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這話乍聽上去並沒有什麼問題。
的確,只要能完成任務,何必去計較這一槍兩槍。
但這是對其他人來說,對狙擊手就應該是要一槍致命。
「如果可以開那麼多槍,那還叫什麼狙擊手。」葉慧文有些不贊成地道。
而且在她心裡最好的狙擊手就應該一槍擊中目標人物,配合其他戰友解救人質。
站在身側的聶然對於她這樣認死理的說法頗感無奈。
的確,狙擊手是應該要一槍擊中目標人物,因為驚動到目標人物,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但是……
「你說的是暗中狙殺,當時我的命令已經驚動了目標人物了,所以你所說的一槍擊斃根本不成立。」
再說了,九貓當時動作速度那麼快,還和自己糾纏在一起,能開槍射中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如果沒有那時候霍珩教自己那幾招,今天易地而處,她都不一定能開那一槍。
葉慧文被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已經是了不起了。
「你真的很不錯,我相信等回去,就算陳軍不破例收你,季正虎也會注意到你。」聶然站在甲板上,嘴角翹起一抹小小的弧度,「這樣一來,你離你的狙擊手夢想又近了一步。」
這也算是還了當初葉慧文替自己說話,訓斥張一艾的那份情了。
要不是為了那份情,她也不會在部隊的時候閑來無事提點她幾句。
只不過沒想到,自己原本是想還人情,結果卻誤打誤撞救了自己一命。
這算不算是好心有好報的結果?
聶然在心裡暗暗覺得好笑。
已是秋天的深夜,海風中透著涼。
她們兩個人就這樣站在甲板上,沒有說話,聽著海浪聲一波又一波。
「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你信任我。」忽然,就聽到身邊的葉慧文開口說了一句。
聶然回過神,不在意地說道:「那是因為我控制的住你,並不是信任你。」
要找一個槍法拔尖,但是能力在自己之下的太難了。
9區的人遠在自己之上,而李驍的能力又和自己不分上下,雖說兩個人經歷了那麼多,也算是默契,但是她的個性絕對不會願意做那個被掌控的角色。
至於其他2班的人,她從來沒有合作過,自然不會去考慮了。
只有葉慧文,最符合她的要求,而且幸運的是自己還教過她一些,更加適合。
但站在旁邊的葉慧文顯然沒有聽懂她話里的意思,一臉的疑惑和驚訝。
什麼叫控制得住自己?
為什麼這話她一點都聽不懂呢?
看到身側這位滿臉呆愣的葉慧文,聶然只覺得好笑,「好吧,你認為那是信任,那就是信任吧。」
事情都已近過去了,再爭這些東西早就毫無意義了。
「你的悟性不錯,為了感謝你救我,等空閑的時候我再教你幾招。」聶然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當初教她東西是為了還那份情,結果沒想到情沒還完,反而又欠了一筆,而且這筆情分可不小,還是救命之恩。
這下,可有的還了。
然而葉慧文並沒有聶然的話而變得高興,她的情緒依舊有些低落,「可是,悟性再不錯,我也沒有救下你。如果今天我們兩個人互換,你一定能救下我。」
聶然眉頭微微蹙起,「你為什麼要和我比,我有訓練過,而你沒有,起跑點不同怎麼能混為一談?更何況我也不是百發百中,我也曾失誤過。」
葉她這一句話,讓葉慧文頓時來了精神,「你失誤過?真的嗎?」
聶然看她那神情,不免失笑道:「我又不是神,我怎麼可能沒有失誤。」
她也曾經是一個不諳世事,只會抱著芭比娃娃哭著喊媽媽的普通小女孩兒啊。
只不過……
後來一切都變了。
為了活下去,那隻原來只會抱著芭比娃娃的手摸上了槍。
原來掛著天真無邪的笑也變得味。
甚至就連整個人也全都脫胎換骨的變了個徹底。
「我也和你們一樣,都是一步步被子彈喂大的。」聶然想起前世那一幕幕,感嘆了一聲。
「可是,你在我們的眼裡,真的是無所不能。」葉慧文沒有聽出話里的深意,以為她說的是和自己一樣,天天摸槍訓練。
殊不知,她是在槍林彈雨,你死我活中這樣成長起來的。
聶然聽了她的話,不禁笑了。
無所不能?
「如果我真的無所不能,我哪裡會需要向你求救,還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她指了指自己肩上綁著的繃帶,以及手背上的被針扎的針眼。
「就算你一身傷,依舊還是很厲害。」葉慧文由衷地道。
明明他們都是同一屆的,聶然卻已經被派出去做卧底任務,並且還完成的如此出色。
她的謹慎聰明,細心大膽,讓她在海島和部隊之間遊刃有餘。
甚至就連她穿著部隊的訓練服都能把群海盜給耍的團團轉。
要知道,當時她就身在海盜窩裡,一旦他們發現點什麼,一人一槍直接就把聶然給射成個馬蜂窩了。
就這份功力她真是自愧不如。
「你只看到我的厲害,卻沒有看到我所付出的是什麼。」聶然聽她話里話外都是那份崇拜,忍不住想要好心的提醒。
有時候別人的「厲害」里所承受和付出的往往都是成正比的。
有多大的榮耀,就有多少血汗和淚水。
可轉而瞧見葉慧文那嚮往的模樣,最後還是將那句話在舌尖轉了個圈,然後咽了回去,重新道:「你不用羨慕,你也會有那一天的,只是需要時間和那份堅持。」
話已經說得差不多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她原就有些累,不過是看在葉慧文為自己受了那麼大的驚嚇份上,強撐著和她聊罷了。
「早點睡吧。」聶然對她說道。
葉慧文點了點頭,「嗯,你先去休息吧,你受了那麼多傷,需要多多休息才對。我再吹會兒風。」
聶然聽了也不再強求,點了下頭轉身就朝著船艙內走去。
在臨進船艙的時候,聶然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了還站在甲板上獨自一人的葉慧文。
濃重的霧氣中只看到她孤寂的背影,一陣夜風吹在她的身上,「嘩啦」一下頭髮就被吹散了開來。
史上聶然這個時候身體真的已經不是特別的舒服了。
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過,又餓著肚子,傷口帶著炎症,還發著低燒。
但就是不知怎麼了,看到葉慧文那個樣子,最後還是忍不住地開口對她說了一句,「其實,有時候這一步跨出去了,也就覺得不過如此了。」
說完,也沒有管葉慧文到底什麼反應,聶然轉身走進了船艙內。
她覺得自己對葉慧文說的夠多了,就是對何佳玉她都沒這麼說過。
雖說是對她有些虧欠,但如果做狙擊手,她這道坎遲早是要面對的。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到底能不能跨過去,還是要看葉慧文自己。
聶然穿過那條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對面的門鎖有了輕微的響聲。
她轉身看了一眼,發現是李驍。
「你怎麼自己房間不住,跑那邊去?」聶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很是不解地問道。
李驍隨手關上了房門,說道:「你睡覺向來淺眠。」
她這話里的意思是不想打擾自己休息?
聶然一怔,挑眉笑了起來,「你這麼替我著想,那禮尚往來一下,我是不是也該問一句,凌晨時間你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李驍整理了下衣服,淡淡地說道:「何佳玉剛才夢魘了,才睡下去,我沒睡意了,就起來了。」
聶然眉頭輕擰了起來,「夢魘?好端端的怎麼會夢魘?」
「這幾天她情緒大起大落,又一直綳著,可能多少受到了點影響。」李驍說完之後,又補了一句,「剛才一直在夢裡叫你名字。」
對此聶然的反應倒是很平淡,她嗯了一聲,就說道:「那你自己隨意,我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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