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昨天一晚上的鬧騰,第二天早上六點的部隊依舊很是寧靜。
所有人都躺在宿舍里呼呼大睡著。
除了聶然。
在天還未亮起的冬季早晨,她已經洗漱完畢,穿好了便服,準備背著包就要離開宿舍。
卻不料,這個時候正上完廁所回來準備繼續大睡的何佳玉在門口看到了正在做最後檢查的聶然。
她揉著睡眼惺忪的眼,吶吶地道:「然姐,你現在就要走了嗎?現在天還沒亮呢。」
聶然單肩背著包,長時間沒有打理的短髮已經披到了肩膀,一身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襯得她皮膚更加的白皙,鞋子只是一雙普通的運動鞋。
乍一看,有點高中女學生去補課的樣子。
聶然笑著道:「你不是希望我早點回來嗎,所以我早點出發,這樣就能早點回來了。」
何佳玉愣了一下,隨後傻乎乎地笑了起來,「然姐,我感覺自己酒好像還沒醒。」
肯定是因為沒清醒的原因吧,不然然姐怎麼會說那種好溫暖好溫暖的話。
「去睡吧,反正是休息日。」聶然沒聽懂,以為她真的還沒酒醒,於是背了背包,打算側身讓她進門,然後自己出去。
結果何佳玉連連搖頭,「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然姐你現在越來越好了。」
聶然和她都側站在門口,她眼角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屋內,笑眯眯地問:「哦?比你家驍姐都好?」
何佳玉這隻毫無防備的小白兔就這樣一不留神跳進了聶然這隻小狐狸的陷阱里。
不過好在這人一根筋也單純,不會說什麼拍馬屁的話,她站在那裡很認真地道:「那不一樣,驍姐對我一直很照顧,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而然姐你是會在生死危機關頭幫我。」
聶然「噗嗤」一下輕笑了聲,然後轉過頭對著已不知何時下床的李驍說道:「瞧瞧,到底是死忠粉,怎麼都挑撥離間不了。」
何佳玉隨即轉過頭去,一看,果然李驍正站在那裡。
她頓時愣在了那裡,看著李驍站在那裡將衣服一點點的穿好,語氣平淡地說:「她還是你的腦殘粉。」
聶然看何佳玉還沒緩過來的驚訝神情,加上頭髮沒有梳,毛茸茸的一團,怎麼看怎麼傻氣,她輕拍了下何佳玉的肩膀,對著李驍道:「那我的腦殘粉你就幫忙照顧一下吧,記得好好照顧哦。」
說完就打算離開了。
在臨出門之際,就聽到李驍說低低地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聶然步子微微一滯,輕嗯了一聲。
站在旁邊的何佳玉也揮手說道:「然姐再見。」
隨後就轉身往自己的床上走去,但才到半路就被李驍攔了下來,何佳玉打著哈欠地問:「驍姐,怎麼了?」
李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要我照顧你么,刷牙洗臉去,我打算今天好好照顧你一天。」
何佳玉一時間沒有聽懂,但看她穿好了軍靴和訓練服,當下就明白,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要這個照顧啊!」
躺在床上被吵醒的施倩一枕頭直接砸了過去,「何佳玉,你再吵吵不讓我這個病人好好休息,我就把你丟出去。」
李驍趁此機會就把李驍一把抓了出去,距離自己的床鋪越來越遠的何佳玉哀頓時一聲慘嚎,「不——要——啊!」
走到宿舍樓下的聶然聽到那凄厲的一聲,不由得笑了笑,然後再次提步揚長而去了。
在還未亮起的天色中,她先是去了一次李宗勇的辦公室,將那隻手機拿了回來,那是唯一可以和霍珩進行交流的通訊工具。
然後又和李宗勇聊了幾句,但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霍珩執行的任務是A級保密任務,儘管李宗勇曾經派人去查過霍珩,但那也很婉轉很隱晦的讓手下去查看一下霍氏名下的一些問題。
並不直接去和霍珩接觸見面,所以除了知道他人好好的在A市待著,其他的也就一概不知了。
換而言之就是,一切都要聶然自己去查,去接近。
李宗勇除了能夠給她一張在國內可以暢通的證件以及一張可以暢刷的卡之外,也不能幫到她些什麼。
「看來你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看著李宗勇給自己的身份證上那張自己的臉,不由得若有似無地勾起了一抹笑。
李宗勇並不多做解釋,「這證件是用來以防萬一,你接近他,也就同樣暴露在了霍啟朗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多一層防備比較好。你曾經見過霍啟朗的手下,身份方面那小子當初就給你做了手腳,所以你繼續用。」
「葉苒。」聶然看著身份證上那個陌生的名字,輕輕地笑了起來,「我倒是和姓葉的挺有緣,當初叫葉瀾,現在叫葉苒。」
李宗勇也跟著笑了笑,「這個身份的人在兩個多月前秘密落網,你不必擔心。」
兩個月前?
那不是正好和她解決葛義回到部隊的時候么?
這時間點恰的還真夠好的。
聶然點了點頭,將東西全部收好。
最後,在李宗勇的鄭重拜託之下,聶然拿著一張早已就預定好的飛機票,踏著還未亮起的天色離開了預備部隊。
距離市區她需要走一大段的路,然後坐一輛專門去市區的車才行。
於是,等到達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上午的九點多,她再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飛機場。
在飛機場內她用李宗勇所給的證件順利登上了飛機。
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她雙手環胸地縮在角落裡,閉目養神了起來。
沒一會兒,她就感覺身邊的位置上有人坐下了下來。
聶然微睜開了眼睛,發現一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只是那頭髮短的猶如男孩子的板寸很讓人注意。
似乎是對方發覺了聶然的打量,也冷冷的一個眼神飛射了過來。
她眉眼犀利如刀,比起李驍的清冷,她更多的是那種冰冷。
兩個人就這樣一番沉默無聲的打量后,那個女孩子率先瞥開了視線。
聶然隨後也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休息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飛機終於起飛了。
在長達了三個小時,中午十二點多準時飛機下降了。
在聽到空姐甜美的聲音中,聶然才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坐在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她依舊保持著剛才上飛機時的坐姿。
三個小時不動,這定性倒是不錯。
就憑這份警戒和定性,聶然不得不多看了幾眼。
不過對方顯然並不喜歡聶然的打量,一等到飛機成功降落之後,她解開了安全帶,就第一個站起身離開了座位。
聶然則慢悠悠地拿好了自己的背包,在空姐公式化的笑容中下了飛機。
當她重新踩在了闊別了一年的A市地面上,迎接她的是陰沉厚重的天以及呼呼而來的風。
聶然背著包走出了飛機場。
她打了一輛車就直奔霍珩的公司。
不是霍氏,而是霍珩名下那間曾經讓她開過槍的地方。
她除了這個地方,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霍氏公司被霍褚霸佔,霍家被霍啟朗占著,霍珩不可能長時間停留,也只有這裡才有可能看到他的影子。
聶然下了車之後又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找,只能在距離公司大門的不遠處的公交車上的座位上這麼坐著。
然而,就這樣足足等了一個下午都沒有出現。
直到暮色降臨。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下來。
一直蹲守在遠處的那群乞丐早已盯著聶然很久了。
本來以為她是在坐車的,可後來看她遲遲不上車,也不離開,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裡位置很偏,行人也不多。
看她這麼一個小姑娘穿的也算乾淨就這麼坐在那裡,一坐就是坐到了傍晚時分,又是這種荒涼的地方。
那幾個乞丐仗著人多,幾個人咬著牙籤,不懷好意地朝她靠近。
聶然坐在那裡,視線雖然盯著霍珩的公司大門,但不代表她不會感覺到身後的異常。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個老男人走到了她的身邊。
「小姑娘,你佔了我們的位置那麼久,是不是應該交點保護費啊?」
聶然輕皺了下眉。
她並不怎麼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這群人必須要儘早打發掉才行。
於是她很爽快的從兜里摸出了一張紅色紙幣遞了過去。
那幾個乞丐一看她這麼頭也不抬的就丟給他們一張大額的錢幣,心裡頭一喜。
互相看了幾眼,覺得這是遇到傻子了。
也不叫,也不求饒,那麼乾脆就給錢。
那領頭的人甩著那一張紙幣,似是為難地道:「小姑娘倒是挺豪爽啊,只是就這麼點不太夠哥兒幾個塞牙縫啊。」
聶然當下也沒猶豫,又從兜里掏出了兩張紅色紙幣丟了過去。
那群人看了之後,依舊不滿足地道:「這點也太少了,哥兒幾個可是餓了很多天了,快點再來點。」
「就是啊,這三百塊能幹什麼呢,快點快點拿錢!」其中一名不長眼的一個得意忘形,竟直接伸手去推了一把聶然。
這回,聶然沒有再掏兜了。
而是慢慢抬起頭,環顧了他們一圈,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沖著那個推搡她的人問道:「那你要多少?」
那人毫不客氣地獅子大開口說:「怎麼著也得每個人兩三百吧,咱們這兒一共四個人,我看你年級小,就一共給一千完事兒。」
聶然輕笑了一聲,「一千?好啊,那跟我去ATM機上取錢吧。」
在起身之際,她又朝著公司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就往另外一條小路走去。
那幾個乞丐一聽,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喲,哥幾個,咱們今個兒可是天掉餡餅,遇到個傻子了!」說著,他就顛顛兒地跑著跟了上去。
另外三個也很是高興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們幾個跟在聶然的身後竊竊私語地道:道:「要是等會兒要是看她還有富餘的,咱們就讓她全拿來。」
「必須的!趁著遇到個傻子,咱們多拿一點。說不定到時候……嘿嘿嘿……那小妞兒看上去可嫩了……」另外個乞丐搓著雙手,一臉猥瑣地望著聶然的背影。
這小姑娘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滋味一定很好。
幾個人跟著聶然就這麼繞了一圈,最終走進了一個偏僻的死胡同死里。
「小姑娘,不是要去取錢?」為首的那名乞丐看到前面的一堵牆,不禁疑惑地問了起來。
聶然淺笑地站在那裡,沒有搭話。
另外一個早就盯上聶然的那個乞丐,嘿嘿一笑,走了出來,「沒事沒事,今個兒就算不拿錢,嘗個鮮兒也不錯。」
眾人一聽,一個個也跟著笑了起來,「對對對,沒錯沒錯……」
「小姑娘,讓叔叔們教你點人生閱歷吧。」
那個中年男人一身的破爛,渾身臟臭地朝著聶然慢慢靠近,那黑黃的牙齒露出,笑得格外的噁心。
聶然站在那裡,臉上全然沒有應有的懼意。
那幾個乞丐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嚇傻了。
正打算靠近時,就聽到聶然嘴角帶著一縷笑意,「還是我來教你們吧。」
為首的那個男人怔了那麼兩秒,隨後嘴角的笑裂得更大了,「哎喲,看小姑娘你年齡不大,聽上去經驗很豐富啊,難不成就是干這行的?找不到客人,這才便宜了我們兄弟幾個?哈哈哈,別急別急啊,叔叔幾個馬上就來安慰安慰你。」
他言語中很是輕挑,並且說完就要伸手去攬她的肩膀。
誰料手還沒搭上去,結果手腕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啊——!」
只看到那人的手腕以一種詭異的扭曲程度被聶然輕扣住。
身後跟隨而來的人在看到這一幕,紛紛都停下了腳步。
看上去不過是小小的一個人,沒想到卻能如此輕鬆的制服住一個人。
那乞丐被聶然在膝窩處一踹,整個人立刻「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在那乞丐呼痛中,她燦爛一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安慰我的。」
話音剛落,她嘴角的笑更深了幾分,隨後手上的動作一個用力。
「喀」的一聲,那隻手就此脫臼了。
「啊——!」
生生被脫臼的那人痛得忍不住又大喊了一聲,他抱著自己那隻手在地上來回翻滾著。
那蒼白的臉上是一層因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在看到這一震撼的場面后,全都傻愣在了原地,不敢繼續動彈了。
聶然一腳直接踩在他的那隻脫臼的手關節處,嘴角的笑此時此刻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她的目光緩緩的從他們身上一一略過,「怎麼樣,是一個個來安慰呢還是一起來安慰?」
說著她腳下輕輕碾動了幾分,地上那個乞丐凄厲的又是一聲喊,最終還是沒忍住那疼痛,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眾人看到這場景,很是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名乞丐驚恐地吞了口口水,結巴道:「要不然……咱們走吧,看上去是個練家子。」
「走什麼走,我們幾個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我們壓制不住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站在旁邊一個比較膽子大的乞丐立刻訓斥了一聲,錢沒拿到,要是人也沒弄到手,那豈不是錢財兩空了!
他看身後那兩個人有些懼怕的樣子,攛掇著那兩個人,「要知道練過的,那肉可緊實的很,錯過了你們就去後悔一輩子吧。」
另外幾個人被他這麼攛掇,一個個邪心又漸起,當下就跟著他慢慢地朝著聶然逼近。
聶然腳下一松,將腳邊那個礙事的踢到了一邊,嘴角的笑變得越發的陰戾了起來,「是啊,滋味很不錯,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命享。」
說話間,一把刀已經從她腰間摸了出來,那鋒利的刀尖在夜色下泛著一抹森森的氣息。
讓那群人就此停住。
他們沒想到這小姑娘不僅是個練家子,就連身上還隨時帶著匕首。
看來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算,算了吧,她有刀,會死人的!還是……還是走吧!」
「是啊,別為了個女人到時候被弄死,不值得不值得,還是走吧。」
那兩個人心頭驚駭不已,立刻就要往後退去。
畢竟拿刀子拿著可不是好玩的。
一個不小心要是被划傷了那就不划算了。
一看到那兩個人往後退,為首的那個也最終不由得往後小小地退了一步。
真他媽倒霉,還以為遇到了個傻丫頭,可以劫財劫色一把。
沒成想,遇到了個瘋丫頭!
聶然把玩著手裡的刀,問道:「怎麼,這就走了?不再安慰安慰了?」
「不,不了……」那兩個人嚇得忙不迭的一陣搖頭。
聶然的笑意漸收,踢了踢腳邊的那個,「把這個也一起帶走。」
在場的那三個人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上前將那人快速的從聶然身邊扛走。
「那三百就當是醫藥費了,沒問題吧?」聶然看了一眼那位已經暈死過去的乞丐。
扛著他的人一個勁兒地點頭,「沒……沒問題……」
現在他們哪裡還敢有什麼意見啊。
那不是找死么!
聶然站在哪裡,手輕輕地撥弄著刀刃,對他們微笑地警告,「記住,從今天起,那片地方是我的,再讓我看到你們,這把刀我一定讓它見見血。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
看著那兩個人受到驚嚇的模樣,聶然這才放行,「滾吧。」
三個人一聽,立刻扛著那個受傷的快速的朝著外面跑去。
就好像身後有匹餓狼要追趕他們似得。
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聶然將匕首重新放回了腰間,然後將外套一遮,這才再次走出了小衚衕口。
她看了一眼那棟大樓,此時大樓內已經沒有了燈光。
想來人應該都走光了。
聶然又一次地坐在那個車站的座位上,從口袋中掏出了那一支掉了漆的黑白手機,她按下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可惜,回應的還是那個熟悉的冰冷女聲。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聶然重新合上了手機,靠坐在廣告牌上,面色凝重。
你到底在哪裡,霍珩。
已是十二月的冬夜中,凜冽的寒風在街道上呼嘯著。
她一個人坐在那裡。
旁邊一盞路燈照在她身上,越發顯得她的身影單薄無力了起來。
路上已經漸漸沒了人影。
最終她還是找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進去買了一碗泡麵吃,這才稍稍讓她的身體回暖了些許。
接著就在便利店裡買了一杯咖啡,這樣苦守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早,她又買了兩個肉包子坐在了車站上。
雖然24小時便利店也能看到公司大門口的情況,但視線沒有車站這裡的寬廣清楚,而且坐在這裡大部分人不會注意到自己,只會以為她是在等車。
再又空等了一個上午之後,聶然終於決定不再苦等下去了。
她望著那扇毫無動靜的大門,心裡開始默默盤算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卡車正巧行駛而過,停在了公司的後門的通道處。
聶然看著從車裡走出來兩個穿著工人制服的男人,他們打開了後車廂,把繩索都拿了出來。
那名年紀輕的工人把繩索從車上一個個搬下來之後,喊哭叫累地坐在馬路牙子上,問道:「師父,為什麼這麼大的風還要來刷大樓玻璃?不是明令禁止不允許高空操作嗎?」
「是啊,是明令禁止,但是你不幹老闆就不給錢,禁止有什麼用。」那名年級大點的男人將車上其他的東西一樣樣搬了下來,見年輕的小徒弟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催促著,「趕緊走吧,趁著風還不大趕緊擦,擦完好收工。」
「這老闆真是沒人性!」那名小工嘟嘟囔囔地像是發泄似的將車上的繩索往地上丟。
他的師父對此像是看開了一般,感嘆了一聲,「老闆要有人性就不叫老闆了。」
兩師徒說著重新又開始搬動了起來。
原來他們兩個是擦大樓玻璃的工人。
聶然遠遠的聽完了他們兩個人的話,隨後又朝著樓上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計較、
她沒有片刻猶豫地站了起來,裝作行走的樣子繞過了大門,隨即以最快的速度閃進了後門的通道里。
才剛一個轉彎,那名小工抱著一堆繩索就迎面而來,兩個人差點撞了起來。
幸好聶然倏地一個側身,但接著一想,硬是停了下來,然後被撞翻在地上。
那名大叔原本正打算抱著東西進公司後門,這下聽到聲音也隨後停了下來,看到自己的徒弟把人撞翻,立刻斥責道:「你這臭小子怎麼走路也不看著,都把人撞倒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那名小工馬上放下了手裡的繩索,連連對著聶然道歉地道。
聶然笑著道:「哦,沒事沒事,我沒什麼事兒,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撞到,我沒事兒。」
那小工看聶然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看她長得又漂亮,殷勤地道:「來來來,我攙你一把。」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聶然笑眯眯地伸了手。
站在遠處看著的大叔見沒有大事,也就放心地走了進去。
聶然看整個通道上已經沒有一個人影,她裝作沒有站穩的樣子手上一個用力將那名小工給拉了一把,另外一隻手像是要胡亂抓的樣子,不經意間一手刀砍向了他的脖子。
那名小工在摔倒之際原本還想著自己今天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要和小美女來個親密的擁抱,結果來得及伸手,只覺得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好人有好報,所以你就睡一覺吧。」聶然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將他身上的衣服給扒了下來,然後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將自己的衣服和背包藏在了車廂內,又帶上了建築工人的安全帽,低著頭背著一大捆的繩索快步地走進了後門口。
她才剛剛走進去,就聽到後門兩個保安瞬間出聲喊住了她,「站住!幹什麼的!」
聶然低著頭,壓著嗓子老實回答道:「刷玻璃的。」
那兩個保安皺了皺眉頭,他們好像沒有收到刷玻璃的進屋內工作的指令吧?
「請把工作證拿來。」
工作證?
聶然心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難道進這裡每個人都要拿工作證出來驗明身份的嗎?
她本來以為自己只要跟著前面那個大叔就可以安全過關了。
「快點把工作證拿出來!」那兩個保安看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耐煩地催促地道。
聶然磨蹭了幾秒,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裝作是要那工作證的樣子。
心裡卻在盤算著,如果實在不行,只能跑了。
她在口袋裡摸了兩下,正打算要轉身離開之際,卻聽到身側響起了一道聲音,「你個臭小子我說半天怎麼見不到你人影!原來是走錯了路,那是進公司的門,咱們不走那裡,咱們是直接上天台的!」
說著就又對著那兩位保安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他新來的,頭一回上班,不知道路。」
那兩名保安這才沒有再繼續計較下去,放行道:「趕緊走吧。」
聶然心頭一松。
原來是自己走錯路了才會被擋下。
她面色故作鎮定的扛著那兩捆繩索跟著那位大叔朝著另外一條路走去。
「你個臭小子怎麼那麼笨!我都說了走這條路,你還往裡面沖,你知道這棟大樓里的人是幹什麼的嗎?!還好我及時出現,不然你就等著被拖去弄死了吧。」
走在前面的那位大叔喋喋不休的嘮叨著,聶然跟在後面也不出聲,就這麼默默地聽著訓。
那大叔看自己徒弟難得這麼安靜,一句頂嘴的話都沒有,還以為他是被那兩個保安給嚇傻了。
想著這臭小子總算是安分了。
讓他見見世面也好,別總以為自己挺了不起的。
「我告訴你,這個地方啊你一定要小心,該看的不該看的你都要分清楚,別傻乎乎的,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師父我可救不了你。聽到了沒!」
「嗯。」聶然壓低了聲音回應了一句。
那大叔聽到他乖順的應了自己一句,這才滿意地朝著前面繼續走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天台。
剛到天台,那名大叔背對著聶然一邊固定著繩索,一邊又叮囑了起來,「前幾天看了那麼多遍,應該也會了吧,今天就你和師父一起刷,記住一定要小心、仔細!不然摔下去,師父也救不了你,你知……」
了嗎兩個字還沒從嘴裡說出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就看到一道身影從樓層的邊緣跳了下去。
嚇得那名正在諄諄教導的師父心頭一跳。
等再回過神,他急忙撲過去看,就發現樓下那抹身影已經穩穩地吊在半空中。
氣得那名大叔在天台上直跳腳,「你個臭小子,跳那麼快乾什麼,我有讓你下去嗎!你檢查了嗎你就這麼下去!是不是瘋了你!」
聶然吊在半空中,向上比了一個OK的姿勢。
上面的大叔看到后,氣得簡直無可奈何,嘴裡念叨著,「這臭小子是被嚇瘋了嗎?剛還怕的要死,現在跳比我還快!」
說著也口號了繩索,慢慢地翻過了天台,一點點地挪了下去。
他剛下去就發現那些窗戶上還有厚厚的一層灰,並沒有任何擦拭的跡象,當場就在大風中怒喝道:「臭小子你這兒都沒擦乾淨你跑下面去,不好好乾,我扣你工資!」
已經移動到大樓中段部位的聶然根本不為所動,一句理睬應答都沒有,憑藉著當時的記憶極快的往下移動。
「喂!你個臭小子聽到我的話沒有,你跑下去幹什麼,你那兒都還沒擦!」上面的大叔見自家的徒兒一個勁兒的往下移,忍不住大吼了起來。
聶然只當做沒聽見,在移動了十幾層之後,總算找到了霍珩的辦公室。
從窗外看進去,裡面並沒有人。
而且桌上的電腦也處於關機狀態。
說明人並不在辦公室里。
不在公司,那會在哪兒呢?
難道真的要去霍家去走一遭嗎?
聶然思索了片刻,反正已經知道霍珩不在這裡,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她對著上面的大叔壓低聲音地喊道:「師父,我尿急要上廁所。」
上面的大叔看他不工作不說,現在又提出這種要求,氣得恨不得直接把手裡的抹布直接丟下去,「你除了吃了的時候不上廁所,其他時候你就知道上廁所上廁所!真是懶人屎尿多!」
聶然趁著他罵人之際,又快速地爬了上去。
她解開了繩索,朝樓下走去。
在路過地下車庫時,她分明看到了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那小子有一個多禮拜沒回來了吧?什麼時候回來?」那個人抽著煙站在那裡,似乎是在和人對話聊天。
「據說是去談合作。不過我可聽手下人說了,這小子瞞著所有人帶著幾個人手偷偷跑去了W市。」很快,旁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聶然移了兩步,就看到那個男人身邊的確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聊得是誰,但是那兩張臉她絕對從哪裡見過,而且絕對不止一次!
聶然半蹲在那裡細細回想著,耳邊他們的交談也在繼續著。
那個抽煙的男人抽了一口煙,吞雲吐霧了一番,問道:「去那兒幹什麼?」
「據說是去為公司開拓新的產業。」身邊那個穿著領帶的男人笑著回答。
「去那兒能開拓什麼產業?」
比起那個抽煙男人的不解,旁邊那個中年男人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聽說T國的坤爺這幾天會到W市。」
「T國?不是吧,那東西他也敢沾?不要命了?」那抽煙的男人似乎是被嚇到了,手上的煙都因此掉在了地上,「我們公司從來沒碰過這玩意兒啊。」
「你也不想想他在霍氏被打壓了多久,再不反擊就要徹底被架空了,沾著玩意兒雖然風險大,容易死,但要是一旦翻身了,那可是個新產業,利潤是無限大的。要知道上次Z市那批貨他雖然拿回來了,可是那邊的人當場就被抓了,差點暴露,大哥可不怎麼高興。他再不有所動作,他就完了。」
霍氏……打壓……架空……Z市……還有最終的一個詞:大哥!
這些重要的字眼一個個的排列在她腦海中。
一瞬間,她終於想起那兩個人是誰!
霍啟朗的兄弟,霍珩的叔父!
當初她在裡面開槍的時候那些人都在,後來又在公司的年會上也見過他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在地下停車場遇到這兩位。
她私心正暗暗竊喜,可冷不丁的腦海中就回想到了剛才他們兩個人的對話。
不對!
他們剛剛說的那個人被打壓架空的人分明是霍珩。
但是……
他們說他去幹什麼了?
拓展公司產業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不在A市,而是在W市?
該死的,昨天晚上白熬一夜了!
那邊的對話此時還在繼續。
聶然專心地躲在車廂後面偷聽著他們的對話。
「大哥知道嗎?」
「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阿豹阿虎一死,大哥對他更加防範了,恨不得他睡覺都有人看著。」
更加防範了嗎?
聶然聽到這裡,眉頭不自覺的擰起。
會不會就是因為更加防範於他,所以霍珩才不敢打電話給李宗勇?
那他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那大哥不制止嗎?」
那人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嘁了一聲,「制止?咱大哥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人,要是帶錢回來那才是兒子,帶不回錢的那就和空氣沒差別。更何況當初讓他回來,也不過是想借著這個磨刀石好好的磨一磨霍旻的性子,讓他將來做繼承人,結果誰能想到,有一天磨刀石上了位。」
另外一個人不禁似真似假的感嘆了一句,「他也是慘,好不容打敗了長子霍旻又憑空冒出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霍褚,現在霍褚風頭那麼勁,又有大哥偏幫,也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翻身。」
「誰知道啊,他這次要是能把坤哥搞定,那這霍氏且有的好戲瞧了。」
「唉……又要變天了……」
「是啊,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過個好年,反正咱們各自小心保重吧。」
兩個人站在那裡又料了片刻,直到差不多十分鐘,這才各自坐上了車子離開。
躲在後備箱的聶然聽到那引擎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后,才重新走了出來。
T國的坤哥?
聶然當下立刻馬上回到了那輛刷玻璃的卡車內,換好衣服后,就背著包離開了那個地方。
她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某個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