣的檢察院院長撥去電話，他跟檢察院的院長也算是老關係了，院長兒子上縣重點高中的事情還是他一手給辦的。不過讓王一成萬萬沒想到的是，電話是打通了，但對方卻把電話給掐了，根本就不接他的電話。

這時王一成終於開始有些慌起來，開始焦急不安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走著。

無風不起浪啊，看來這回是真的起風浪了！

可是又是誰煽的風呢？王一成一邊走著，手一邊不停地扯著下巴的鬍鬚，腦子裡不時回想著最近發生過的事情，不經意間扯下了好幾根鬍子都渾然未覺。

「謝謝王局長的誇獎，不過恕我說一句話，你這樣的人真不適合當教育局局長。」想著想著，昨晚臨走前李濤說過的一句話突然在他的腦子裡蹦了出來。

王一成先是嚇了一跳接著便馬上搖頭否定掉了

才昨晚發生的事情，今天就開始對他採取行動，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好歹他也是個縣的教育局局長，況且李濤再牛終究只是個醫院主任，換成是市委領導還差不多。

王一成卻不知道，人家李大主任卻是比市委領導更牛的人物。

但除了李濤，王一成想來想去卻愣是想不出哪裡出了問題，最終咬咬牙給雲縣長撥去了電話。

消息終究是消息，雲濤副縣長並沒有像傳說中的一樣拍桌子說有人故意在針對王一成，相反，當王一成打電話給雲濤副縣長時，他正坐在開往南粵市市委大樓的奧迪車裡，有關王一成的事情，目前還沒傳入他的耳朵。

接近年底了，雲濤也得到市裡走動走動。今年因為他們一一系的龍天生副省長的落馬，同屬一派系的雲家現在在南粵省的勢力極為單薄，他們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代理人，所以就派雲濤到省裡面聯繫一下。

這次去市裡，雲濤就是專門去拜訪南粵省副省長嚴冰的。

「雲縣長，我聽說最近有人在調查我？今天更是把我的女兒和弟弟都叫去了檢察院，這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王一成跟雲濤講話倒沒繞圈子，打通電話后沒兩句便提到了正事。

雲濤聞言臉色不禁馬上陰沉了下去，眼中流露出惱火之色。

王一成是他到龍昌縣后，第一個向他靠攏的幹部。而且王一成拍馬屁也很有一手，雲濤這個習慣了奉承拍馬的京城公子哥還是挺喜歡看重這個王一成的，把他引為自己在龍昌縣的第一個親信，這也是昨晚他處處護著王一成的原因之一。

現在竟然有人調查王一成，而他這個分管著教育的常委副縣長竟然絲毫不知情，這讓雲濤如何不惱火。

「你給檢察院李楓打過電話沒有？」雲濤沉著臉問道，既沒回答自己知情，也沒回答自己不知情。

「打過了，但他不接我的電話。」王一成黯然地說道。

李楓是龍昌縣的檢察院院長，沒有他同意，檢察院的人是不會隨意動縣裡面領導的家屬的。

雲濤雖然是京城來的公子哥，下基層主要是鍍金履歷，以便以後能謀求更高的職位。但生在官宦之家，官場的一些嗅覺還是有的，雲濤聞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道：「你最近沒出什麼事情吧？」

「能出什麼事啊，雲縣長您也知道的，我一直跟著您干，您的教導我也都一直牢記在心啊。」王一成急忙道，到了這個時候，這傢伙都不忘拍馬屁。

「好的，這事我知道了，你稍安勿躁，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雲濤被王一然這麼輕輕拍了一下，眉頭倒舒展開來一些，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哦，對了雲縣長，我聽說那個李濤聽說有點門道，您說有沒有可能是他？」王一成突然想起了李濤，小心翼翼地道。

「老王啊，你也算是官場老人了，怎麼這麼點風吹草動就搞得你神經兮兮的。你覺得就南粵市人民醫院一個科室的主任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嗎？，這有可能嗎？」雲濤本是舒展開來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劈頭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