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和彥在莫羅斯住了一晚，第二天，當人們望著已經被夷為平地的莫羅斯家族府邸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和彥相視一笑，隨即再度啟程。

這些還局限於凡俗的鬥爭他們已經不關注了，儘管這很有趣。

張潮把希瓦娜留在了巨木帝王槲所在的半位面，那裡有墨菲特，有水晶樞紐，有無數魔能機甲戰士，要照顧好希瓦娜非常輕鬆，反倒是希瓦娜跟在他們身邊，會很危險。

只是張潮總覺得孩子還是需要父母的照看的，所以打算儘快辦完手頭的事，把希瓦娜接回好好陪陪她。

「這菲奧娜的做事風格我很喜歡。」彥笑道，二人飛在半空中，閑聊著，很快，話題就轉到了昨天見到的菲奧娜身上。

張潮啞然失笑：「我曾經以為德瑪西亞還真是個君子國，菲奧娜應當是一名具有貴族氣質，風度翩翩的劍擊高手，卻沒想到倒還挺實在的。」

彥嘆了一口氣：「君子國只存在於傳說中，若這世界上真存在君子國，那麼它恐怕早就被其他國家給吞併了。」

張潮點了點頭：「沒錯，正如菲奧娜所說，有風度的國家或許會告訴你一聲再來搶劫你，沒風度的大概直接就搶了，莫羅斯家族也算是當地一霸，從來不跟人講道理，結果卻遇見一個更霸道的，也算是罪有應得。」

昨晚一宿，雖然並未與他人交談，但只要觀察周圍人的交談，就可以看出莫羅斯家族的口碑並不好，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不過這也正常，水至清則無魚，換個家族來統治莫羅斯，未必就比莫羅斯家族來得更好。

「前面有沙暴，咱們升高些。」張潮道。

沙暴對他們沒有影響，直接穿過就好，但卻遮蔽視線，讓人感覺不舒坦，不如升空看得高，看得遠。

沙暴很快就過去，天空再度化作湛藍，俯瞰大漠，一覽無餘，一片昏黃中點綴的極點綠蔭，隱約可見綠洲之中有人煙聚集，牛嘶馬啼，人聲鼎沸。

「以前的恕瑞瑪不是這樣的。」張潮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恕瑞瑪大沙漠已經比千年前擴展了許多，曾經這裡星羅棋布著大大小小的綠洲，沿著一條長河分佈，現在卻只剩下寥寥幾座小村莊。

「文明凋零，山河破碎，璀璨的明珠蒙塵......」彥沉聲道，她在電影里扮演過希維爾，對恕瑞瑪有種特殊的感情，「澤拉斯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此時雖然才過了半多小時，但二人已然走出了千里之地，這還是張潮和彥並不急著趕路的速度，幾乎堪比地球的客機。

突然，在兩人掠過天空的時候，看到了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一道靈巧的身影正在與三名足有三米高的巨人戰鬥著。

「剛還說這菲奧娜呢，這不，就又遇到她了。」彥笑道。

張潮點了點頭：「她昨夜應該就已經離去了，速度倒是挺快，一夜之間疾行千里，她挺著急啊。」

現在的菲奧娜才不過是史詩中期的實力，雖然不錯，但要夜行千里，仍然是個苦差事。

「她似乎遇到了點麻煩。」彥說道。

張潮道：「小麻煩罷了，那些巨人不過是亞種，力量有限，早已失去了他們先輩那种放牧巨龍，搬山趕岳的威能，我相信她應該能應付得了。」

話音剛落，菲奧娜就被一頭巨人一拳給砸飛了。

這一拳砸的真是個結結實實，就算相隔這麼遠，張潮能看到菲奧娜的左臂幾乎打了個對摺，關節處硬生生刺出來一節斷裂的骨刺，但菲奧娜只是臉色一白，幾乎是立刻便繼續以右手執劍，抵擋著三名巨人的圍攻。

「還是幫幫忙吧。」彥嘴角一抽，感覺張潮在扯淡。

張潮愕然，撓了撓頭，苦笑道：「我又判斷失誤了？不過菲奧娜的應對是對的，她以右手持劍，左手用處不大，關鍵時刻犧牲左手保全自己，假如能摒除劇痛與平衡性的影響，對她的戰力幾乎沒有損害。」

吼——三頭巨人咆哮著，它們靈活地紛紛從三個方向向菲奧娜發起了進攻。

這些身高三米，渾身都是鐵灰色肌肉的巨人力大無窮，能夠吞食金屬，強化自身的皮膚，整個人宛如一枚金屬疙瘩，刀槍不入，因居住在狄摩根礦山上所以得名為狄摩根巨人。

狄摩根巨人最擅長鑄造，囤積了不少隕鐵，莫羅斯族的一部分精品隕鐵也存放在那裡，委託狄摩根巨人進行鑄造，不過絕大多數精品隕鐵鑄成的武器都不是莫羅斯人拿來自己用的，而是因為賣原材料到底沒有加工之後賣成品更掙錢。

這倒不是莫羅斯人短視，而是在這恕瑞瑪邊陲，能夠使得上鐵器的部族就算得上是大族了，莫羅斯人裝備隕鐵根本就是大炮轟蚊子，只需裝備些精銳心腹便已然足夠。

打聽到這一點的菲奧娜便想著趁狄摩根巨人還未察覺到她與莫羅斯家族的合作破裂的時機，向著狄摩根礦山進發，想要搶奪精品隕鐵。

卻不曾想，狄摩根巨人居然與莫羅斯家族還有著隱秘的通訊方式，早已察覺到菲奧娜的來意，直接請出三位最強大的巨人王，率領三十名強悍的高等巨人向她發起圍攻。

儘管歷經大半夜的追擊，其餘巨人早已戰死或已經被甩下，只剩下這三位最強大的巨人王仍然窮追不捨，他們是莫羅斯家族的忠實擁躉，盟友倒下，他們當然怒極。

莫羅斯家族統御方圓千里，與他們狄摩根巨人相互合作，互惠互利早已有著數百年的時光，他們每一方都以對方為臂膀，儘管也有矛盾，但幾乎相當於唇亡齒寒的地位。

莫羅斯家族覆滅，他們也絕對別想討得了好！

轟轟轟！

砂石紛飛，一名狄摩根巨人掀起狂沙，想要眯了菲奧娜的眼，另一頭巨人則立刻揮動鐵鎚，從她的身後向他當頭砸下，而在她的身側，又有一名狄摩根巨人揮舞鐵棍，向著菲奧娜就是橫掃而來。

如此絕境，菲奧娜的臉色蒼白，喃喃自語著，緊跟著整個人立刻快步踏出，間不容隙的從那三名巨人的包夾之中躍出，隨即劍刃迅疾刺出。

「空破斬！」

「銳利的劍......銳利的眼！」這一刻，菲奧娜無比的專註，她的眼睛里除了自己手中的劍與即將命中的目標以外，再無他物！

「這裡是你的弱點！準備去死吧！」

下一刻，劍刃直接洞穿了最前方巨人手中的鐵鎚，勞倫特家族傳承數百年的神兵在穿透了隕鐵鑄造的鐵鎚之後，更是直接洞穿了狄摩根巨人的喉嚨。

菲奧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但是接踵而來的攻擊卻再也躲避不開，她沒有選擇困獸猶鬥，因為那樣顯得不夠優雅。

她的勞倫特心眼足以解析出對方那粗糙的攻擊中的每一個破綻，但是一力降十慧，對方那粗暴但卻蘊含了無窮巨力的鐵棍與鐵拳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架得了的。

張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嘆，他也是用劍大師，當然能夠看出其中的端倪：「好厲害的手段，她的劍原本根本不可能洞穿那鐵鎚，但是那鐵鎚並非渾然一體，在千萬次的錘鍊中雖然結成一體，但仍有間隙，而她的劍刃就是沿著這間隙而來。」

「簡直是庖丁解牛，技進乎道！」

「救她！」

張潮做了決定，他的身形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的周身繚繞起了一陣微風，而這風中卻瀰漫起了無窮無盡的劍意，宛如無數遊盪在海水中的飛魚。

「你不想再試一試嗎？」張潮問道。

菲奧娜微怔：「是你？」

她認得這兩個人，昨天傍晚，在莫羅斯鎮上見到的那兩個人中的青年。

「試一試什麼？」菲奧娜的心神很快就被遊盪在空氣中的劍意吸引了。

而那兩名巨人則一動不動，他們不敢動！

因為他們能夠清楚地感知到在自己的身邊，正環繞著無數道鋒銳的氣息，只要他們一動，立刻就會被如同切豆腐一樣，切成無數碎塊。

張潮有些不屑：「雖然劍術不錯，但是意志力有問題。當你還有百分之十的生機的時候，為什麼不放手一搏，而是選擇等死！？」

菲奧娜嘴角露出了一絲自負的笑，儘管這人暫且救了她，但她並未掩飾自己的驕傲：「百分之十？你以什麼推算出的？我憑藉心眼推斷了無數種可能，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十死無生，既然註定要死，何必多此一舉？我已經殺了他們一個人了，有收穫自然就要有付出。」

張潮搖了搖頭，本不想和她多言，但是見到劍術大師，他不自覺就會產生一種見獵心喜的感覺，但此時這種感覺卻化作了濃濃的失望。

「人不是機器。」

「機械性的推算不一定就代表著真正結果。」

「用劍卻無勇往直前的銳利，我看你這劍術也實在不值一提。」

菲奧娜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劍。」

張潮哼道：「說的跟你多愛你的劍似的，你愛惜的是勞倫特家族的名聲，而不是你的劍，我說你劍術不行，說的也不單單是你劍術不行，你那勞倫特家族的劍術也著實強的有限。」

他感覺很失望，菲奧娜的劍沒有靈魂，就像是一個高科技機器人，儘管它能夠做出遠勝於常人的判斷與計算，甚至連靈活性等都能勝過常人，但它到底少了一名劍客的根本，那就是靈魂。

菲奧娜的臉色有些難看，她試圖證明自己，但是從來都無往而不利的勞倫特心眼居然無法看穿對方劍意的破綻，彷彿那無數肆意游曳著的劍意根本就是渾然一體，看似悠閑，但卻包含殺機！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菲奧娜腦海中升起了這樣一個想法。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你......您看出我勞倫特家族劍術的破綻了嗎？」

張潮皺了皺眉：「當然，破綻實在太多，隨隨便便我就能給你列出十來條，比如.......等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好為人師是每個人都有的特點，只是或多或少罷了，很顯然，張潮的這一點正屬於普通範疇，不算多也不算少。

卻沒想到菲奧娜突然鄭重地行了一個劍道禮儀，恭敬道：「請大師教我。」

「什麼？」張潮微怔，沒反應過來。

菲奧娜重複道：「請大師收我作學生，我想跟隨您學習劍術。」

張潮眉頭皺緊了，他沒想和菲奧娜扯上太深的關係。

不過既然她想向他學劍，倒也不無不可，因為說起來他的劍術雖然以御風為基礎，但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早已不被局限在其中。

若是他其他本事不顯，劍術怕早就聞名天下，被人冠以劍聖，劍豪之名了，只是他現在最強的方向卻不是劍，最近用的反而少了。

但是他也不是沒想法將自己的本事傳承下去，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神路兇險，說起來張潮也不確定自己能夠在神路一路高歌猛進，而不隕落，若是教會了菲奧娜，也算在這世界上多留下了一點痕迹。

想到這裡，張潮知會了彥一聲，見她沒反對便也答應了。

而此時彥則從天而降，打算幫菲奧娜治療那隻斷臂，現在那斷臂血淋淋的，看起來頗為凄慘，但菲奧娜卻面不改色，頗有幾分關公刮骨療傷的氣魄。

「倒還有可取之處。」張潮剛想稱讚兩句，突然想起這也是英雄聯盟中的英雄，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英雄聯盟里的英雄根本沒有庸才，至少也是同級之中的佼佼者，比如這菲奧娜，雖然只是史詩中期，但就是史詩後期也未必能敵得過她。

這三頭狄摩根巨人雖然都是史詩中期，但恰好克制菲奧娜，短板與長處太過明顯，不免就容易受到針對，史詩級別的魔法師隕落在黃金巔峰的刺客手裡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的事。

等級有時可以決定許多，但卻無法決定一切。

菲奧娜很好看，一頭乾淨利落的紅色短髮，不是新版原畫改動成的大媽形象，更貼近與老版原畫，只是要來得更加美麗得多。

如果給彥評個九十九分，那麼菲奧娜怎麼也算得上是個九十五分以上的上上之姿。

美女誰不喜歡？

說不喜歡那是假的，那是偽君子！

比如國學大師季羨林在大學時期的日記里曾經說過：我今生沒別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多日幾個女人。

說起來粗俗，但也直率。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只是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便在於人能夠控制住這種**，張潮也沒心思像那凡俗帝王一樣，開個後宮，納盡天下美人，女人的心思太細，兩個女人便能夠形成一個小江湖，若是上百，足以使他永世不得安寧。

與此同時，在相隔千里之外的恕瑞瑪沙漠中央，沙石向兩邊分開，吱啦啦的聲響中，陵墓分開，一座金色圓盤緩緩從大地中升起，勢必將震撼帶給整個人間。

張潮心有所感，左目中的金色光芒一閃而過，他扭過頭，看向了遠方。

「老師？」菲奧娜很恭敬地行禮，試探著叫道。

張潮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既然決定收下你了，那便先教給你最簡單的，你的劍重在技巧，近乎於道，但在這條路已經快要走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