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是就算我寧死不屈，現在的現狀也很難改變。

我的目光看向了一邊的杜子仁。

杜子仁堂堂鬼帝，肯定不會是考慮不清楚情況的傻蛋，既然他對我這麼有信心，把重新封印紂絕陰天的指望放在我身上，那自然是有打算的。

雖然這貨貌似是個喜歡賣關子的，但是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在裝神秘未免有些過分了。

大概是也看出了我目光中的譴責的尋味，杜子仁微微一笑，開口道：「很好，既然你的意志還很鑒定，那就還有希望。你雖然很弱，但是仗著你這身軀，要打敗她也不是不可能。」

「哦？是么？」寶座上的紂晨托著下巴，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開口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要怎麼打敗我？如果我不想，小傢伙，你都走不到這裡來，光靠你這雖然打不死但是卻孱弱無比的身體，你能怎麼樣？」

「光靠他的本事，當然不可能打敗你，但是你別忘了，這次他可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杜子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微笑道。

「不是一個人？」紂晨嘲諷笑道，你是說，他那些還在貪獄里的朋友？底下那個已經快要撐不住的小傢伙？還是那個正在找他那失散妹妹的獨眼龍？還是那個——」

話說了一半，紂晨的臉色忽然一僵。

「怎麼會——」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有些驚愕。

杜子仁笑道：「你總算察覺了。」

紂晨的面色變得陰沉下來，伸手一揮，空氣中再次出現了畫面，畫面上的人正在和一群鬼怪激烈搏鬥，渾身都是血，正是楚思離。

我見楚思離似乎受了傷，頓時大驚，撲上去想要看清楚，但是還沒能我撲到畫面之前，畫面就已經變了，這次出現的還是小俞五，他衣衫襤褸的穿梭在人群中，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然後畫面再次切換，這次出現在畫面中的是老霍，他身上穿著軍裝，渾身都是傷痕，拖著一個似乎已經死去的人正在拚命的往前跑。

接下來是譚金，還有其他人，畫面的切換也越來越快，往往我都看不清楚是誰就已經消失不見，中間居然還有薛巍和那個梁丘如。

最後紂晨一揮手，畫面消失了，她的面色卻陰沉的彷彿能滴下水來一樣。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這是幹什麼？」

紂晨冷哼一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瞞過我的眼睛。」

我看向杜子仁，杜子仁微笑道：「你沒發現，少了一個人么？」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畫面，感覺似乎是少了誰一樣，於是試探著開口問道：「胡七兒？」

杜子仁搖了搖頭，道：「那隻狐狸精也在，只是你沒有注意到。」

「那——」我猶豫了一下，瞥見紂晨陰沉的臉，忽然想到了：「是周怡！我沒有看到周怡。」

杜子仁露出一絲笑容：「不錯，她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貪獄。」

「可是——為什麼？」我不能理解問道。

杜子仁微笑道：「你的那些同伴，以及那些白蓮教的教徒，所有人之中，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兩個人能脫離自己的貪獄，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小和尚，他是佛門教徒，又天生有佛光護體，誦念心經便可以心無雜念，更不會被貪獄所迷惑，因此他雖然吃了些苦頭，但是自己就脫離了貪獄。」

「佛門？那是什麼東西？」杜子仁還沒說完，旁邊的紂晨就開口了。

「你連佛門都不知道？」我聞言一愣，隨即想起，羅酆山是被創立道教的天師張道陵所封印的，而那個時期，從印度而來的佛教也才剛剛進入中原，還沒有傳播開來，紂晨這活了兩千多年的魔女，卻是連佛教都不曾接觸過。

「所以我說，你還是放棄吧。」杜子仁瞥了紂晨一眼：「羅酆山被封印的這兩千年裡，陽世已經發生了太多的變化，你已經被時代的車輪甩在了後面，就算你解封了大哥，想要回到從前的模樣，也已經不可能了。」

紂晨聞言一滯，隨即怒道：「要你管。」

看著這兩個生活在神話中的千年老鬼嘲諷對方脫節跟不上時代，我說實話感覺有些怪異。

杜子仁沒有理會紂晨，繼續對我道。

「除了那個小和尚，還有那個女人，她倒是和你有些相似，雖然是活人的身體，但是卻被一個鬼魂附體，也就是說，她看似是一個人，其實是兩個人。貪獄困住的是被鬼魂附身的活人，卻困不住附身她的鬼魂。」

我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這個道理，周怡身上有她自己和鬼靈兩個意識靈魂，這貪獄就相當於一個超級逼真的幻覺，但是這幻覺是針對中幻覺的人本身而形成的，一個意識中了幻覺，另一個卻還是清醒的。

紂晨此時面色又有些緩和下來，呵呵冷笑道：「就算是跑了一個又如何，她也離不開這貪獄，而且一個鬼魂而已，又能怎麼樣？叔叔，你不會以為這一個小小的鬼魂，就可以幫這小子打敗我吧。」

杜子仁微笑著看向旁邊的一處：「這可就難說了，你難道沒想過，為何一個小小的鬼魂也能逃脫你的掌控？」

「搞了半天，原來你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驟然從額背後響起。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道半透明的身影穿透了牆壁，飄了進來。

這一看我就瞪大了眼睛，來的竟然是女鬼鬼靈。

紂晨自然也看到了鬼靈的模樣，眼中露出了一絲詫異的光芒。

「你怎麼過來了——」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現在的鬼靈自然是鬼魂的狀態，不然也不可能穿牆過來。

「周怡呢？周怡在哪裡？話說你為什麼會用這種狀態進來啊。」我急忙開口問道。

「這——怎麼可能。」看到鬼靈，似乎讓紂晨十分震驚，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鬼靈冷哼了一聲道：「一樓被封閉了，而且裡面鬼氣很重，似乎很危險，要是還用那小女孩的身體，當然上不來，只能暫且脫離她的軀體了。」

「那周怡會怎麼樣？她身上可沒有仙氣護體啊，而且外面很危險。」我頓時擔心起來，周怡一個活人的身體之所以能進來，是因為有鬼靈附身，現在鬼靈離開了她的軀體，她能在這鬼界中活下去么？

「放心吧，我在她體內留下了我的力量，可以護住她的心脈，她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且如果有什麼意外，我也可以瞬間回到她的體內。否則你以為我會這般輕易的如你的意，放棄她的身體么？」女鬼鬼靈一邊答道，一邊看了看兩邊的杜子仁和紂晨：「恩？這是什麼情況？小子，你又招惹上了什麼東西？」

杜子仁看著鬼靈，露出了一絲早有預料的笑容，看向了紂晨：「怎麼樣，沒想到吧，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六姐妹之外，還有和你們同樣的存在。」

我聽到杜子仁的話，頓時一驚：「什麼意思，難道說——」

紂晨看著鬼靈，露出了咬牙切齒的神色：「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鬼靈莫名其妙就被紂晨問了這種話，似乎有些不爽：「你又是什麼東西？」

「她是什麼，你不是最清楚的么？」杜子仁忽然大笑起來：「她和你們一樣，都是從萬鬼之精當中誕生出的，天生就擁有鬼王的威儀，可以號令群鬼的存在，鬼中之靈啊！」

「什麼？紂晨也是鬼靈？」我剛剛雖然想到了這種可能性，但是聽到杜子仁的親口確認，還是覺得很驚訝，但是似乎又有些理所當然。

原來鬼靈居然和從六天之宮中誕生的六天魔女，是同樣的存在。

聽到杜子仁的話，鬼靈顯然也很驚訝，看著紂晨，喃喃道：「難怪你給我的感覺如此熟悉，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其他的鬼靈存在。」

杜子仁笑道：「不可思議吧？我也是這樣的感覺，更不可思議的是，她雖然同樣是鬼靈，卻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在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驚訝可不比你少，不得不說，人類真是太厲害了，不僅僅有張天師那樣連我們六兄弟都只能嘆服的強大如仙神的人類，居然還有人能創造出和你們同樣的存在。」

同性相斥這個詞語在紂晨的身上表現的很明顯，她一臉咬牙切齒的神色，看著鬼靈，冷冷道：「原來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假貨，當真是對我等的侮辱。」

鬼靈眉毛一豎：「你說誰是冒牌貨色？」

紂晨的臉色忽然又放鬆下來，冷笑起來：「原來你就是叔叔的底氣所在么？當真可笑，就算是和我們看似相同的假貨又能如何？如此弱小的陰氣，可見假貨也就僅僅是假貨而已。」

「不錯，她現在失去了大部分的陰氣，就算還殘留有鬼靈的威儀，萬鬼不能近，但是對你而言還是不夠。而馬家的小子雖然體內有千鬼替命，本身卻也十分弱小。」

杜子仁微笑道：「但是一個失去了陰氣的鬼靈，加上一個空有陰氣卻不會操控的千魂之身，這樣就足夠了——」