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整個世界天王之力，遠征異域，戰萬載輪迴，最後卻只是倉皇而歸？

刑天這一刻心中的壓力可想而知。

此刻，那空間隧道已經被斬碎，虛無中的裂痕已經被抹除了，暫時另一邊不可能過來了，遠征混沌的諸王終於注意到了刑天。

這一霎，這些渾身是血，顯然剛剛經歷了血戰的天王一時沉默。

刑天知道他們肯定承受了諸多磨難，損兵折將，過半天王生死異域，此刻歸來大概也沒什麼心情說話，當下朗聲道：「為諸位前輩接風！！」

無人應答。

諸王緩緩降落在了林中，風起，只留「呼啦啦」的響動，聽來有些凄涼。

「母親！」

刑天將目光投向女帝，還不曾問出自己的問題，便被女帝揮了揮手打斷了。

「你……已是天王至尊？」

女帝眸光熠熠的凝視著刑天，這本來是大喜之事，望子成龍是每一個父母最真實的夙願，如今刑天登臨修鍊之路至尊果位，她本應高興的，可是臉上卻閃爍著深沉的悲慟。

刑天心中一陣窒息，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唉……」

女帝輕輕一嘆，澀聲自語道：「一入天王，便是隱匿生命氣息也難逃他們的追蹤，這一世又沒有人皇尋到的婆羅草，只能死戰了，或者墮入輪迴，等待來世。」

這雖是自語，但刑天卻聽得清清楚楚的！

難道……調查混沌帶給女帝的儘是絕望？

否則，以女帝的堅韌和心性怎麼可能說出這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

刑天按捺不住，問出了心中的問題：「『他們』到底是誰！！」

依舊無人應答。

這時，靠在一旁一株蒼天古樹下的老頭子卻拉開嗓子哼唱了起來。

「北歸路，部將屍身連城。

步步難，心被寸寸折磨。

懶絲韁，不許烈馬回頭。

任憑部將骸骨，永埋南國異地。

……

赤子心，誰能奪？收淚揚鞭縱悲歌。

北國白雲青青草，依稀牛羊遍山坡。

……

梟雄志，天地誅。肝腸可斷夢難全。

帶甲十萬南征路，可憐又有幾人歸？

……

雄主恨，勇士苦，腰中長劍厭烽火。

今生不能吻故土，寧願天來葬我，

來葬我……」

「……」

這歌刑天非常的熟悉，似乎是科技文明紀元時，自己率部眾與南方蕭月笙決一死戰，奪取金陵后在那一汪秦淮水之上，凌影曾經唱的一首歌，極為不祥，昭示著敗亡和晦暗！！

想不到，卻被這老頭子學了去，如今扯著調子哼唱起來，令四周的天王愈發的垂頭喪氣了起來，一股悲戚的氣氛漸漸瀰漫開來……

「夠了！」

刑天大怒，喝道：「你們好歹也是天王強者，難道被一戰就打破了膽子了嗎？

甚至都不敢言曾經發生了什麼，這是強者所為？

且不說我們有沒有力量與『他們』一戰，但，我們基本的態度總應該拿出來的吧？

天地浩蕩，這場恩怨綿延了無盡歲月，一切真的應該在這一世結束了！！

難道你們想在我們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綿延子孫後代？

身為武人，不過死戰而已！！」

這一刻，刑天身上天王至尊的氣息完全爆發，震得這些天王一個個目瞪口呆。

老頭子終於回過了一絲精氣神，斜眼睨了刑天一眼：「小子無知。」

「無知總比怯懦強。」

刑天冷笑：「還禁忌魔神，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和一條喪假老狗有什麼區別！」

「放屁！」

老頭子跳了起來，吼道：「你他媽知道要死多少人嗎？知道嗎！！」

「百億？」

「不夠！」

「千億！！能不能填的上這個口子！！」

「……」

老頭子說不出話來了，沉默良久，才終於澀聲道：「千億武人！」

刑天長長呼出一口氣，沉默須臾，緩緩道：「告訴我，他們是誰!」

諸王沉默，最後對視一眼，還是女帝站了出來，輕嘆道：「你跟我來吧，有些事情就不要讓他們再回憶一遍了！」

「……」

蠻荒深處，垂流瀑布下。

女帝無聲而立，望遠方元捲雲舒，眼中不含情緒，只是眉宇之間卻帶著點點隱憂。

「『他們』……真的很可怕？」

刑天咬牙道：「莫非還是與天作戰不成？」

「他們不是天，不是道，是生靈！」

女帝沉聲道：「只有幾尊生靈而已！！」

「幾尊生靈？」

刑天眸光一凝：「莫非全都是站在天王之外的生靈？」

女帝遲疑，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態度殊喂詭異！

「母親！」

刑天加重了語氣：「請如實告知！！」

「唉……」

女帝一聲長嘆，扭頭靜靜看著刑天，澀聲道：「如果我說，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和『他們』交戰，你信不信？」

刑天瞪大了眼睛。

「『他們』……」

女帝有些猶豫的說道：「其實是這個世界最古老的生靈。」

「開天之初的生靈？」

刑天感覺有些驚悚與不可思議：「難不成初代精靈大神、血族大神等存在？」

女帝搖了搖頭，苦笑道：「初代精靈大神已經死了。

死的很徹底，我在那裡見到了他，甚至還和他的屍身做成的傀儡交戰過，折其一臂！」

說到這裡，女帝回頭，深深凝視著刑天，苦笑道：「難道……你以為開天以後這片天地才出現了生靈嗎？」

「開天之初，世界樹撐開混沌，天地兩清，如此才有了日月星辰，世界樹上結九天十地，生命物質井噴，這才有了生靈！」

刑天蹙眉道：「難道我們的記載有錯？」

「大錯特錯！」

女帝昂首長嘆：「你可知混沌大凶？

它們不是生命傳承，也沒有吸納生命物質，直接從混沌中化生，這說明了什麼？

混沌中有孕育生命的條件！！！

只不過，所謂混沌大凶其實都不過是天地已開之後誕生的生靈，那時混沌氣早已經稀薄的可憐，誕生的生靈也就差了許多，和『他們』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沒錯，『他們』其實就是天地一片混沌之時，誕生的最初的幾頭生靈！！

非人非獸，雖是最初的生靈，但卻是吸納混沌原始真義而誕生的生靈，可以說是生命的終極狀態！！」

刑天已經瞠目結舌，良久，才終於感覺心裡多多少少接受了一些，這才問道：「那麼打傷你們的究竟是誰？」

「曾經九天十地的生靈。」

女帝沉聲道：「混沌中……其實有一片真實的世界，被稱之為生命的終點。

我說過，那些原始生靈是宇宙生命的最高形態，它們對我們這些『下等生物』有著絕對的壓製作用！

當這裡的生物死去之後，就會被它們指引前往混沌。

當然，無盡歲月以來，他們指引的都是一些武人，而且也不可能指引到所有的武人，畢竟『他們』精力有限，只能指引一部分，但這無盡歲月中指引了多少武人，你可以想象！！

『他們』做的非常隱蔽，這無盡歲月以來，我們竟是毫無所覺！！

這些死去的武人，到了混沌中就直接變成了他們的傀儡，和你曾經在暗黑墓地見到的陰兵過境基本上是一樣的！！

我們就是被這些曾經九天十地死去的強者打敗的，數量真的是太多了，何止百億？

我們輾轉反側激戰一萬年，四處調查有關於『他們』的一切，不斷有人隕落……」

說到這裡，女帝眼中神色複雜，沉聲道：「很早之前我們就已經掌握了一部分有用的信息，可惜，那時候新世界被欺天大陣的遮蔽著，我們在混沌之中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要不是欺天大陣破裂，我們大概全部都要戰死沙場了。」

和曾經死去的武人作戰？

刑天感覺一陣毛骨悚然，爾後才問道：「那麼，『他們』指引這些死去的武人到底要幹什麼？」

「永！生！」

女帝咬牙道：「武人感天武道，天地道則鐫刻體內，『他們』指引這些武人，就是為了抽取武人體內的天道道則，凝聚成大道之花，吞噬可讓己身化道，永存天地，成為真正的天道！！！」

刑天長長呼出一口氣，試探性的問道：「諸神的黃昏通往永生？」

女帝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