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媛媛凍得瑟縮，一張小臉發青。

J城已是冬天，而她白色羽絨服下，僅穿著條長裙。

烏黑的軟發令她更顯我見猶憐。

坐在沙發上，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雙手。

「喝了。」陳俊昊熱了杯牛奶，遞到她手裡。

「哥，你見過她嗎？」陳媛媛柔聲開口，整個人像遊魂。

陳俊昊沉默，自然知道陳媛媛口中這個『她』指的是誰。

「今晚的事，我給你壓下，但你要跟我保證，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陳俊昊鮮少用這樣強硬的口吻對陳媛媛說話。

陳媛媛怔怔抬頭，「哥，她比我好在哪裡？」

漂亮五官像個瓷娃娃樣，卻沒有半點生命力。

「陳媛媛！」陳俊昊低吼一聲，夾帶著怒。

陳媛媛雙眼漸漸聚焦在陳俊昊臉上，突然柔柔一笑。

「哥，我餓了。」

陳俊昊緊抿著唇瓣，心裡頭卻一直有根弦在繃緊。

「我去訂餐。」

儘管此時已經是下半夜的四點多，可酒店一向都對總統套有24小時的特別服務。

陳俊昊走到座機前，背對陳媛媛，正要摁下前台電話。

只聽背後傳來啪嘰一聲，他倏然回身。

卻見剛才自己遞給妹妹盛牛奶的玻璃杯已經被她摔碎……

此時，她正拿起最大一片碎片，作勢朝手心狠狠劃去！

「媛媛！」陳俊昊顧不得其他，轉身去奪她手中碎玻璃。

「你鬧夠了沒有！」

陳俊昊怒火中燒，碎玻璃已經狠狠嵌入他掌心內。

殷紅的鮮血順著掌縫流淌下來，啪嗒啪嗒濺在地板上。

陳媛媛見到血，哇的一聲撲倒在兄長的懷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澤晨是我的……是我的……哥……」

陳俊昊佇立她面前，掌心裡傳來的劇痛也無法令他分心。

陳媛媛精緻的小臉已經哭花，似是害怕似是委屈。

「別哭。」

陳俊昊低頭對她輕聲說。

「哥，你說過會幫我的……」

陳媛媛急喘著，彷彿已經不能呼吸，手緊抓著陳俊昊前襟。

陳俊昊低頭看她。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厭惡繼母進門，媛媛又怎會被偷偷虐/待那麼久而旁人不得知？

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她又如何會與葉澤晨相遇？

「媛媛，哥會幫你。」

「哥……會幫你……」

翌日清晨。

蘇小念醒來時，身邊床鋪還是溫熱的。

惺忪著睡眼下意識尋找著，很快就尋見了葉澤晨的身影。

赤腳下了床，腳踝處還有些鈍痛，相較於前一日卻好了太多。

「在看什麼？」蘇小念從陽台門邊探出腦袋來。

葉澤晨薄唇微勾，似是早就聽到她的動靜，伸手招蘇小念過來。

蘇小念藏不住心裡好奇，慢慢走過去。

剛一靠近，人已經被葉澤晨摟在了懷裡。

「腳好點沒？」葉澤晨伸手將她蓬亂的發一點點撫平。

蘇小念的頭髮很細很軟，摸起來與綢緞觸感無異。

點點頭，蘇小念緊跟著打了個哈欠。

昨晚睡得並不怎麼好，還有些說不出的心慌意亂。

「你看。」

窩在葉澤晨胸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抹紅映入眼底。

半響，蘇小念驚喜抬頭。

綠色的小番茄植株上面，有一個已經完全成熟。

「可惜，只有這麼一個。」

葉澤晨聲音帶著惋惜。

蘇小念聽到這話不知在想些什麼，不多時，伸手將那個小番茄摘下。

葉澤晨一挑眉，眼睜睜看著她將小番茄夾在兩唇中間。

此時的蘇小念哪裡還有半分剛睡醒的模樣。

明亮漆黑的眼睛就這麼瞧著他。

這麼明顯的暗示，如果葉澤晨不懂，那就真是傻子了。

俯下身來，張口咬住另一半兒番茄。

那果子本就不大，濃郁的汁水隨之淌出來，沾了兩人一嘴。

酸，澀。

蘇小念下意識做了個苦臉，怎麼都沒想到，看著如此漂亮的東西……真實味道竟會如此特別！

倒是葉澤晨笑的尤為開心。

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更是到了攝人心魄的程度。

見此，蘇小念小聲的嘟囔了句。

「你說什麼？」下一刻，葉澤晨伸手將她攔腰抱起。

身體驟然懸空，蘇小念驚叫一聲。

下意識伸手摟著他脖頸。

「說你妖孽！」待到蘇小念身體穩下來，不甘示弱的用手掐住葉澤晨頰邊的肉。

葉澤晨忍不住苦笑。

估計這世上，也只有她敢對自己做出這個舉動。

用手托著她大腿往上的位置，揚起頭來看著沐浴在晨光當中的蘇小念。

那張白凈的娃娃臉，叫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兩人正嬉鬧間，葉澤晨的手機鈴聲卻驟然大響起來。

葉澤晨眉尖一跳。

蘇小念本想下來，沒想到葉澤晨啪一聲拍在她腿根處，叫她不要亂動。

單臂穩穩撐著她，另只手將手機拿過來，接起。

剛聽了沒兩句，表情陡然變得嚴肅。

「我馬上過去。」話畢，掛斷電話。

「怎麼了？」蘇小念看出他臉色不對，而下一秒葉澤晨也將她放下來。

「大哥那邊有點事。」

葉澤晨想了想，隨後又說。

「你同我一起去。」

蘇小念表情露出驚訝，蔣東霆那邊有事，她跟著一起去？

葉成濤站在衣帽間的鏡子前。

虎口位置卡在下頜，看著自己側臉上那個再明顯不過的巴掌印。

——葉成濤，你真幼稚！靠邊停車，我要下車！

——你讓我再說多少遍都行！葉成濤，你幼稚，你很幼稚，你幼稚死了！

葉成濤倏然勾唇笑起。

只不過，當他透過試衣鏡看到這幕時，表情又沉了下去。

原本以為荼好好是個好拿捏的性格，卻怎麼都沒想到……

她更像是只將爪子藏起來的貓兒。

將領帶系好，他又恢復到往日的模樣，彷彿剛才那抹笑不過就是錯覺而已。

從房間里出來，葉成濤習慣性的往樓下走去。

今日與往日不同的事，樓下竟會有母親欣喜的聲音傳來。

自從蜜雅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這個家裡便再也沒有了什麼喜色。

眼神當中透出疑惑，葉成濤緩步沿著旋轉樓梯下樓。

很快，大廳里坐著的人便映入他的眼底。

令他倏然露出驚愕表情……

葉澤晨車開的很穩很快。

即便是處在早高峰時段，葉澤晨依舊能夠在車群中開闢出一條路來，以最快速度到達。

只是……蘇小念透過前擋風玻璃看著中心醫院急救室的指路牌。

難道是出事了？

心念一動，顧不得其他，在葉澤晨下車之後，蘇小念也跟著下車。

急救室長長走廊的盡頭，有抹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那兒。

雖是一眼，蘇小念卻依舊認出那是蔣東霆。

與在越南見面時的倨傲冷漠不同，此時的蔣東霆雖也是面無表情，叫人尋不到破綻……

可蘇小念還是能透過蛛絲馬跡，察覺到些什麼。

「大哥。」葉澤晨沉聲開口。

蔣東霆抬頭，胸前有一片嘔吐過的痕迹。

按照蔣東霆的性格，是一點臟污都不能忍耐的，可現如今，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是楚星光出事了嗎？

蘇小念的心微微有些提起。

「澤晨，小麒麟一直在吐，我……」

許是見到信任的兄弟，蔣東霆終於露出些許屬於人的生氣。

葉澤晨單手落在蔣東霆的肩膀上，看著他胸口的污漬，表情發沉。

「我去幫你買件衣服換上，你別太擔心。」

葉澤晨說完，給蘇小念遞了個眼神，隨後朝外面走去。

「蔣大哥，小麒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吐的？」

蔣東霆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收回的無措，此時聽到蘇小念問，開了口。

「五點多鐘，一直在吐，我……」

「你別著急，昨晚，你有給他吃過什麼嗎？」

蔣東霆沉默了下，將視線落在蘇小念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