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司銘的手一頓。
三個人同時朝著一處陰影望去。
只見聶然從黑暗處慢慢走了出來,她站立在那裡,神色淡淡,可呼吸間卻有些些許的不穩定。
「聶然?你怎麼會在這裡?」葉慧文很是詫異在這個時候遇到聶然,不禁多嘴問道:「你也是被迫改道,才走這條路的嗎?」
聶然眉頭輕皺,「被迫改道?為什麼?」
她原本以為是他們跟著自己來的,但現在聽起來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葉慧文點了點頭,「我們走的那條路被暴雨沖斷了路,所以只能改道。」
「走這條路?」聶然轉過頭看向了樹下的汪司銘,扯了一抹輕冷地笑,「你帶著兩個人走這條路,是不怕死嗎?」
葉慧文立刻道:「我不會拖後腿的。」
聶然似是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都不怕死。」
所以才會三個人同行這條路。
「我怕死啊,你們快給我鬆綁啊,我要腦充血充死了!」這時候,樹上的孫皓張牙舞爪的一通亂揮,希望能把他們幾個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汪司銘回過神,這才想起了孫皓的存在,「我幫你解開。」
他作勢要伸手去解繩索。
但手才剛觸碰到那根繩子,還沒來得及解,就聽到聶然一聲呵,「先別解,這下面還有陷阱,你要是解開了,他就死定了!」
她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孫皓更是一動不動地僵在了半空中。
什麼?
還有陷阱?
而且一解開就會死?
這句話讓他背後有些冒起了冷汗。
聶然慢慢地走了過來,小心謹慎地半蹲在了地上,用一根樹枝將地面的樹葉全部撥開。
很快,就看到一把閃爍著冷芒的軍刀赫然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這時候,刀還未啟動,所以依舊平放在地上,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危險之色。
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啟動,孫皓的結局會怎麼樣。
幾個人的眼睛都盯著聶然手上的動作,一瞬不瞬,生怕她會出錯,生出什麼意外。
聶然的動作很快,也很熟練,用樹枝將機關觸動,「喀」的一下,那把刀就猛地豎了起來。
尖銳的刀鋒在黑夜中泛著森冷的光,讓人止不住的顫慄。
無法想象,要是剛才聶然沒有及時出現,孫皓的結果會是什麼樣。
聶然輕巧的將軍刀拿了下來。
倒掛在樹上的孫皓看見那鋒利的刀鋒,只覺得頭皮發麻,連腦充血都顧不上地道:「天,聶然你這是要謀殺我啊!」
替孫皓解開繩索的汪司銘在聽到他的話后,頓時上前輕聲訓斥道:「胡說八道什麼!」
聶然的性格捉摸不定,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這種話萬一讓她聽了不高興怎麼辦!
只是,汪司銘顯然想多了,相比起他的反應,聶然的反應顯得很是淡然。
「我要謀殺你,剛才就不會出聲了,直接讓汪司銘解開不是更好。」
孫皓原不過就是隨便誇大一下,以表示一下自己受到了重大驚嚇。
但現在聽到這話,反倒了訕訕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太過誇張了。
孫皓摸了摸鼻子,站在了原地。
聶然看他那樣子,嘴角地笑揚了揚,眼底帶著些許的算計,「不過,我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該感謝我?」
聽到這一番熟悉的話,葉慧文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聶然到底是有多懶啊,怎麼每次都來這一招,甚至連話都不變。
孫皓不解地看著她,滿臉莫名地問道:「你笑什麼?」
葉慧文在接觸到聶然平靜無波的眼眸時,硬憋著笑,低著頭說道:「你快點感謝聶然救命之恩吧。」
她現在好想看孫皓被聶然虐的樣子。
孫皓感覺自己像是被葉慧文嘲笑了,有些小小不爽地道:「我謝什麼啊,這陷阱是聶然設計的,我差點被弄死,應該她補償我才對啊。」
聶然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笑道:「我補償你?你自己沒有注意跑進了我的陷阱,並且破壞了我的陷阱,害得我沒有了今天的晚餐,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要我補償?沒有我,你現在已經被我的軍刀從天靈蓋一路插到下顎了。」
「……」孫皓被她那句『天靈蓋一路插到下顎』給滲到了。
那腦補出來的畫面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在旁邊的葉慧文聽到孫皓那一臉后怕驚悚的吃癟樣子,心裡止不住的暢快。
要知道,昨天她也是這麼憋屈的被聶然訓的。
被成功噎住並且沒有任何還擊之力的孫皓很是憋屈地道:「那……那你說你想怎麼感謝嘛?」
「晚餐你解決。」果然,聶然毫無意外地說了這麼一句。
可孫皓卻很是意外地道:「啊?這大晚上的……黑燈瞎火我怎麼給你找食物啊?而且……而且你做這個陷阱,到現在為止也沒抓到東西啊,你這不是坑我呢么。」
「怎麼沒抓到,你不就是。」聶然調侃了一句道。
孫皓下意識地就反駁道:「我怎麼能是東西呢,我不是東西!」
此話一出,瞬間樹林里一片死寂。
汪司銘和葉慧文兩個人聽到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聳動的肩頭頓時讓孫皓醒悟了過來。
聶然雙手環胸,睨看了他一眼,似是打量,「嗯,關於這點我保持沉默。」
頓時,另外兩個人的笑聲就更大了。
「你,你們……」孫皓氣得鼻子都歪了,可又沒辦法說些什麼。
汪司銘看他氣不過的樣子,最終還是收斂了幾分,打起了圓場,「好了,既然聶然在這裡,那葉慧文你跟著聶然吧,我和孫皓去找點食物。」
說著,就拍了怕孫皓的肩頭,示意他離開。
「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們在一起了?」聶然歪著頭,笑問道。
那兩個剛要離去的身影立刻停在了原地。
汪司銘轉過頭,看她眼底的涼意,嘴角含笑地道:「不是要食物嗎?我們找食物,你們坐在那裡等著吧。」
聶然眉梢輕揚,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水平,讓她一點錯處都找不到。
他也不說要吃東西就得收留這群人,而是一句話將他們四個人全部捆綁在了一起。
聶然看在食物的份上,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轉身朝著自己的庇護所走去。
葉慧文跟在聶然的身後,也一併走了過去。
一路上她順勢撿了些樹枝,想要到庇護所去生點火,做點事情,以免到時候被聶然趕出來。
她現在對於聶然,已經自動自發的會去找點事情了。
聶然看在眼裡也沒有說什麼,依舊朝著前面走去,只是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步子緩了些許。
葉慧文抱著樹枝吃力地一路跟著她回到了庇護所。
這裡比較陡,路又難行,一下去就容易發生小型的滑坡,所以她並沒有找那些山洞,以免被掩埋。
而是找了個比較寬闊平坦的地面,架了個小火堆,就這麼露天休息。
葉慧文看到地面濕漉,她找了個靠近火堆的乾燥地方,將樹枝下好,又去搬了幾塊畢竟平整的石頭充當椅子。
這種地方,地面潮濕,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就這麼一屁股坐下去,還是有些危險的。
等一切都做好之後,她才坐了下來。
聶然坐在火堆旁將火燒旺了許多。
兩個人一時間無話。
倒不是葉慧文不敢搭話,而是……她感覺自己的腳踝有些脹痛。
估計是剛才在第二次摔的時候,被孫皓一拽一拉,給不小心扭到了。
她坐在石塊上,又不敢驚動聶然,只能小幅度地輕輕扭動著自己的腳。
時間一久,聶然就發現了她的異常舉動。
「你鞋子不舒服就脫掉。」她說完之後,便覺得奇怪。
昨天葉慧文在自己面前也沒有這麼扭扭捏捏的,今個兒怎麼是怎麼了?
葉慧文聽到她的話,馬上就停住了,連連搖頭:「不,不用了……」
她一隻手不自覺的捂著自己的腳踝處。
聶然一看到她的動作,目光就定在了她的腳踝處,「崴腳了?」
「沒事兒,崴了一下,不礙事的。」葉慧文看到她如鷹般銳利的眼眸,弱弱地將腳往後挪了挪,故作沒事地道。
聶然看她那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就知道,扭傷的程度不低,加上剛才又是撿樹枝又是搬石頭的,更是加重了許多。
她微微一笑,透著些許的薄涼,「所以說什麼結伴同行,有必要為了結伴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么,一個人不也很好。」
她一個六班的跟著一班的人走,為了不想拖累進度,所花費的當然是比他們還要多的體能,受傷是必然的。
「如果不是他們,我今天一個人可能就走不過來了。」
道路被雨水沖,周圍的幾條大路走向都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只有這一條路。
所以就算沒有他們,她也肯定是會選這條路。
而走這一條崎嶇的道路,就憑她一個人,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現在有兩個人結伴,至少自己在摔倒時,孫皓還能救她一次,否則現在她估計已經在醫院做手術了。
她抬頭,看見聶然帶著些許涼意的嘲弄,不由地道:「聶然,或許你有那個資本可以一個人面對很多事。可你不能否認,當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有一個人願意伸手來幫你,是一件多麼溫暖的事,不是嗎?」
聶然嘴角的笑微微一僵,復而更加深了幾分,「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伸出手不是把你推向更深的深淵呢?」
葉慧文輕揉著自己受傷的腳,很是肯定的道:「如果是戰友,我很清楚他們不會,但只是利益相捆綁的人,那麼就說不定了。」
「戰友就可以信任?」
不都是人嗎?
只是改變了一個詞兒就可以有不同的結局嗎?
「當然,他們是和我有著共同信念的人。」
聶然眉心微蹙。
有著共同信念的人?
「什麼共同信念?」她不解地問。
「時刻為國家和人民奉獻一切。」在談及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時,滿身狼狽的葉慧文臉上帶著的是無比堅毅和力量,眼眸更是晶亮一片。
那種神采是聶然從來沒有見過的。
當然,那些話她也從來沒想過。
只因為對於前世的她來說……
活下去是她信念。
自由是她的信念。
至於其他那些偉大的想法,無論是她還是基地里那些人來說更不會有了吧。
在同樣擁有著軍事技能下,面臨死亡,軍人是為國家、人民、榮譽而戰。
他們擁有的是最為光明的一面。
而不像她這種人,永遠見不得光,只為了金錢而出賣生命。
或許,這就是殺手和軍人最為本質的差別。
罪惡和神聖。
但可笑的是,她這麼一個如此罪惡黑暗的人卻偏偏重生在了一個新兵身上。
這算什麼呢?
老天是想讓她換一種活法嗎?
聶然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淡淡地譏諷。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樹林里就聽到了孫皓的嚷嚷聲,「喂喂喂,快看我抓的蛇!怎麼樣,我可以交差了吧!」
被打斷思緒的聶然抬頭朝著孫皓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手上正拿著一條軟趴趴的死蛇朝她而來。
看上去樣子不算小,而且也不是有毒的那一類。
「烤得難吃,就不算交差。」聶然笑著,很不客氣地道。
孫皓聽到后也不惱,獲得食物的他早已將剛才聶然的那點調侃忘到了九霄雲外,「開什麼玩笑,我烤的東西天下第一的好吃,等著小哥我給你們露一手吧。」
他一臉得瑟的將蛇拿去處理,葉慧文也馬上跟去幫忙。
在他身後的汪司銘則坐在了聶然旁邊的那塊石頭上。
兩個人都望著那條正在處理的蛇。
突然間,聶然開口徑直問道:「你故意挑的這地方?」
汪司銘側頭看了她一眼,低頭淡笑,「也不能算故意,畢竟我也想完成考核。」
完成考核?
就憑他的能力完成考核哪裡需要花這麼大的代價。
聶然轉過頭掃了他一眼,頗有深意地道:「帶著這兩個人走這條路,你的心可比我大多了。」
汪司銘重新將目光轉向了對面兩個已經在烤蛇肉的人身上,「他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至少已經成功完成了一半的路程,不是嗎?」
聶然輕笑了一聲,視線也轉到了那兩個人身上,準確的說是葉慧文的身上,「可這一半的路程花的代價有些大啊。」
她那意味深長的感嘆讓汪司銘的眉頭不禁輕皺了起來。
他不明白,聶然為什麼要看著葉慧文說這句話。
這其中有什麼含義嗎?
汪司銘盯著葉慧文,目光中帶著一抹不解之色。
沒過一會兒,孫皓就將穿插在樹枝上的那條蛇從火架上拿了下來,對著聶然和汪司銘兩個人招呼的道:「快快快,我都烤地差不多了,還磨磨唧唧的坐在那裡幹什麼,趕緊過來分啊,東西要趁熱的吃才好吃。」
聶然和汪司銘兩個人當下也就走了過去,各自拿了一塊,嘗了起來。
味道還算可以,反正沒有鹽,吃什麼都一樣。
要求再高也高不到哪裡去。
可偏偏有人就覺得自己有一雙廚神的手,就算在沒有鹽的情況下,依舊能夠做出超乎尋常的美食。
孫皓得得瑟瑟地笑道:「怎麼樣,手藝不錯吧?」
「勉強吧。」聶然將最後一口蛇肉吞進了嘴裡,說道。
孫皓瞪大眼睛,「勉強?聶然同志,你這樣口是心非,很容易導致我失去我做飯的熱情。」
他說話向來喜歡玩笑,在一班也算是個能鬧騰的人,但遇上聶然,那顯然就不夠格了。
「那你的意思是,接下來的兩天你都要餓肚子前進?」聶然一句話就讓他歇了菜。
孫皓心裡嘀咕這聶然怎麼不僅槍法格鬥厲害,就連這嘴皮子也那麼能。
怪不得安教官都被她說的氣跳腳。
可隨後他靈光一閃,說道:「兩天?不需要啊,按照地圖上,明天晚上就可以到達了。」
他的記憶力還算是不錯,所以就憑著自己腦海中那副地圖路線,以及今天所走的路程來換算的話,明天晚上他們就可以到達。
聶然搖了搖頭,「我想你們可能到達不了了。」
「為什麼?」孫皓疑惑地問。
聶然很是神秘地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說著,在轉身準備休息時,眼神有意無意地從葉慧文的身上劃過。
使得葉慧文手上的動作微僵了一下。
這小小的動作和神情讓汪司銘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
他很清楚聶然這句話是因為葉慧文說的。
但理由呢?
為什麼會不能按時到達呢?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夜色深沉,寂靜的樹林內只聽到樹枝「噼啪」發出的爆裂聲音。
四個人各自靠在那裡休息,為接下來的一天而養足精神。
整整一夜,火堆都燒得十分的旺盛。
聶然知道那是汪司銘在半夜的時候兩次在火堆里添加了樹枝。
天色還未大亮,聶然就睜開了眼睛。
「醒了?」汪司銘還坐在那裡,在火堆里添加著樹枝,看上去精神不錯,一點都沒像沒睡的樣子。
「嗯。」聶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
「睡得好嗎?」
「嗯。」
聶然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想和他繼續談下去的樣子。
這時候,另外兩個人聽到交談的聲音,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
汪司銘看那兩個人也醒了過來,於是提議道:「清醒一下,等會兒去找點食物,然後上路。」
「好啊。」孫皓睡得惺忪,愣愣地點了下頭。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猛然間響起了一聲大叫,「啊——!」
那刺耳的喊聲讓在座的人精神一震。
孫皓更是直接站了起來,警惕地道:「怎麼回事,什麼情況?」
「剛剛好像有人大叫了一聲。」葉慧文眉頭緊皺地道,「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走,我們去看看!」汪司銘立刻站起身,說道。
另外兩個人附和著就要跟上前去。
只有聶然站在原地,扶額嘆息地道:「應該……又有人破壞了我的陷阱。」
得,早飯肯定沒有了!
倒霉死了,這群人幹嘛總是要踩她的陷阱!
那三個人神色頓時一松。
「我說,你到底弄了幾個陷阱?」作為曾經的受害者,他忍不住問道。
聶然細想了一下,「還有三個吧。」
孫皓這下真是徹底對聶然服氣了,「三個?你可真夠勤快的。」
站在最前面的汪司銘催促道:「行了,去救人吧,萬一有人擅自解開繩索,說不定就出事了。」
對昨天那事兒還心有餘悸的孫皓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趕緊去,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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