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起來,聶然洗漱完下樓,發現霍珩還站在灶台邊上在忙碌著什麼。
「你是一夜沒睡,還是起了個大早?」
他現在的身體雖然經過大半個月的調養好了很多,心悸的毛病也很少出現,但還是應該要靜養比較好。
熬夜通宵這種事情醫生叮囑過,讓他盡量不要去做。
「我起了個大早。」霍珩端著早已煮好的白粥放在了餐桌前,催促地道:「快來吃吧,一直給你保溫著。」
「起了個大早?」聶然沒有去看那鍋粥,反而站在那裡,扯了扯他的衣服,「所以是起太早沒看清楚,隨便套了件昨天穿過的衣服?」
霍珩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個謊言居然被她一眼就看穿。
於是,向來溫潤如玉,腹黑到極點的霍家二少疑似有些耳朵微紅。
他乾咳了幾聲,想要緩解一下尷尬,才剛要開口,結果就聽到聶然的一句,「別想給我轉移話題。」
然後徹底打了回去。
霍珩難得有這樣吃癟的時候,垂著腦袋沒有吭聲,偶爾時不時地偷瞄幾眼,看看聶然的臉色。
聶然看他那樣子,表面上神情不變,其實心裡暗笑不已。
這還是第一回看到霍珩會這樣窘迫得像小孩子似的神情。
「好吧,我一夜沒有睡。」霍珩看她沉默地盯著自己,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妥協了下來。
儘管覺得他認錯的乖順樣子很好笑,但是在聽到他的確一夜沒睡之後,聶然的神色還是沉了下來,「醫生的話你都拋到腦後了是不是。」
她到現在都沒有忘記當初他隱忍不發,最後身體壓制不住而噴出的那一口鮮血。
霍珩看她那沉冷的臉色,終究還是怕的,但心裡又美滋滋的很,覺得聶然是在乎自己,連連保證道:「沒下次,絕對沒有下次。」
並且那隻手也作勢要摟上前去,只是才剛伸出去,就被聶然冷冷地一眼瞪了過去,當下就停住了。
聶然繞開了他的手,拉開了餐椅,坐在桌前一勺勺的吃了起來。
霍珩就勢也坐了下來,和她一起吃了頓早飯。
等早飯吃完,他就又神神秘秘地回到了廚房內。
聶然對廚房的興趣不大,又看他對自己那麼保密,也懶得去看,跑去花房去自我訓練了一番。
花房很大,足夠她在裡面訓練。
整整一天兩個人都各自忙各自的,除了中午的時候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然後就一個進了廚房繼續忙碌,一個去了花房繼續訓練。
等到暮色初上的時候,霍珩才花房門口催著她去樓上洗澡吃飯。
「幹嘛洗澡后吃飯,我吃完直接洗不是更好。」聶然對於他的要求很是不理解,並且也不想這樣多此一舉。
「不行,這樣一吹風很容易感冒,快點去洗澡。」但霍珩卻怎麼也不肯放過她,不由分鐘地將她半摟半推的推出了花房,看著她上了樓,確定關上了房門之後,他急忙三步並作兩步地下了樓。
將廚房內足足準備了一天一夜的東西全部一點點的搬向了花房,以及……大廳。
在自己房間里的聶然被迫洗了個澡,等到剛穿好衣服,浴室里的燈就「啪嗒」一下跳掉了。
在室內燈光湮滅的那一瞬見,聶然下意識地靠在了門邊。
發梢還未擦乾的水順著頭擦一滴一滴地滑落到了肩頭。
她靠在門邊上,很是警覺地聽著門外的聲音。
這不是她太過小心翼翼,也不是太過草木皆兵,而是太過巧合。
昨天晚上霍珩的那一通電話剛結束,今天晚上家裡的電源莫名就被切斷了。
所以,她必須要小心一些才行。
從洗手台上拿了一瓶沐浴露倒在了地上,並且把吹風機拿在了手中,半舉了起來。
大約過了三分鐘后,她聽著門外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不禁神色嚴肅了起來。
怎麼沒聲音?
要知道霍珩還在樓下,如果有人闖進來,應該多少會發出點動靜才對。
難道他出事了?!
她眉頭狠狠一皺,輕輕擰開了門把,快速地閃了出去。
從房間里走出來,整個二樓一片漆黑,聶然小心謹慎地貼著牆面朝著外面挪了出去。
然,就在她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大廳內的地面上擺放著一個個小小的愛心蠟燭。
那點點火光在跳躍著。將大廳照得光線昏暗,卻別有一番意境。
聶然站立在那裡,看到大廳內的場景后,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後便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不是有人偷襲,而是某人想要製作驚喜。
只是,別人製作驚喜都那麼巨大,為什麼他的……
地上那幾隻小蠟燭勉強湊出的愛心,覺得很是好笑。
不過,看在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廚房裡忙碌的份上,還是給了幾分面子,在微弱的火光下,她一步步地下了樓。
走出大廳,她就看到通往花房路上的小徑孤零零的擺放了兩三個蠟燭,作為引路燈。
聶然順著那些蠟燭走了過去。
才剛到門口,花房內那兩盞燈光亮起,接著就看見霍珩在花朵的簇擁下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支不知名的花朵。
然後優雅地邁著步子,朝著她走來。
暖黃色的燈光鍍在他的身上,使得他俊朗的眉眼越發的深邃,那眼眸中似帶著明亮細碎的光一般。
「元旦快樂。」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專註的凝視著她,將手中的花朵遞了上去。
按理說這時候女主角應該會覺得很驚喜,很意外才對,但眼前的這位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底一片坦然。
就連接過那一朵花的時候,也是神情平靜的很。
那樣子完全沒有女孩子應該有的嬌羞。
霍珩看她一臉平淡,原本充滿希冀的心頓時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果然,他家小媳婦兒總是不走尋常路啊。
想要讓她失控,好得到一些些各種獎勵可真是不容易啊。
「沒有了?就一朵花?按照劇情走向不應該是九十九朵紅玫瑰的嗎?」聶然把玩著手裡的那一朵,玩笑地問。
霍珩眸間一亮,「你喜歡紅玫瑰?」
只是還未喜上眉梢,就被聶然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不喜歡。」
頓時澆了個透心涼。
聶然看到他耷拉著,略有些泄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揚了揚,然後硬忍著笑意走進了花房內,看到那滿滿一桌的飯菜,禁不住愣了一下。
那桌上火鍋正冒著小眼兒「咕嚕」「咕嚕」地發出了響聲。
鍋子旁邊各種等著放火鍋里的食材都全部整齊的碼放在那裡。
「他們有你那麼多菜嗎?」
昨晚上村民拿來的菜是她親手拎回來的,那麼一點點的份量應該不夠做這麼一桌子的菜吧?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能一夜之間就多出了那麼多的菜?
「我出去給你找了點野味。」霍珩笑著打哈哈地道。
聶然看他有意無意地擋在自己的面前,眉梢輕輕挑起,將他推到了一邊,重新審視了一番桌上的菜肴。
當她看到一些其他不屬於野味的家禽時,她側目,帶著挪揄地口吻笑著道:「我看不止吧。」
霍珩看到她那笑意,就立刻投降,說道:「好吧,也去山下的村戶那裡拿了點小骨和羊排以及牛肉。」
聶然聽到之後,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地輕笑了出來,調侃地道:「堂堂二少居然淪落到去偷東西,這事兒要是傳回到A市,你這臉可就丟光了。」
霍珩看她嘲笑自己,帶著些許的氣惱,恨恨地颳了下她的鼻尖,「我這是為了誰啊,你個小沒良心的。」
他昨晚做完了蛋餃之後,看著那一盤蔬菜和蛋餃,怎麼看怎麼寒酸。
思考了良久,最後還是決定下山。
然而他沒有車子代步,也沒有自行車,就連滑板車之類的都沒有,完全只能靠他的那一雙腿前行。
莊園雖然建在半山腰上,可到達山下的路程還是很長。
一個下山上山就用掉了他幾個小時的時間,中間他還要偷偷摸摸的去人家家裡廚房裡偷摸拿點東西。
等到上山將近凌晨五六點了。
他連洗澡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就馬上將牛羊肉全部腌制好,把雞肉全部切成一塊塊的,接著又把排骨燉在鍋子里。
又把魚肉全部一點點的刮下來,然後做成糜,捏成團,放在油里一炸。
那些小小的魚丸在熱鍋里慢慢的膨脹開來,等到一個個變成金黃色后,他再全部撈出鍋。
就這樣忙忙碌碌,馬不停蹄了整整一天,又累又辛苦的,結果還被她給嘲笑了。
真是太不知道感恩了,這妮子!
聶然摸了摸被颳了的鼻子,無奈搖頭。
明明是他要求過節,怎麼反而最後她成了那個沒良心的了。
「來!嘗嘗看我做的蛋餃,我先去吧羊排給烤了。」霍珩替她從鍋子裡面盛出了兩個小蛋餃,以及用撇乾淨油花的雞湯,暖暖的一碗遞到了她手中。
聶然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一個新的燒烤架放在那裡,炭火已經準備好了。
「你要烤羊排?」她問。
霍珩點了點頭,「是啊。怎麼,你不吃羊肉嗎?」
羊肉畢竟膻味比較足,聶然如果不喜歡吃,也很正常。
只是可惜了他腌制了那麼久,那羊排肯定已經入味了。
聶然搖了搖頭,「不是,烤這種東西讓我來吧。」
她放下了那碗湯和蛋餃,作勢就要捲起袖子。
這傢伙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過,就為了準備這一頓豐盛的晚餐,如果她再不做點什麼,實在是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你會烤?」霍珩驚訝地問。
他覺得聶然這種連進廚房都像是在打仗的人,應該不太會烤東西。
因為燒烤的火候遠比起做飯的火候更難以掌握,稍不留神就會把東西烤糊。
聶然以為霍珩只是這麼單純地感嘆問一句而已,壓根沒想到他心裡那些想法,點了點頭,「嗯,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霍珩看她難得興緻那麼好,也不忍心拒絕她,只能應了下來,「嘗手藝當然是好的,但是……你最好留兩塊。」
聶然不解地輕皺了一下眉,「為什麼?你要留著明天吃嗎?」
霍珩搖頭,回答:「不是,我是怕你做壞了,這樣的話……」這樣的話我還可以又剩下的那兩塊可以品嘗。
只可惜這最後半句話在聶然那輕勾起的唇畔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我覺得你是不可能做壞的,還是全做了吧。」
這種毫無堅定立場的話他說的格外義正言辭。
聶然無聲地瞪了他一眼,這才走到了燒烤爐前。
燒烤爐下的炭火已經燒得很旺了,她將已經處理好的小羊排用夾子夾住,一一全部放在了燒烤爐上。
已經帶著溫度的烤爐在遇到水時,發出了「刺啦——刺啦——」的一聲聲響動。
坐在那邊里的霍珩看著她熟練的在燒烤爐前翻弄著熱氣騰騰的食物,倒是產生了些許的興趣,「你這烤東西的手藝和誰學的?這麼純熟,為什麼沒讓她順便教教你廚藝。」
「我自己練出來的。」聶然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自己練出來的?
霍珩看著她手中的動作,這得吃多少燒烤才能練出這麼熟稔的動作?
「那你為什麼不多練練廚藝?」
多吃烤的東西對身體並不是特別好。
霍珩以為她是喜歡吃燒烤,所以才會姿勢那麼的熟悉。
殊不知聶然哪裡是喜歡吃,不過是前世在野外生存的時間太長了,逼得她不得不練出這一技能。
「如果我有個隨行廚房,我一定多練習。」聶然把羊排翻了個個,又在上面撒了點羅勒葉。
誘人的香氣頓時瀰漫了開來。
「已經熟了,嘗嘗看我的手藝吧。」她找了個餐盤,用夾子將羊排放在了上面。
那被烤的外酥里嫩的小羊排上泛著滋滋油光,讓人看上去都不禁胃口大開起來。
霍珩嘗了一口,鮮嫩勁道的很,被所住的水分隨著那一口咬下,汁水充沛。
可以看得出,烤的人手法老練,非常的有經驗。
「味道如何?」聶然看他咀嚼完了之後,很是自信地問道。
霍珩吞咽了下去,很是讚賞地點頭,「如果不是吃過你做的飯,我真會覺得我為自己找了一個小賢妻。」
聶然揚了揚眉,「那吃過我做的飯之後呢?」
「那當然是小嬌妻了。」
霍珩趁著聶然還沒緩過神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替她重新盛了一碗湯,「來,先喝點湯,然後嘗嘗看我做的蛋餃還有糖醋排骨。」
說完之後,他就起身往花房外走去。
聶然見他吃了那麼點就往外走去,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多問。
以為他又要和昨晚一樣去打電話吩咐。
結果沒成想,才不過十幾秒時間他就回來了,手裡多了一樣東西——電吹風。
他拿那個東西幹什麼?
難道要給烤爐吹旺炭火嗎?
帶著這個疑問,她一邊喝著湯,一邊看著霍珩走了過來。
插上插頭之後,他繞到了聶然的身上。
聶然扭過頭望著他,就聽到他說道:「濕頭髮吹了風,容易頭疼。你吃你的,我給你吹乾。」
還沒等聶然說些什麼,電吹風的開關開啟,嗡嗡嗡的聲音伴隨著溫暖的風響起。
他的手指插入了她濕漉漉的頭髮中撥弄著。
霍珩的手法不錯,並沒有出現頭髮糾纏在一起的情況。
而且就連力道都很適中,感覺在頭皮按摩。
在這般舒服的情況下,她也就沒有再拒絕下去。
於是乎,她就坐在那裡乖乖地喝著湯,吹著頭髮,怎一個愜意了得。
花房內溫暖怡人,暖黃色的燈光傾灑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罩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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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後面又要甜了,各位準備好,我要撒狗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