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咱們拼了吧!」被逼到了急處后,嚴懷宇也不管不顧了起來。
他想著反正都要死,不如拉幾個海盜一起下去陪葬也算是死得其所。
記得年初的時候老頭子還說讓他從部隊裡頭出來以後入仕途,那時候為了能在部隊里再躲個兩年,就一直策劃怎麼能從一班退出來,可好不容易退出來,還沒玩兒夠呢,就要死在海盜手上了。
算了算了,那老頭子當了半輩子的官也沒落得兒子半點好處,這回給他一個烈士家屬稱號應該也不給他丟臉,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在升上一級。
只不過靠著兒子是烈士的頭銜往上漲,不知道這老頭子會不會不願意。
如果不願意那可就糟了,他這不是白死了嘛。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感慨地嘆一口氣,強壓著心尖的酸澀,故作輕鬆地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唄。」
「不會死的。」聶然這時突然開口說道:「他們的子彈應該也沒有了。」
何佳玉驚訝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聶然吃力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那群海盜手裡的槍,「你看他們手上的槍,明明都被炸得破損了,可他們還拿著,說明他們本身也沒有多少把完整的槍支,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
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阻止嚴懷宇開槍。
只有及早的消耗掉海盜手裡的那些子彈,她們才有機會反擊,不然就只能一直躲在這裡。
相信那個海盜頭子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一直挑釁著開槍想故意引誘嚴懷宇他們。
「沒有了子彈,我們就在同一水平線上了。」聶然盯著那群人,唇角虛弱地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那些人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仔細觀察了一番,還真是!
一個個手裡拿著的槍支不是沒了槍把的,就是沒了半截槍管的,但他們依然拿在手裡沖了過來。
本來那樣子看上去還挺讓人心驚的,可被聶然說破后,在看那群人,就跟看跳樑小丑似的,分外有喜感。
沒了死亡的威脅,嚴懷宇這下來來勁兒了,咬牙切齒地立刻擼起了袖子,「好啊,敢詐我們,看小爺我不打得他們一個個屁股尿流!」
身後的何佳玉也同樣活動手腕和腳腕,「沒錯,讓他們看看姐們兒的斷子絕孫連環踢!」
她這話一說完,嚴懷宇身形一震。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在格鬥課上他不就是逗了何佳玉幾下,結果何佳玉被逼急了,最後就對他使出了這一招,那時候幸好他閃得快,不然不死也殘啊。
而且前幾天,小然子也是用這一招威脅那海盜的!
怎麼這些女兵都喜歡用這一招啊!
不知道男的這個地方是無比脆弱的嗎?!
嚴懷宇慎重地瞅了身邊的何佳玉一眼后,馬上往旁邊挪了幾步,生怕到時候被誤傷,那就不划算了。
那十幾個海盜舉著殘破的槍支一個個沖了過來。
「哼,幾個毛頭小子,竟敢來這裡,找死!今天,我要為大哥二哥報仇!」灰頭土臉的唐興看到聶然他們站在那裡,很是不屑地冷笑了起來。
「笑個屁啊笑,一個個手上的槍都爛成這幅鬼德行了,根本不能開槍,還裝什麼打尾巴狼。」嚴懷宇一口打斷了唐興的笑聲。
被拆穿了的唐興笑意驟然僵在了嘴角,怒聲地道:「他們沒槍,我有槍,怎麼樣,是不是想嘗嘗子彈的滋味!」
什麼?!
嚴懷宇他們幾個人心頭一跳。
聶然不是說他們沒子彈了嗎?!
怎麼會……
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
唐興看到了他們眼底驚慌失措的神色后,冷哼了一聲,「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也沒用了,敢殺了我大哥和二哥,還有那五十名兄弟,今天老子要你們血債血償!」
聶然因為肩上受傷,所以一直被他們圍在中間的位置,形成一個保護圈。
就在她看見唐興舉槍時,耳朵微動,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不如一局定勝負,如何?」她在人群里,突然開口提議道。
唐興眉頭緊皺,「一局定勝負?什麼意思?」
「我和你單打獨鬥。」聶然撥開身前的嚴懷宇,走出了包圍圈。
嚴懷宇他們一聽,擰著眉頭剛要開口反對,結果就聽到站在對面的唐興陰冷的哼笑了一聲,「我憑什麼和你打?我有槍!一槍崩了你,簡單方便的很!」
他故作為何的用槍口指著聶然,驚得身後的嚴懷宇喬維兩個人心頭一跳,急忙衝到她的身前。
但當事人卻淡然地站在那裡,即使現在她看上去狼狽不堪,臉色蒼白,但那份氣度悠然的很,嘴角那微挑的弧度帶著絲絲嘲諷的意味。
「是啊,你的槍膛里還有剩下一顆子彈,的確可以用來殺我,或者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但是你這樣勝之不武,以後還怎麼做老大,你這十幾個小弟還怎麼信服你啊?哦,或者說,你打算把他們全殺了,在重新找一批嗎?」
身後那十幾個人聽到后不由得心頭一寒。
的確,處於道義來說,唐興的做法勝之不武的很,但他們是海盜,要什麼道義,只要有命活著,有肉有酒喝著,還有女人和錢可以用,其他的什麼道義道德的關他們什麼事情。
可問題是,他們不是唐興,如果唐興覺得丟臉,暗暗想要殺他們的話,那怎麼辦?
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啊,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們這些小嘍嘍這麼拼死拼活的為別人,到時候如果別人還不領情,惡意想要殺掉自己,那他們豈不是虧大了!
於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個兒開船跑了,去別的地方混。
頓時,那十幾個人看唐興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起來。
唐興看到自家小弟們那怪異的眼神后,暗自叫糟!
這個女孩子真是好心計啊,大哥二哥死了,他現在是理所當然的成為他們的老大,可偏偏這個女孩兒這麼一攪和,他還沒來得及樹立起大哥的形象,就已經已經遭到了這群兄弟們的質疑,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麼,只怕那群人都會想到壞處去。
於是,他急忙表明自己的態度道:「你少給我挑撥離間!這些都是和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我怎麼可能會殺了他們!」
聶然見自己的目的達到,只是冷冷一笑,「好,就算你們兄弟齊心的很,那我現在下戰帖,和你單挑,怎麼樣,你敢不敢接呢?」
唐興冷哼了一聲,「你少激我!誰知道你是不是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我連子彈都沒了,拿什麼來耍,而且我好身負重傷,能耍出什麼詭計來?」說到這裡,聶然還故意地側了側身,給所有人看到自己背部的傷口。
但唐興瞥了一眼后,依舊不為所動。
聶然對此故作瞭然地啊了一聲,驚訝地道:「你不會是怕我一個小女孩兒吧!嘖嘖,你這樣沒能力,這群小弟可是不會服你的哦。」
她嘴角掛著一抹蒼白的笑,語氣散漫的很,可偏偏言語之間卻讓唐興神情立刻就變了又變。
「怕你?開什麼玩笑!單打獨鬥就單打獨鬥,老子還不相信了,打不過你個丫頭片子。」說著就朝著自己的手上呸了兩口口水,摩拳擦掌了起來。
「不行!小然子身負重傷,我來替她打。」嚴懷宇這時擋在了聶然的前面。
而聶然還沒來得及開口呵斥他退下時,李驍也來橫插了一腳,神色冷然地道:「這件事應該我來解決。」
「嘿!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我就和她打!」唐興凶神惡煞地指著聶然。
「你要不要臉啊,和一個身負重傷的女孩子打,你個大老爺們有本事和我打啊!」嚴懷宇怒聲鄙夷地道。
唐興這會兒已經不耐煩了起來,惡聲惡氣地道:「反正誰提出來的,我和誰打。」
他就是看準了這死丫頭片子身負重傷,怎麼樣,他們能耐自己何?!
現在槍在誰手上,誰就是王道。
要知道他本來可是連這場單打獨鬥都不會答應的!
「你們要是不想打,我現在就先送你們其中一個上路!」唐興掂量著自己手裡的槍。
「好,我和你打。」聶然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拍了拍嚴懷宇示意他往後退。
站在身側的李驍緊鎖著眉頭看向她,問道:「你確定?」
「當然。」聶然目光筆直地望著李驍,很是肯定地回答道后,又補了一句,「我只是傷了肩,又不是腰。」
李驍剎那間氣息微變,一個對視后,這才無聲地往後退去。
「來吧,咱們一局定勝負。」即使身負重傷,聶然還是含笑站在那裡,只是周身的氣息倏然一變。
那釋放出的氣場,讓唐興眼神微顫。
這死丫頭,看上去像是有兩把刷子的樣子。
不行,不行,他不輸,身後還有十幾個小弟看著自己呢!
這要是輸了,哪裡還有臉提做這個大哥。
「你可要小心了!」站在對面的聶然這時身形一閃已經朝著唐興逼近了。
唐興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都已經傷的那麼重了,竟然還能以這種速度衝過來!
看來這死丫頭是真的有這個自信贏這一場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
想要贏他?!做夢吧!
唐興心頭一發狠,順勢拔出插在腰間的槍支,「小丫頭片子,我怎麼可能會相信你!去死吧!」
他一抬手,只看見眼前的聶然忽然往右側偏移。
哼,想躲?!
唐興扯出了一抹奸冷的笑意,可還未來得及叩響扳機,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
眾人被那一槍聲響驚得還未來得及緩過神,就瞧見唐興瞪大著眼睛,額頭上赫然露出了一個血洞。
最終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三哥!」
「三哥!」
「三哥!」
幾個人在看到唐興倒下去后,這才反應了過來,紛紛跑上前去。
「時間剛剛好,還算默契。」聶然轉身沖著身後的李驍看去,只見她手裡一把短小的手槍,槍口還冒著一縷黑色的煙火。
很顯然是剛才聶然故意轉移了唐興視線時,李驍抬手給了唐興一槍。
這把槍昨晚上聶然在看她的腳時,無意間從她的鼓鼓的腰間看出來的,昨天下午的時候還沒有,可晚上喝酒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把手槍應該是從海盜的船艙里找來的,當時她也沒戳破,沒想到今天卻幫了一個大忙。
還好剛才她話里的含義,李驍聽懂了,不然的話她這條命就算交代在這兒了。
「不過,你為什麼盜用我的手法。」聶然看了眼唐興腦袋上那凹陷下去的血洞。
她可記得李驍喜歡打人的身體,剛才弗雷那一槍打得也是心臟,不是腦袋。
怎麼這回就打人腦袋了。
李驍放下了手裡的槍支,語氣冰冷地道:「只有一顆,必須一槍斃命。」
腦袋的範圍小,但是一旦中招,必死無疑。
不像身上的臟器,偶爾有了偏差,可能只會重傷,不會死亡。
那邊的十幾個兄弟看到唐興死了之後,一下子激起了憤怒之色,「敢殺我們三哥,我們和你們拼了!」
嚴懷宇他們幾個看到聶然和李驍通力合作一下子殺死了唐興,還沒來及拍手叫好,就看到那群海盜一個個丟掉了手裡那些槍支,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沖了過來。
眾人看到后,也立刻擺出了架勢直撲而去。
只要不是搶,其他刀劍棍棒他們一個都不怕!
然而,還沒等他們來得及開打,就看到眼前那幾個剛衝過來的海盜立刻倒地了。
「砰——」
「砰砰——」
嚴懷宇他們驚訝得順著子彈的方向抬頭一看,霍地引爆了他們激動了心情。
「直升機,是直升機!救援,我們的救援來了,救援來了!」
「看啊,是救援,是我們的人來了!」
「太好了,總算來了,總算救援來了!」
在還未消散的黑煙里,何佳玉和施倩隱約看到那熟悉的綠色迷彩服高興的幾乎快要哭了。
這連日來的不安和隨時在死亡邊緣徘徊的緊張感在看到戰友來臨的一瞬間,終於消散了。
聶然站在那裡,並沒有他們那麼激動,嘀咕了一句,「居然現在才來。」
話語里雖然充滿著抱怨,可臉上的神情卻鬆動了不少。
喬維和嚴懷宇兩個人看到救援來了之後,興奮之極,特別是嚴懷宇擼著袖子就沖向了那群正被子彈打得抱頭鼠竄的海盜群里。
「哈哈哈,剛不是還要報仇嗎!來呀來呀,看小爺怎麼揍死你丫的!哪裡跑!」
有了嚴懷宇混在其中,又加上黑煙還未散去,槍聲停了下來。
直升飛機上的士兵們一個個井然有序的從繩索上快速下滑到了地面。
那些海盜看到當兵的來了,為了活命,竟發了瘋似的反咬起他們。
藉此想要抓一個人質來以此作為威脅。
但可惜的是,沒了槍做威脅,這些人根本不是嚴懷宇和喬維的對手,於是又調轉了方向一股腦的想要抓何佳玉施倩這些女兵。
結果還沒抓成呢,就被何佳玉這個打架好手給一頓暴打。
那群海盜這下真是急了,不管不顧的和他們死纏在了一起。
聶然看著眼前那一場混戰,才放鬆下來,只覺得受傷的肩膀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一定是剛才跑太猛,雙臂揮動導致肌肉擠壓到了傷口。
她眉頭緊皺,臉色蒼白,幾乎吸一口氣都會引得傷口發疼。
然而就在這時候,嚴懷宇一腳將一個海盜踢到了聶然的身邊,那海盜看見聶然滿頭冷汗地靠在那裡不動彈,以為機會來了!
急忙沖想去想要去抓聶然。
「小心!」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個男人嘶啞的厲喊聲。
聶然此時唰的睜開眼睛,儘管因為疼痛而讓她變得有些虛弱,但那道銳利的眼神依舊讓那海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可就是那麼一瞬的時間,「砰——」一聲槍響,那海盜整個身體立刻停在了原地,但還保持著張牙舞爪的姿勢,眼睛已經被子彈給貫穿,並且很快就往後倒去。
聶然緊繃的神經一鬆懈下來,腦袋一陣眩暈,最終腳下一軟,也倒了下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她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還不等她來得及分辨,自己直接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和緊抱著她不斷顫抖的雙臂,不知為何讓她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聶然抬頭,便撞進了一雙滿是血絲的深邃眼眸里,似笑非笑地勾唇,「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說完,她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霍珩看到她就這樣暈倒在自己的懷裡,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心再次跌入了谷底,他緊緊抱著她,不斷地呼喊著:「聶然,聶然!」
「快,軍醫!」李宗勇他們一行人剛指揮完一班的那群人將那些海盜全部抓了起來后,便看到了倒在霍珩懷裡的聶然,於是急忙沖著身後的軍醫大喊。
那三四個軍醫立刻一路狂奔而去,粗略地檢查了一番后,說道:「必須要找個趕緊的地方做手術,要越快越好,必須要把她肩膀上的碎片取出來!時間拖太久,會有生命危險。」
嚴懷宇他們幾個人聽到聶然有生命危險,剛才的激動心情頓時被澆滅了,急得連話都有些結巴地提議道:「那……那要不然回村吧!村裡有床,可以躺。」
這下,霍珩直接抱著聶然往村裡跑去。
村裡那些人在聽到爆炸后便以為成功了,可沒想到的是最後等到了一大批的軍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為首的面色寒戾,抱著那個女孩兒直接踹門進了一間屋子,身後一群拿著藥箱的軍醫隨後趕了進去。
這期間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讓他們只能默默地站在院門口。
歷經了三個小時的手術后,總算聶然肩膀上的碎片全部都取了出來。
這其中的每一秒對於霍珩來說都格外的難熬,如同度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軍醫剛一出門,霍珩就快步走了上去,「怎麼樣?」
「現在就看她自己能不能醒過來了。」軍醫摘下口罩后,臉色沉重地說道。
霍珩聽到後面目陰森地質問道:「什麼叫看她自己能不能醒過來?!」
軍醫也很是愁人,但還是耐心解釋著:「她身體本來就已經很虛弱了,看上去還大病過一場,背後也有很重的撞傷,在這種情況下,能不能醒過來真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能夠以這種身體素質去衝鋒陷陣全憑這女兵那股異於常人的意志力,現在倒下來,完全就是生死一線之間的事情。
他作為醫生也只能說自己儘力了。
可這話在霍珩耳朵里卻變了味道,他猛的一把揪住了軍醫的領子,眼眸冰寒如刀,「靠她自己?你一個醫生,讓病人靠自己,那還要你來幹什麼!」
他越說,手捏的越緊,那軍醫被他這一動作嚇得立刻掙扎了起來。
站在旁邊的李宗勇看到后,上前格開了他的手,怒聲訓斥道:「你冷靜點!既然前幾次她都能熬過來,這一次肯定也可以的,你要相信她!」
最後那三個字讓霍珩身體輕顫了一下。
最終他鬆開了抓著軍醫衣領的手,以一種滲人的平靜問道:「那些海盜呢?」
「都暫時關在另外一個園子,還有一個在現場被炸暈過去的海盜剛做完急救措施。」身邊一個士兵中規中矩的報告著。
「你要幹什麼?」李宗勇感覺自己的徒弟神色不對勁,立刻問道。
只是霍珩並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那濃烈的殺氣緊緊地包裹著他。
我知道,我再不放男主出來,要被丟臭雞蛋了,所以……咳咳咳……他來了,各位請閉眼~哈哈哈哈,我都放人了,你們快來誇獎我安慰我虎摸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