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劉國輝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緩緩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氣。本來蔣陸生應該還有兩三天可活的，要是他意志力堅強一點，估計一個禮拜都撐得到。

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時間了。

他的精神出奇的好，蒼白的臉色也變得漸漸紅潤。

這是他最後精力的集中爆發，這股精力結束之後，蔣陸生應該會溘然長逝，而且連搶救都沒用。

「如秀，你真的是如秀啊！」蔣陸生一把將貓女抱在了懷裡，老淚縱橫。

貓女的身體緊繃的更加厲害，眼睛裡面殺氣騰騰，身上爆發出無限的冷意。

「貓女！」岳重眼睛眯起，然後猛的伸出手按住了貓女的手。

此時貓女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匕首，要是岳重再不阻止她的話，這丫頭估計又要動刀了。貓女非常排斥別人碰她，除了岳重。

被岳重按住手之後，貓女的情緒才變得稍稍平緩一些。

只是依舊有些躁動，蔣陸生的擁抱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好了，放開我。」貓女淡淡的說道。

蔣陸生倒是真放開了貓女，布滿淚水的老臉上揚起笑容和濃烈的懷念。十四年了，整整十四年了，他終於又一次見到自己孫女了，在自己臨死之前。

沒遺憾了。

「如秀，這些年過的還好嗎？」蔣陸生的聲音有些顫抖，畢竟他已經十四年沒有見過孫女了，他很想和貓女多說說話，可他也知道，自己沒時間了。

「以前不好，現在好。」貓女破天荒的回答了蔣陸生的問題。

確實，在遇到岳重之前，貓女過的一點都不好。確切的來說是糟糕，非常的糟糕。也幸好後來遇到了岳重，要不然的話她現在是不是還活著都是一個問題。

「爺爺對不住你，蔣家對不住你啊！」蔣陸生聲音極為悲傷，嚎啕起來。

「不用說這種話。」貓女淡淡的說道。

「如秀啊，能夠看到你，我這輩子就沒有什麼遺憾了。」蔣陸生感慨起來，而此時他眼中的光芒也開始漸漸暗淡了下來，有些微微泛紅的臉色開始迅速的轉白。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老人離世，這種感覺並不好。

尤其是蔣如虎，他低著頭已經不敢再看蔣陸生了。

「如秀啊，能不能叫我一聲爺爺？」蔣陸生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呼哧呼哧的極為艱難，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停止。

貓女看著蔣陸生，撇了撇嘴巴，並沒有什麼表示。

「如秀，求求你了。」蔣如虎望向貓女，對蔣如虎來說，他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讓爺爺安安心心的去，他不希望爺爺留下任何的遺憾。

貓女依舊沒有任何的表示，不過卻回頭看了一眼岳重，眼神有些奇怪。

在貓女看來，岳重是自己的爸爸，要是叫蔣陸生爺爺的話，那岳重豈不是就是蔣陸生的兒子了？天啊，爸爸會生氣的吧！

岳重看到貓女的眼神，立即白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我又不是你親爸，你隨意。」

這個時候蔣陸生已經頂不住了，身體重重的靠在床頭，呼吸有一次沒一次的，他最後的精力已經消耗光了。

只是蔣陸生的眼睛還一直盯著貓女，他在等著貓女喊他一聲。

貓女聳了聳肩，心想著反正蔣陸生也快死了，喊他一句也無所謂了。畢竟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的爺爺，雖然她根本不記得四歲以前的任何事情，但這種關係總是不能改變的。

貓女張了張嘴，憋了半天終於吐出兩個字來：「爺爺……」

雖然貓女的聲音有點小，雖然聲音還有些含糊不清，但是蔣陸生臉上卻揚起了笑容，釋然、欣慰、高興、滿足，各種各樣的情緒融合在這個笑容裡面。

而這個笑容也是蔣陸生最後的表情。

病房之中，眾人看著蔣陸生離世，氣氛極其的凝重，讓人感覺心頭像是被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

「好了，好了。」蔣如虎站了起來，臉上雖然有淚水，但卻突然笑了起來，「大家別都苦著一張臉了，爺爺這輩子最大的兩個願望都完成了，他沒有遺憾了，我們走吧。」

岳重等人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

到了病房外面，氣氛才稍稍正常了一些。

「那個劉院長，你等會通知我爸，讓他過來跟爺爺道個別吧。」蔣如虎沖著劉國輝說道。

劉國輝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先這樣吧，如虎，你回部隊辦一下手續，軍情處的通知應該已經到了。」岳重點了點頭說道，之前在來醫院的路上他就打了電話給葉淮，讓他給蔣如虎辦了一下進入軍情處的事情。

「這麼快？」蔣如虎有些驚訝。

「當然，我們軍情處做事從來不喜歡拖拖拉拉。」岳重很是牛掰的說道。

「好吧，師父，那個我能不能明天去軍情處報道啊？我今晚想跟其他戰友告個別。」蔣如虎低聲說道，他怕岳重會不答應。

「沒事，你五天後再來報道吧，你爺爺過世了，你總要守著的。」岳重說道。

蔣如虎心中一陣感動，師父真好。

「快……快讓一讓……」這個時候，過道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喊聲，緊接著，一輛推車就快速沖了過來。

推車上躺著一個中年人，中年人雙眼緊閉，表情極為痛苦。

而在推車邊上則護著兩個醫生和三個護士，五個人臉上都是帶著焦急的神色。

「是三號病房的病人，大家讓開一下，應該是出現緊急情況了。」劉國輝立即說道。

眾人也沒有放在心上，都是往邊上讓了讓，以方便推車通過。

兩個醫生都是中年男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看到劉國輝，立即打了一個招呼。那三個護士都帶著口罩，看不見整個臉，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

不過這個時候岳重眼睛卻微微一亮，因為三個護士中，靠左的那個護士的眼睛極為漂亮。明亮、秀氣、還有她的鼻子，也是非常挺拔。臉上的皮膚非常好，細膩的連毛孔都看不見。

光是這半張臉，就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