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車場內陸陸續續的有燈光亮起。
但因為都在車庫進入門口,對於車庫內部並沒有什麼用處,依舊昏暗一片,視線朦朧。
此時,車庫外邊的攝像頭緩緩移動過來,只看到車內穩穩地坐著一個人,身上穿著的是司機的黑色制服,頭上戴著的也同樣是司機的帽子。
從攝像頭裡看去,停車場內一片安寧,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事實上,當攝像頭偏移了一定距離之後,坐在車座內,帽檐下那抹紅唇輕勾起,劃出了一道若有似無的笑。
還好,時間算的剛剛好。
聶然在攝像頭離開了可視範圍后,這才將最後兩個西裝紐扣扣好。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陰影處的方向。
那個角落裡躺著的是已經被剝光衣服陷入昏睡之中的司機。
聶然坐在車內靜靜等著,盡量用帽子遮蓋住自己整張臉,不讓攝像頭拍到自己的臉。
直到口袋裡的手機輕震了幾下,她從那間衣服外套口袋裡將那那支手機摸了出來,顯示屏發著微弱的光亮,上面寫著二少下樓的字樣。
聶然冷笑著啟動了車輛,在臨近出口方向,為了避開那幾個攝像頭,她刻意將帽檐再次壓低了幾分,只露出了小巧光潔的下巴。
車子碾壓過緩衝帶,慢慢行駛出了車庫的門口。
公館的門外路燈距離相差有些遠,只能朦朧的看到一些光影照過來。
聶然將車子停在了距離了公館門口。
她停留的地方很微妙,只是離公館的位置稍稍偏了些許。
但車頭部分幾乎了隱沒在了樹蔭之下,又恰好的遮住了那兩個攝像頭。
整輛車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車身大部分還是停留在了正門口。
過了大約十分鐘后,裡面有車子行駛到了門口。
聶然輕抬頭,透過帽檐下看到黑暗中霍珩被陳叔攙扶了下來,坐在了輪椅上,又經過了一系列的檢查,才得以安全的推了出來。
而公館裡面的那輛車又再次折返回了公館內部。
怪不得外面的停車場監控那麼弱,一點都不嚴密,原來是裡面有專送車輛。
這樣一來,的確,對於那些司機不太需要太多的關注。
只要保住主人就可以了。
聶然收回了視線,重新低著頭坐在了駕駛座上,沒有下來幫忙的跡象。
陳叔將霍珩推著朝著車子走來,也沒有發現車子少許的偏移。
他率先替霍珩開了車門,然後將他攙扶上了車內。
在安置好了霍珩和之後,他這才關上了門,卻發現坐在駕駛室的阿駱沒有下車過來幫忙收拾輪椅。
他站在車旁看了看駕駛室的方向,見他整個人緊繃著身體,目光似乎一直盯著車外,以為他是在警惕的觀望四周。
也就沒有讓他特意下車。
聶然透過後視鏡在看到陳叔離開了車旁,帶著摺疊的輪椅走到後備箱處,這才抬手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對著後座的人意味深長地道:「好久不見啊,二少。」
她的話一出,坐在身後的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在後視鏡內一個對視。
在看到那雙蘊藏著冷意的熟悉眼眸時,後座的霍珩心頭倏地一跳,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金絲邊框下的那雙深邃漆黑的眼底充斥著震驚和詫異。
怎麼會,這妮子……這妮子怎麼會來這裡?!
「怎麼樣,是現在就開車丟下這位陳叔,還是倒車直接碾死他,然後我們再好好聊聊?」她的言語中是壓制不住的森冷嗜血氣息。
這兩天從部隊飛去A市,又從A市飛到W市,這樣來回的奔波之後,又等了將近半個月才遇到上他。
怎麼可能還會有好臉色對他。
霍珩看她紅唇依舊微揚,但其中卻泄出的絲絲寒氣。
「快點做決定哦。」聶然在他怔愣之際,冷笑著提醒了一聲。
霍珩在她的這一句話中倏地清醒了過來,看見她的手已經握在了變速桿上,就連腳也已經輕輕踩上了油門。
只需要一鬆開剎車,車子就會急速倒退,站在後面的人也會因此直接被碾壓到車下。
霍珩急忙出聲道:「不可以!」
阿虎阿豹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裡,要是陳叔也死在這裡,霍啟朗必定會將一切設想全部坐實。
聶然在他的低喝中,手上的動作還是依舊不變,稍稍抬頭從後視鏡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那就是讓我現在開車了?」
霍珩用眼角餘光望了一眼窗外正在準備關上後備箱走過來的陳叔,語氣格外嚴肅地叮囑,「你別輕舉妄動,這裡遍布人手,只要有一點異常,你就會被打成馬蜂窩。」
聶然卻渾不在意地扯了個笑,「放心,在我死的時候,我肯定拉著你一起。」
霍珩的神經線因為她的到來,完全繃緊著,根本沒在意她後面說了什麼,只聽清楚了前半句,頓時壓低了聲音斥了一句,「胡說什麼!」
聶然聳了聳肩,掃了一眼後視鏡內的情況,問道:「那現在是怎麼樣,打算怎麼做?」
「我來打發他。」
話音剛落,右邊的車門就被打開了。
在打開的那一瞬,聶然抬手將帽檐壓低,將整個人的姿態放低,借著黑暗的場景盡量讓陳叔無法從里看到自己的臉。
霍珩在確定聶然沒有任何問題后,他對著正要進來的陳叔道:「陳叔,我喝了點酒有些暈,想一個人吹吹風靜靜,你先回去吧。」
陳叔半跨進的腳在聽到這話時輕輕一滯,接著退回了車外,他彎著腰看著車內的霍珩,眉頭擰起,「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我還是跟著二少比較好。老爺可是特意關照我要好好照顧二少的。」
「你也說了父親是讓你過來照顧我,並不是監視我。更何況有阿駱跟著,難道我還能生出別的事情嗎?」霍珩坐在車內,笑容溫潤,但話語里卻帶著幾分犀利。
坐在駕駛座里的聶然聽著他的話,不得不感嘆她和霍珩還真有幾分相似。
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在微笑中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陳叔站在外面猶豫了幾秒,「這……好吧。」隨即又轉過頭看向了駕駛座上。
在感受到那一道注意視線,聶然坐在駕駛座的身形不動,保持著應該有的平靜。
只聽到陳叔對著她吩咐著,「阿駱好好照顧二少,車內的定位系統不要關閉,要讓我隨時知道你們的位置,知道嗎?」
那座坐在駕駛座上壓低帽檐的「阿駱」點了點頭,模糊地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陳叔也沒有注意,就此關上了車門。
聶然在他關上車門的那一剎那,立刻按下了車內的門鎖。
「喀」的一聲,四扇門窗上的小小按鈕全部齊齊落下。
那速度快得讓站在車外還未來得及離開的陳叔眉頭輕皺了一下。
等他抬頭想要再看車內的情況時,車子的引擎已啟動,並且朝著前面行駛而已。
陳叔只能在車子與他錯過的那一瞬,從車窗外的後置方向看去。
可惜在樹蔭的遮擋下,那背影和車座交疊在一起,陳叔並沒有看的太清楚,也就只是一晃眼罷了。
車子筆直的一路朝著前方開去,直到進入四岔路口,車子順著車流已經隱沒在大路之中。
陳叔打了電話,讓酒店再派一輛車過來。
在門口等待時,他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剛才那一幕。
可能是沒有看到阿駱的臉,只看到了一個背影,所以他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和奇怪。
他心裡暗想著。
但隨即,他忽的回想起剛才那一個和車椅交疊的背影。
不!
不對勁!
阿駱的身影即使算不上高大,但身形絕對不可能縮在車座內!
那——不是阿駱!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立刻朝著路口看去。
可,那條車流巨大的路口哪裡還有那輛車的影子。
當下,他立刻拿出手機查看那輛車現在所在位置。
手機上所顯示的是,未知。
也是,剛才是他自己提醒對方車上有定位系統,那人要是真的對二少有企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內關上。
陳叔頓覺後悔不已。
於是也顧不得其他,轉身返回了公館門外,抓著其中一名保鏢說道:「我要見你們的老大達坤,快點通報!」
外面的那些保鏢看到他去而復返,神色還如此的焦急,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看在他曾經是他們老大請來的客人份上,又再一次的通報了一聲。
裡面的人在聽到他這個消息也很是詫異,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陳叔會離開之後又要求見坤哥,但還是依言將這件事報告給了坤哥。
坐在書房內的達坤聽到這件事,也很是驚訝,可還是讓他們放行,並且下樓去接待。
在大廳沒一會兒,就看到陳叔神色匆匆地從門外走了機那裡。
大喇喇的坐在皮質沙發內的達坤,靠在椅背上,問道:「陳叔這是怎麼了,還有什麼要和我聊的嗎?」
他的年齡和霍珩差不多大,皮膚黝黑,長相偏向於那種剛烈型,身形也比較粗獷。
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略有些混血的感覺。
說出一口純正的Z國話語。
「我家二少被人帶走了,希望你能派人去找一下。」陳叔站在那裡,神色焦躁不安地說著。
達坤皺了皺眉,「什麼?」
霍珩被帶走了?
在他的地方有誰能這麼堂而皇之的帶走他?
更何況霍珩是個如此聰明的男人,要是他不願意,又有誰能這麼輕易帶走他?
就在達坤懷疑這會不會是個陰謀的時候,心裡很是焦灼的陳叔不耐地呵斥道:「還不快點派人去查!」
達坤臉色一沉,不悅地道:「你命令我做事?」
陳叔在霍家的地位除了霍老爺子之外,誰對他都恭敬三分,在A市也算是一人物,在單獨面對達坤時自然也不會落了下乘。
「我不是在命令坤老大做事,而是給你一個洗清自己嫌疑的機會。要知道,二少是在你的門口被人帶走的,論嫌疑你最大。如果讓我們家老爺知道的話,你以為你的東西還能流入A市嗎?」
達坤向來既不吃軟也不吃硬,被他這麼威脅了一番,臉色更是難看了起來,「聽陳叔這一番的意思是,我達坤是要靠你們的臉色才能吃這碗飯了?」
陳叔站在那裡,剛才的焦急倉皇壓了壓,眼底微微發沉,「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我相信你應該明白。」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達坤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的視線朝著身邊的手下一掃,瞬間屋內的六個保鏢齊刷刷的將腰間的槍支拔了出來,指向了陳叔。
陳叔心頭一突。
他沒料到,達坤不在自己的地界上也敢如此囂張和張狂。
達坤笑聲漸收,他狂妄地靠在那裡,雙手搭在沙發上,臉上的笑意不曾到達眼底。
「現在你覺得誰是龍誰是蛇?嗯?你在我的公館里還對我這麼說話,甚至於威脅我。陳叔,我看你年齡的確是挺大,但也不至於到自己找死的地步吧。」
被六把槍對準著的陳叔氣急,「你!」
一時間,大廳的氣氛凝滯。
就在這時候,門外一道聲音響起,「坤哥!」
達坤皺眉,冷呵道:「叫什麼叫!」
那名手下被這一訓,連忙噤了聲,乖乖地站在了那裡。
達坤看他沒了下文,傻乎乎地站在那裡,又呵斥道:「你倒是說啊什麼事!」
那名手下哦了一聲,回答道:「我們在地下停車場的監視器里看到一個沒有穿衣服,四肢被綁著的男人……」
站在旁邊的陳叔一聽,霍地轉過身抓住了那名手下,追問道:「是不是阿駱!是不是他?」
那名手下被他這樣措不及防的一抓,嚇了一跳,有些懵了點頭,「對,他說他叫阿駱,是二少手下的保鏢。」
「他在哪裡?快帶我去,快!」陳叔急忙催促了起來。
那名手下就算再懵,也不會連自家老大是誰都忘記,他轉過頭望著達坤,等著他下命令。
達坤看陳叔那模樣不像是裝的,最終還是開了口,「既然如此,那就帶上來給陳叔辨認一下。」
那名手下聽到命令,立即點頭,轉身離開。
沒兩分鐘就帶著那個被剝光了衣服的男人帶拉過來。
陳叔轉過頭去看,看到眼前那狼狽不堪的人,不禁脫口驚訝地道:「阿駱?!」
那個隻身穿著短褲的阿駱聽到了聲音后,抬頭,「陳叔,有人偷襲我,打暈了我之後拿了我的衣服,還把我綁成這個樣子!」
阿駱站在那裡,渾身髒兮兮的很,除了短褲就只剩下一雙鞋子還套在他的腳上,那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但陳叔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他的形象問題了,只是追文地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你看清楚了嗎?」
說到這個問題,阿駱很是憤怒地道:「沒有,對方是故意趁著天黑,等地下車庫的燈還未完全亮起時對我下的手,看上去是有計劃的。」
「有計劃的?」
陳叔這下目光轉向了坐在那裡的達坤。
那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懷疑。
被如此盯著的達坤斂眉,冷聲地道:「陳叔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陳叔站在那裡,原本處於下風的他這時變得有些強硬了起來,「這公館附近全是你的人把手,能夠這樣精準算出燈亮起的時間,並且在此之前下車,除了你的手下,應該沒有其他人了吧。」
達坤被他這麼一提,嘴角帶著些許的玩味兒,「聽陳叔這麼說,我今個兒要是不幫忙,就真是要坐實這個嫌疑了。」
說著就對身後的幾名手下一揮手,然後道:「去把地下車庫的監控調出來,就算那人是摸黑下手,可要進出停車場總是要出那道門才行,我就不相信那人還能隱身不成。」
那六名手下整齊劃一的將手上的槍支放進了腰間,其中一名點頭之後,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在此期間,陳叔將阿駱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達坤細細地看著,那繩子打結的方法還挺講究,是死扣,儘管不至於越掙扎越緊,但可以肯定一般人絕對掙脫不開。
這讓他不禁倍感有趣對方到底是什麼來路。
靜坐了五六分鐘,那名手下就快步朝外面走了進來,他速度很快的將電腦投影在了大廳的那一面白色的牆面上。
同時還想大廳內的燈光調弱了許多。
一整面牆上清晰清楚的顯示著當時地下停車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意外。
從傍晚時分阿駱坐在車內,到天色漸暗,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直到天徹底黑了下來,在等了一分鐘的時間,車庫內的燈光亮起,其中的場景依舊。
「阿駱」還坐在駕駛座上,不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個「阿駱」的帽子壓得很低,整個人大半個身體都微側著背對攝像頭。
很明顯是要避開的樣子。
「這人看樣子還真是有備而來,這距離天黑到亮燈不過短短一分鐘的事情,居然速度這麼快就能解決掉你們的司機。」
要知道霍珩的手下可都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的,不是一般人根本解決不了。
更別說是在規定時間內快速解決一個人了。
想來那個人的隱匿手段一定非常的高。
坐在沙發上看著投影里的場景,達坤言語中像是帶著一種欣賞,「這人要真是我的手下,我倒反而有些捨不得殺了。」
他話才說完,就看到陳叔警告的眼神,坤達一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
他怎麼可能傻到為了一個手下就浪費了霍珩這麼好的一塊資源。
達坤再次吩咐道:「把監控拉近點看看。」
站在那裡的手下點了下滑鼠,鏡頭被大幅度的拉近。
在放大的圖片中像素變差了很多,只能看到對方靠近耳朵的地方。
「再快進到出停車場的那一幕。」達坤又一次的吩咐。
很快,進度條被拉了過去,定格在了那輛車正要出停車場的那一幕。
達坤仔細地看著屏幕上只露出一點點皮膚的人。
不得不說,對方的確是厲害。
在這種監控之下,能隨時根據監視器的移動和時間而轉換角度,成功的將自己隱藏完善。
能夠這樣精準,必定是經過長時間的計算。
也就是說,他的地下車庫在前幾天已經有人提前光臨過了,而且他的手下還渾然不知。
嘖嘖,這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細細地看著照片里只露出些許肌膚的人,摩挲著下巴,一點點的分析著,「這人的肩膀在車枕之下,人的背部完全在車椅內,還有下巴,那下巴小巧且光潔,雖然耳朵上沒有耳洞之類,不過應該可以確定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
呵,有趣!
達坤雙腿擱在了茶几上,笑著道:「陳叔,我的手下可沒有女孩子,所以現在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陳叔站在原地,眉頭緊鎖著地呢喃,「女孩子……」
女孩子。
是個女的?
女的?
會是誰呢?
……
在陳叔陷入糾結之中的同時,另外一邊的聶然他們早已變換了好幾次車道,並且已經行駛在了一條偏僻小路上。
在確定對方不可能那麼快就能追過來之後,她的車速這才減了下來。
車後座的霍珩見周圍的路燈越發的稀少,地方也偏僻異常,明明滅滅之間,他終於那根神經線鬆弛了些許。
穩定下了情緒,他才開口問:「他派你來的?」
聶然目視著前方,回答:「是啊,除了他還能有誰能命令的了我。」
霍珩也算是服了這妮子。
到底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竟然這麼快就找了過來。
他記得自己可是已經和李宗勇將近一個月沒有聯繫了,這次行動也是很保密的。
在這種失聯的情況下,聶然還能如此速度的找過來,說真的,他也算是佩服這妮子。
「隨便找個偏僻的地方停車,然後走吧。」霍珩靠在後座椅上,對她說道。
對此聶然只是冷冷輕笑了一聲,「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了足足兩天,又是爬窗又是躲後車廂,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的行蹤,又跑到這裡蹲了將近十天才看到你,你覺得我會走?」
「這裡很危險。」
這裡不是他的地盤,遇到什麼事情他根本來不及做反應。
而且這次他來,為了保密,也為了能夠顯示自己的誠意,他人手並沒有帶多少,除了陳叔就剩下阿駱一個。
現在這妮子橫插一腳,要是被陳叔發現,驚到了達坤,那就全亂套了。
聶然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人,說道:「在你霍珩身邊,有哪一處是不危險的?就是你這個人,都同樣危險。」
「聶然。」他無力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回去吧。」
他知道這妮子有多麼倔強,他罵不走她,也打不了她,除了懇請別無他法。
聶然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握緊,聲音卻還是那樣的淡定,「放心,我只要問完幾個問題,確定你的身份,然後就離開,不會再這裡多做停留的。」
「你要問我什麼?」霍珩聽到她問完就走,連忙開口道。
「為什麼把手機關機?」
這幾天她沒有一天不給霍珩打電話,每一次都希望他能夠開通那部電話。
但每一次都失望而歸。
「我做的事情他不會同意,所以為了防止發生分歧,決定關機。」霍珩很老實地回答。
在這種情況下,他相信聶然肯定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
再隱瞞也是沒有用的。
聶然冷笑了一聲,還算這傢伙腦袋沒徹底壞掉,知道這種事情李宗勇不會同意。
可就是這樣,她才不理解,既然李宗勇不會同意,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動機呢?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出過錯,為什麼這個時候卻有這種決定。」
「因為我想早點回去。」
然而,霍珩的理由並沒有得到聶然的信服,她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望著前方的道路說:「這個身份你都擁有了這麼多年了,現在說累,可沒什麼的說服力。」
霍珩抬頭,語氣認真:「我想早點回去,留在你的身邊,這個有說服力嗎?」
坐在駕駛座上正開車的聶然聽到他那一句話時,神色一震,立刻鬆開了油門,踩住了剎車。
「吱——」一聲刺耳的急剎車響起。
輪胎用力過猛,在地上碾壓出了兩道黑色的印記。
聶然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了後視鏡里的霍珩,「就為了這個理由,你就把自己搞成這樣,甚至不惜背負著變節的嫌疑?」
霍珩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所謂,「只要結果是好的,我不在乎中間的過程。」
聶然看著他靠在椅子上,那原先俊朗的五官在黑暗下變得越發瘦削。
她眉頭蹙起,反問道:「哪怕這個過程稍不留神很有可能會把你置於萬劫不復的境地,你也不在乎?」
「我會盡量小心的。」昏暗一片的車廂內,霍珩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再一次的催促她離開,「回去吧,這裡太危險了,我真的無法照顧到你。」
這回,坐在前座的聶然並沒有再回答,她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砰——」車門隨後就被關上了。
霍珩聽著那聲關門聲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睜開眼,怕會忍不住挽留,索性就閉著眼靜等著陳叔來接自己。
只是結果沒想到,「喀」一聲輕微的開門聲響起,隨即霍珩就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椅子有輕微的下陷。
他睜開眼,就看到聶然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你……」
還未來得及開口的他話語還在嗓子眼兒,就看到聶然一把猛地揪起了他的衣領,神色兇狠陰鷙,「霍珩,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耍,可我為了你連續被那老狐狸耍了一次又一次,現在如果你膽敢騙我一個字,我發誓一定宰了你。」
居然說是為了她?
哈!簡直就是笑話!
愛情能有多偉大?偉大到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及嗎?
向來只有為了自己活,讓別人去死。
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為了對方,寧願自己去死的。
她不相信!
夜色下,車廂內,霍珩在黑暗中模糊地看著眼前朝思暮想了那麼久的人,一時間怔了怔,輕語地望著她,「我沒騙你。」
聶然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咬牙切齒地道:「那就不要拿我做借口!」
「我沒有拿你做借口,我的確是想早點回去。」
在聶然的盛怒之下,霍珩的語氣顯得尤為平靜。
「我不想每次你一遇到事情,我只能通過電話才能得知你的情況,甚至有時候只能遠遠的等著、看著,不敢輕舉妄動,就怕自己一點點小小的情緒波動和留戀的眼神都會讓別人看出些許的端倪。」
聶然神情微滯,手上的動作也僵了僵。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你在Z市醫院的門口被厲川霖和那個醫生同時抓著的事?」
聶然擰了擰眉,像是在回憶。
好像的確有那件事情。
不過這個和他有什麼關係?
聶然分明不太懂他突然提及此事的原因。
只聽到霍珩繼續道:「我當時就坐在車裡,是我特意讓阿豹繞路過去的。當我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天知道我多想衝過去把你帶出來,但……我不能。因為我身邊有無數個眼睛盯著我,霍珩的身份逼得我只能生生地望著,卻不能無法跨出一步。」
「其實我何嘗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這是不負責的表現。可是我就是想拼一把,說不定這次就成功了,我就能回來了。」
聶然冷眉微挑,「那萬一不成功呢?」
霍珩輕笑,「那也不錯啊,至少我先轉身離開,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你離開,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反正我這麼做,不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最壞的結果就是我殉職。」
聶然喉間像是有什麼被堵住了,晦澀難明,喉頭滑動了幾下,才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你這個瘋子。」
「大概是被你傳染了吧。」
漆黑一片的車廂內,聶然看不清霍珩的神色,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輕鬆的玩笑。
聶然鬆開了他的衣領,坐在他的身邊,雙手握拳的迫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沉靜如水,「我不適合那裡,你就算回來,我也會有離開的一天。」
霍珩像是早就知道,很平靜的嗯了一聲,「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在那時候放手,算是放過自己,也放過你。不僅僅是你要離開的原因,還有我怕我們之間有了交集和羈絆,除了你要獨自面對這漫長的等待之外,一旦我任務失敗意外死亡,你是受到影響最大的人。」
「畢竟我的身份太過危險,它就像是一個壞掉了時間表的定時炸彈,到底最終會徹底停止,還是會在不經意間爆炸,誰都無法確定。」
「那你為什麼沒有堅持下去。」聶然低垂著頭,握緊成拳的指尖泛著白。
坐在身側的霍珩輕微而又低沉地笑了笑,「如果我能夠控制自己的情感,我一定會堅持下去。」
就是因為無法控制,所以才會做出這些明知是錯誤,也要去賭上一把的行為。
「你做那麼多,我不一定會給你回應的。」聶然的話語還是那麼的冷靜,但如果現在開燈就發現的話,她握拳的手極小幅度的在顫抖。
像是在努力壓制著什麼。
但這一切霍珩並不知道,他依然靠在那裡,帶著些許的打趣,「考試不及格沒關係,但你不能剝奪我入學考試的機會吧。」
總要給一次可以站在你身邊的機會,這樣才能此生不悔。
他這番比喻形容,讓聶然並沒有成功地笑出聲,而是繼續問道:「所以哪怕這一切都是徒勞,你也要這樣做,是嗎?」
「是。」
「為了我,冒著這麼大的嫌疑,值得嗎?」
霍珩輕輕側目,在黑暗中他一眼就找到了聶然的那雙眉眼,很是肯定地回答:「值。」
------題外話------
最近這段日子基本字數都在八千五到一萬徘徊,看的爽歪歪咩?
二少真情告白咯~給你們撒點狗糧次次,大半夜的暴擊你們一萬點,血槽空沒空?
哈哈哈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