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看到他眉頭皺出了一道褶子,臉部輪廓繃緊得猶如刀斧雕刻,那張俊臉上是努力壓制地火氣。
看得出來,他對自己這樣貿然地跑過來非常的惱火和生氣。
但,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這樣出現是為了什麼,所以他只能壓著火氣,瞪著自己。
聶然的眉頭也微不可見地輕擰了一下,目光直視著他,道:「那也沒用了。」
她這簡單的一句回答,乍一聽是回答他,她人現在都在部隊了,後悔早就沒用了。
可其實如果多想一點,其實這話也同樣在告訴霍珩,現在這事兒她已經做了,貨也截出來了,再訓斥她也沒用了。
聰明的霍珩哪裡會聽不出來,他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緒,才沉沉地開了口,「現在馬上回去!我會和他說,爭取給你一個寬大處理。」
他知道,面對聶然絕對不能訓斥,否則的話倒霉就是他自己。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她會出現在這裡,也是為了他,他又怎麼好開口訓斥。
「記住,到時候態度好一點。」霍珩生怕到時候又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惹李宗勇和9區的其他教官生氣,最終被踢出局。
可這時候聶然卻對他很是冷靜地說:「如果你不坦白的話,我或許不需要處理。」
「不需要處理?」
霍珩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什麼叫不需要處理?
她從9區這樣跑出來,肯定花了一天的時間,那邊的人肯定發現她不見了!
這是紙包不住火的。
聶然看他不解的神情,為此解釋道:「我們這次是野外訓練,我偷偷從那邊跑出來的。」
向來處事不驚的霍珩在聽到這話后臉色起了不小的變化,「你一個人從訓練區跑出來的?」
霍珩覺得自己活了三十多年,即使是在面對那些目標任務的時候,都沒有比這會兒來得心情更為起伏了。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不是被她嚇死,就一定被她給氣死。
訓練區偷溜出來。
這麼膽大妄為的事情,也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不是違規的問題了,而是……」
她這樣無視紀律,不僅會被踢出部隊,而且還會被懷疑的!
就像和上次一樣。
甚至更嚴重。
9區的級別比預備部隊高,保密度和軍紀自然也是更嚴格。
但是他一想到她這是為了自己,原本就在嘴邊的責罵和訓斥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濃重的夜色下,朦朧的月光照在這偏僻荒涼的曠野上,猶如蒙上了一層薄紗。
兩個人站在樹影下,許久,霍珩才伸手將她重新摟緊了自己的懷裡,聲音里透著一抹深沉且無奈的嘆息,「你這是在讓我視軍紀為無物,你知道嗎?」
這話里顯然是帶著退讓的含義。
聶然自然是懂的,她的腦袋貼著他的胸口,那心臟有力地跳動讓她不自覺的將繃緊的身體鬆懈了下來,並且雙手環上了他精窄的腰間,低低地道:「只要我現在悄悄回,應該趕得上接下來的訓練,不會有人知道的。」
「應該?你們訓練幾天?」霍珩不由得低頭,朝她看去。
聶然算了算,回答:「五天吧。」
霍珩眉頭擰緊,他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早已過了午夜,「現在已經第三天了。」
也就是說,五天的訓練時間,過去一大半了。
這還不算她回到訓練的時間。
等她回到訓練區估計都要將近第四天了。
用一天的時間來達到別人五天的訓練時間,這怎麼來得及!
霍珩在心裡為她著急,可聶然倒是非常的平靜和坦然,「沒事,路線我都已經清楚,坐公交車過去,今天晚上應該能到。」
霍珩眉梢輕挑起,問:「坐車?你有錢嗎?」
「有,我還有二十五塊。」
聶然從口袋裡掏出了還剩下的那二十五塊錢,沖著他揚了揚,這讓霍珩眉頭再次黑了起來,「你野外訓練時帶著錢?」
「不是,是我在車站和人賭錢贏來的。」聶然看他的臉色不對勁,生怕他會一時氣惱把錢給沒收了,馬上就將錢塞進了口袋裡。
「賭錢?你……」霍珩看她把錢塞回口袋的動作飛快,便氣得連訓斥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無力和頭痛,「你騙那些當地老百姓了?」
這妮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眉頭打結的樣子讓聶然連忙出聲,「那男人先出老千,我才動手腳的。」
月光下,霍珩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薄削的唇已然抿成了一條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